第十七章 狂暴巨兽

　　柳枝向左右扩张，沿着自然保护区外围，耐心编织一张长达二十公里的巨网，将整个保护区包裹进去。
　　柳树无惧任何三阶动物，但想要捕获它们，难上加难，毕竟柳树的短板在于速度，而三阶巨兽可以挣脱柳木束缚，然后逃之夭夭。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在巨网成型前，刘余庆一步也不曾踏入保护区内，防止其中的猎物有所察觉。
　　二阶生物反应极为明锐，在这之上的三阶巨兽，只会更强。
　　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三只巨兽在保护区里活的十分滋润，短时间内不会跑到外面贫瘠的世界，人类显然也没野猪肉多，所以只需静静等待。
　　医院这，柳叶刀叫来韩阳高文，三人再次穿上防化服，全副武装，这次的对象不再是变异老鼠，也不是死去的病人，而是身患重病的夏夜。
　　姐姐夏明和周茹站在隔离室外，等待实验结果。
　　以防万一，三人仍将夏夜牢牢绑在手术台上，虽然濒临垂死的他弱不禁风，可谁能保证注射后，会不会变成兽化狂人。
　　实验开始，柳叶刀操起手术刀，小心翼翼切开夏夜的胸膛，肋骨之下，心肺两个器官，已经完全纤维化，超级细菌将这儿变成它们繁衍生存的温床，长时间使用抗生素续命，让细菌可以缓缓消耗宿主的生命力，从而完成微生物进化***。
　　高文皱起眉头，眼前的这一幕，和生化危机里的丧尸有些许相像，令人浑身发毛，比自己当初兽化还可怕。
　　柳叶刀切下一小片细菌组织，它们居然有意识的往器官那伸出触手，想回到族群所在的菌落。
　　“看样子细菌已经进化出群体意识了，夏夜的身体成了它们的家，短时间内，它们非但不会杀死宿主，反而会分出营养供给宿主，保证他的存活，以维持相对安全的内环境。”
　　韩阳伸出双手，靠近夏夜胸口：
　　“这么说，夏夜身体内诞生了一个新种族，一个小型世界。”
　　特殊信息素释放，细菌本能的退开，蜷缩进器官内部。
　　柳叶刀拿出注射剂，点点头：“没错，他已经逐步被细菌侵染，你看他的血液，呈现灰质色，心脏跳动都需要依托细菌的助力，用不了几天，他就会完全被细菌控制，成为集合性的新物种，细菌人。”
　　高文紧张道：“那让他接触人类群体，不就像丧尸病毒一样疯狂传播？我们要不要把他处理掉？”
　　柳叶刀眯着眼：“没那么恐怖，人类已经进化了。不过现在消炎药稀少，伤口暴露在空气中，会有感染可能，这种寄生是持续漫长的，至少需要十几天，才能完全控制宿主，不会像电影里描绘的那样，几分钟就变异。”
　　“好了，接下来，靠你了韩阳，这次不一样，两边都需要压制，维持一种平衡，使超级细胞和细菌势均力敌。”
　　韩阳点头，防化服下的他满头大汗，血腥场面他已经司空见惯，但这种诡异的细菌寄生体，还是头第一次遇到。
　　实验开始，柳叶刀提前准备了数支注射剂。胖子只是普通人的免疫系统，一支注射剂里的超级细胞，足够他喝上一壶，但夏夜是细菌寄生体，一两支超级细胞，恐怕远远不够。
　　对准右臂血管，将注射剂内的超级细胞一次性全部注入，只见血管周围的皮肤瞬间变色，一股淡黄色细菌，围聚过来，想要阻止外来的超级细胞，进入血液循环系统流向心肺。
　　无声的战争打响，在人体内看不见的地方，超级细胞和变异细菌，正在用最野蛮的厮杀方式，吞食对方。
　　战场上尸横遍野，无数细菌被送上前线，他们的武器进化的也越来越先进，从一开始的吞噬包体，到长出鞭毛，最后进化出移动探查的突触。
　　尽管韩阳已经释放大量信息素，放缓细菌的活动频率，但在生死危机下，细菌体仍爆发出惊人的生命力，打的超级细胞节节败退，连续团灭了六支注射剂。
　　腥臭的脓液从右手臂上不停流出，此刻夏夜的右手肿胀泛黑，原本的人体组织筋脉全部坏死，沦为战争的牺牲品。
　　破坏在蔓延，即将到达肩膀，高文看到夏夜冷汗直流，面色死灰，浑身发颤，叫停柳叶刀：“不行，这样下去别说势均力敌，还没达到均衡前，宿主已经被折磨到死了，夏夜撑不了多久。”
　　柳叶刀放下注射剂，冷冷道：“现在放弃实验，夏夜也只有一个结局，你是想亲手送他进焚化炉，还是让他拼死一搏。”
　　高文咬咬牙，没了胖子做下属，他可不希望未来的安保员，就这样死了。
　　“这样，你在脖子上的血管里注射，让超级细胞先占据一片地方发育，细菌群如果有意识的话，为了保证宿主存活，不会在大脑里开战的。”
　　柳叶刀握着仅剩的三支注射剂，反正继续下去也看不见希望，不如按高文所说的，拼一把试试。
　　“韩阳，接下来对准脖子口和脑袋。”
　　针头刺入脖子上的动脉，超级细胞遭到来自心脏的细菌进攻，开始向上繁衍扩张，逐步占领整个大脑，但它们也不敢大肆破坏，因为下面还有股更大威胁。
　　夏夜陷入昏迷，体内的拉锯战，才真正到达白热化。
　　数小时后，在韩阳的努力下，变异细菌和超级细胞达成协议，细菌控制除大脑颈椎以外的所有部位，并负责向大脑输送营养，超级细胞救下夏夜，保护了他的关键部位，人脑。
　　三人脱下防化服，离开隔离间。
　　看着夏月焦急的眼神，柳叶刀微笑道：“很成功，吃些东西补充体力，不久就能苏醒。”
　　韩阳和高文各忙各的去了，柳叶刀捏了捏眉心，让周茹负责观察记录实验体后续状况，自己走到楼上办公室。
　　顶楼被改造成无窗大厅，外面就是柳树，平常柳叶刀就在这和刘余庆相谈，此刻许雯也在这，处理公司事物。
　　见到柳叶刀，许雯放下笔：“实验怎么样，顺利吗？”
　　柳叶刀站在窗台，仰望两百米高的柳树：“嗯，目前来说还算稳定，后续还要观察一段时间。柳树不在？”
　　许雯点点头：“他去抓三阶生物了，没空理这里，有事？”
　　柳叶刀摸了摸柳木：“和你谈也一样。”
　　许雯眉头微皱，转过身俯视大地，密密麻麻的人影，正在烈日下荒土上辛劳，开垦种植。
　　“你想跟我说公司的事？你觉得压的太狠了？他们会反抗？”
　　柳叶刀：“并不，社会关系太过复杂，人类创造的社会系统，为维持稳定，是最低效的，演算起来非常麻烦。”
　　“我想说的是，从自然选择而言，我们正在进行非自然干涉。”
　　“超级战士计划，包括我们自己，都是柳树的产物，日后我们进化者会形成一个全新的种族，届时，我们和原人类，将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类似殖民地一样。”
　　“只要种族分裂，矛盾避不可免，柳树是否存在已经不重要了，少数新人类与旧人类的战争，将持续到一方灭亡。”
　　“这比变异生物还可怕，因为进化者不仅出现在我们这，包括其他人类聚居地、政府组建的基地，只要有族群社会，就有自然选择带来的割裂。”
　　“人类不像蛛群，个体意识薄弱，为了族群成功，可以催生利他性。人类是个人利己主义的集中，看看外面，如果没有血腥残酷的震慑，他们恨不得扒我们皮，喝我们的血，这种怨恨深入人心，会阻止族群内的资源往进化者身上堆积。”
　　阶级矛盾许雯比柳叶刀看的更清楚，她知道该怎么调和：“不用担心，原有秩序已经被打破，曾经的规则失去约束能力，现在，拳头大就是天，我们就是天。”
　　“这本就是个吃人的世界，韭菜们割了一批又一批，却不会消亡，原因是什么？是秩序的存在，只要你维系好这种秩序，给他们点希望，就没人会反抗。相信我，人的忍受力，是没有底线的。”
　　柳叶刀叹口气：“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从你的公司制度里，看到的是整个人类族群。”
　　“人类社会的仁慈，阻碍自然选择带来的淘汰，旧人类非但不会支持进化者，反而会拖累他们的进化，使人类在进化洪流里落入下游。”
　　许雯：“那不正好吗？给我们省去一个潜在的威胁。”
　　柳叶刀苦笑一声，摇摇头：
　　“我们之所以能在乾城横行，是因为人类大部队，在前线帮我们抵抗，吸引变异生物的主要火力。”
　　“胖子发来消息，前线已经全面溃败，人类正在大转移，放弃地球主人的身份，龟缩进环境严酷的极地。”
　　“我们真正的敌人，是来自大海的变异生物，它们形成势不可挡的兽潮，吞没沿途一切。”
　　“人类无法阻挡兽潮，等它们找不到吃的了，转过身，就会对付我们。”
　　“到时候，柳树，承受得住？”
　　许雯沉默了会：“乐观点，人类是打不死的小强，虫群从未被消灭。那些高科技武器还没动用。就算真的败了，柳树也会在那之前，晋级四阶，称霸乾城和江南。”
　　柳叶刀：“武器，才是我最怕的。因为武器只需有手就能操控，而进化，需要努力和天赋才能获得。”
　　“比起约束自身力量，控制能毁灭世界的武器，显然要轻松的多，而越容易获得的权力，越容易失控。”
　　“还有，前两天那个四阶生物的厉害，有目共睹，你认为以人类的目前的科技，跟得上他的速度？”
　　“四阶生物，已经超脱俗世，让凡人的武器相形见绌。”
　　“军队为何节节败退，海那边，肯定也已经诞生不少四阶巨兽，趁他们还未全力登陆上岸，我们需要立即行动。”
　　“人类拖不了多长时间，柳树机动性极差，如此庞大的身躯和占地面积，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许雯：“那晋级四阶的办法呢？从那个四阶生物里，你已经找到路径了吧？”
　　柳叶刀：“如何晋级，需要人类帮助。”
　　许雯：“你要人类来帮一个怪物，对付怪物？”
　　柳叶刀：“所以我才来找你，靠你的异能和口才，去说服人类，说服他们，交换出最强武器。”
　　许雯点点头，柳叶刀准备前去收集菌落，离开办公室前，背对许雯问道：
　　“许秘书，你说刘老板，会不会还站在人类这边？”
　　许雯看着柳叶刀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随后叫来韩明：
　　“制造部分成三组，每周哪组的粮食产量最高，奖励一块兽肉。还有，多余的粮食保存好，脱水风干密封，我有大用。”
　　韩阳返回耕地，宣布消息，众人更加卖力的耕作起来。大金毛美女，守在一旁担当牧羊犬，看谁敢偷吃。
　　柳叶刀收拾装备，骑上蜘蛛，刚准备出发去市区，耳畔响起柳树的声音。
　　“来城郊自然保护区，蜘蛛知道路线，人类军队，到了！”
　　说完，南方传来一阵火炮轰鸣声。
　　此时此刻，刘余庆第一次看见，人类军队如何对抗变异巨兽。
　　半小时前，地表出现震动，刘余庆和保护区内的三只巨兽，同一时间意识到，远处来了不速之客。
　　数十辆坦克，以及大批军用卡车，载着一千多人，出现远方地平线上。
　　时隔半月，军队抵达乾城。
　　但在这之前，他们还要攻陷最后一道难关，那就是三只巨兽的阻拦。巨狼和金刚，第一时间冲到保护区边缘，注视着缓缓驶来的坦克。
　　出于谨慎，人类率先采取行动，在三千米外发射炮弹。能穿透90厘米的钢板动物穿甲弹，打在巨兽身上，只绽放出一朵朵血花，并未伤及根本。
　　而这，反而激怒了巨狼和金刚，它们俩奋不顾身，冲向军队，高速移动下，使坦克连连射空，没打到巨兽，倒是打烂不少柳枝，气的刘余庆也想加入战斗。
　　随着巨狼和金刚靠近，人类军队立即散开，巨狼撞翻许多辆卡车，咬死不少士兵，金刚更凶猛，直接砸烂好几辆坦克，几拳就把驾驶舱砸扁，甚至撕开炮塔，将里面的炮手一把捏爆。
　　重机枪和步枪对它们收效甚微，只有榴弹炮能伤及皮毛，军队里也有不少进化者，手持榴弹发射器，依靠敏捷性，与巨兽周旋，吸引火力。
　　二十分钟后，战斗接近尾声，军队和巨兽呈现两败俱伤，但火炮不是无限的，而巨狼和金刚，可以通过吞食人类尸体，愈合伤口恢复体力。
　　三阶巨兽的可怕，正在于其强大的生命力，如果不能一击必杀，和他们打消耗的话，会被活活消耗死。
　　柳叶刀骑着蜘蛛赶来，站在柳木上观察战场，见人类即将退亡，立即劝说道：
　　“请您出手，救下他们，让我们有更多谈判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