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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茬的那人谢失恙并不认识,事实上在这所学校里除了自己班上的同学他谁也不认识,但绝大部分人都认识他。
“你说你用手来占位置不是方便得多吗?”谢失恙笑着问。
那哥们儿坐地上愣了一会儿,然后就像吸面条一样把两条长腿给吸溜了回来,又像是小时候玩的那种铁制卷尺,拉出去老长,再一松手让它自己猛地缩回来。谢失恙小时候就经常偷拿家里储藏间的卷尺这么干,连累得家里的下人被爱子心切的女主人一块儿训斥。
那人站起来拍了拍屁股,环视四周,发现人渐渐地多了起来,便一言不发地走了,估计也是没脸再放什么狠话了。
只不过在经过谢失恙身边的时候,他有意无意地撞了下谢失恙的肩膀,一碗白米粥就顺势洒在了胸前。
谢失恙左手端着空碗,低下头看着胸前的一片狼藉,双眼逐渐放空,十八岁生日时那群貌合神离的亲戚又出现在眼前,伙同着那颗硕大的陨石,勾动着他心中的怒火像月下的潮汐般肆意涌动。他的牙关紧咬,右手成拳,指甲都深深嵌入掌心,太阳穴旁的青筋也虬结暴起,一如势要发难的自己。
但最后什么也没发生。眼前的那些场景被突如其来的泪水荡出了阵阵涟漪,就像是一场不知所云的水幕电影。
谢失恙的班主任在早上七点半的时候准时走进了教室,绕着桌椅之间的走道蛇行,时不时俯身瞅瞅热爱学习的学习委员在看哪科的书,要不是自己教的语文那准得撇撇嘴;或者晃悠着一手拍到闷头大睡的同学后脑勺上,拍得他梦断周公卧榻之侧。
谢失恙现在就挨了这么一下。
他揉着脑袋抬起头来,连眼睛都不用睁开就知道是哪位下了这么重的手,“老马啊,我这儿的周公天天被你整这么一出,以后他可能就不让我去了,那我晚上睡不着觉第二天上课打盹儿我可就让老师都找你去啊。”
老马的小眼睛透过厚重的镜片射出犀利的光芒,他一抹自己的自然卷油头,自顾自向前走去,“你小子那节课不是睡过去的?也就老子的课你不敢睡了,他娘的,你他娘的还科科都考那么好,谁拿你都没办法!”老马越说越气,优雅的小步子也凌乱了起来,到最后几乎是夺门而去。
谢失恙揉了揉眼睛,笑着大喊:“你走什么啊,第一节课是你的啊!”
就睡在旁边的李玉磊被谢失恙的声音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头,“你这是又把老马给气着了?我可真羡慕你啊,成绩那么好,跟班主任扯淡都不怕,换成我早就挨了不知道多少大嘴巴子了。”
谢失恙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后脑勺,笑着说:“你以为我就没挨过打吗?”
上课铃响的时候,老马踩着点进了教室,估计是怕被谢失恙笑话,在外面站了半个小时不好意思进来。
“咳,”老马乜了谢失恙一眼,意思是你给老子接着睡啊,“上课。”
谢失恙应声倒下,再起不能。
………………
“好了,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老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宣布下课时间到。
没错,这五十多岁的小老头儿平时上课一直是坐着的,用他的话来说是因为他资历老本事大,校长见了他都得怵他三分,是不是真的不知道,不过上课的时候倒是真的从没见他站起来过。
老马刚走下讲台,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折了回来,本来都已经趴倒一堆学生的教室里又树起了一片背后写着“博雅”的蓝白色小林子。
老马清了清嗓子,“那个,今天是星期五对吧,照理说明天周六该补课的,不过……”
下面不少学生听到这儿都主动坐直了身子。
“不过像我这么英明的老师怎么可能不懂劳逸结合这点小事儿呢?该玩儿还是得玩儿嘛!所以,我就向校长建议啊,能不能想个法子让学生放松放松?比如……”
“比如去体育馆打觉醒之战?”李玉磊忍不住接了一嘴。
老马瞪了他一眼,“……比如去体育馆放松放松。”
教室里霎时沸反盈天。男同学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握拳大吼,抓起桌上的作业课本就是用力一撕,更有甚者在漫天纸屑纷飞中相拥而泣;而女同学,女同学反应倒是很平淡,最多是被不用上课的欣喜消去了睡意。
老马也跟着笑了起来,“记住了,明天所有高三的班级都会去体育馆,活动早上八点开始,到晚上十点结束,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可以多睡会儿,但一定要给老子按时到。而且,虽说是为了让你们放松,但有句老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嘛,所以还是要有比赛才像话。至于具体规则嘛,当然是一对一挑战制,倒了就下场,想上场就挑战,就这么简单,这才叫爷们儿!“老马说到兴奋处,猛一挥手,不料老腰丝毫不给面子,当场就”背道而驰“。
老马抹了把汗,咬牙道:“那个,我先去学校医务处给你们踩踩点,免得你们这群小崽子明天弄得青一块紫一块得叫妈妈,听得老子心烦。“
李玉磊转头对谢失恙尴尬地笑了笑,”上次那小子下手太重了,疼得我实在是忍不住,这次不会了,这次一定不会了。“
谢失恙笑了笑,看着漫天纷飞的纸屑,缓缓说:“下次别喊什么‘觉醒之战’了,太中二了。”
整个高三年级所在的这栋教学楼一天都不曾消停下去,就连上课回答问题的声音都比平时大了三分,偶然经过的不知情的教导主任觉得甚是欣慰。
晚自习过后谢失恙本打算直接回寝室的,可李玉磊那家伙兴奋得饿了肚子,硬要拉着他去食堂买宵夜吃。谢失恙拗不过他,想着回去也没啥事儿做,就被他拽着去了。
李玉磊买了一碗炸酱面找了个座位坐下,谢失恙就陪着坐在对面。
“欸,你明天打算怎么办啊?”李玉磊吃得差不多了,正在嗦最后一根儿面条。
谢失恙靠在椅背上,“什么怎么办?”
“我是说啊,明天的活动你也没办法参加,到时候就只能跟那堆娘们儿坐一块儿,多膈应啊。”
谢失恙一挑眉,叹了口气,“是啊,多膈应啊,你说这活动要是经常整该多好啊。”
李玉磊骂了句“去你妈的”,谢失恙回了句“去你大爷的”,俩人儿就这么骂着骂着走出了食堂。
这时候回寝室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只有满头大汗的夜跑的单身狗和憋了一整天的腻腻歪歪的小情侣出来放风。
李玉磊突然开口,“说真的,你要不存点儿钱随便去弄个啥能力得了,实在不行我这儿还能借你一点儿,”他看着谢失恙想要开口,又连忙说道:“你别跟我说你不感兴趣那些屁话,次次‘觉醒之战’都只能站旁边儿看着……”
“别提‘觉醒之战’,太中二了。”
“……次次活动都只能站旁边儿看着,你可是个爷们儿啊,我能想象出来你有多难受,哪个爷们儿不想真刀真枪地干一场?!”
谢失恙低下头,踢着不知道是谁丢下的瓶子。
李玉磊见他不肯搭话,于是也就不提这事儿了,“唉,你说要是那颗陨石当年没掉下来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德性?”。
谢失恙踢瓶子的脚在那一瞬间没能收住力,瓶子远远地飞了出去。
他小跑过去,捡起瓶子,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不知道,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