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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铭花帮曹妈铺床,最西头的大房间有一扇通院子的门,这房间最大,只能当成曹妈曹大壮他们夫妻的卧室了。
曹妈嘟噜,“怎么把东屋当书房。”
曹铭花边铺床边安慰她,“你想睡东屋的话,等明天让大牛他们换。”
曹老太太和曹铎曹钰回来了。曹铎一回到家,看见曹铭花,扑在她怀里大哭,边哭边说:“姐,一块钱,他们讹诈我们家一块钱,呜呜……一块钱啊……呜呜……他们欺负人……一块钱……”
曹铭花不解的看向曹老太太,老太太无奈的解释:“曹钰在招待所淘气,把暖水瓶打碎了,招待所的人说要照价赔偿,说从你爸的工资里扣,曹铎不愿意,我从兜里掏出来一块钱给他们了。”
除了婴儿时期,曹铭花几乎没有见曹铎哭过,曹妈曹大壮双打,把他打的多厉害,他都咬紧牙关,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出来,现在为了扣一块钱痛哭流涕……
曹铭花抱起曹铎,把他放腿上,轻轻的拍他后背。曹铭花不禁怀疑对曹铎的教育是不是正确的,当初是她建议曹妈给曹铎零花钱,一个月一毛钱,让曹铎可以有钱买自己喜欢想要的东西。基于上辈子大女儿的教育理念,孩子有权利选择自己喜爱的东西,多生子女的父母,一定要对孩子一碗水端平等等。
可今日的曹铎对一块钱的得失这样痛彻心扉,或许在他的认识里,一块钱就是天文数字,毕竟他一个月才一毛钱零花钱。这样教育曹铎,到底是对还是错?曹铭花不得而知。
曹铎还在抽泣,曹铭花替他抹去眼泪,说:“曹铎,你看这一块钱是奶奶出的,并没有扣你的零花钱啊。”
曹铎哽咽着说:“那是奶奶的零花钱,奶奶想吃什么怎么买?”
“那暖水瓶是曹钰打碎的,我们扣他的零花钱可以了吧。”
“曹钰是弟弟,扣他零花钱他吃不成他喜欢的糖了。”曹钰和曹铎的喜爱口味差别很大,就如同他俩的肤色,可曹铎依照他的喜好,固执的认为曹钰喜欢糖。
“那姐姐把这一块钱出了可以吗?你看,姐姐每个月有二十多块钱,二十多个一块钱,我们曹铎不是会查数了吗?开学就要去上一年级了,你帮姐姐数数,姐姐的工资,一个月有多少个一块钱,好不好?”
“嗯。”曹铎手脚并用,去旁边沙发上坐着,查二十个一块钱是多少了。
曹铭花看看旁边耷拉脑袋的曹钰,唉,还有这小人,今天也肯定大受挫折吧。
曹老太太要住离厨房近的南屋,曹铭花只好住中间的南屋,实在不想离曹妈的卧室近。
曹妈一早便睡了,老太太和曹钰曹铎都在招待所吃过饭回来的。曹铎曹钰吵着都要跟姐姐睡,曹铭花只好领着俩小人挤在单人床上,半夜曹铎做梦,还抽泣着,“一块钱……一块钱……”。
曹铭花让大牛把北屋收拾一间出来,在客厅看门,等曹大壮回来,如果不方便回宿舍,先住北屋,一切等明天再说。
曹大壮一连三天都没回家,曹家娘几个只好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了,好在有警卫员小郑在,找来几个帮手。小郑,便是那个被曹铭花训的小个子军人,他原本的分工便是负责曹家的内务。自从曹铭花训他之后,他确实对大牛好很多,不知道是不是比大牛小,反正是见到大牛都毕恭毕敬的喊声“牛哥”。
曹妈执意睡东屋,说她安山睡习惯了,睡西屋方向总是错,曹铭花指挥人,把两个房间调换了。曹妈这几天胃口大增,刘班长的水果特别和她的口味,曹铭花说曹妈是高龄产妇,还是要尽量多吃饭,曹妈总是偷偷的先吃水果后吃饭。
老太太看见房屋周边的空地,又开始了她的农耕生涯,刘班长现在跟老太太的关系特别好,帮老太太找来各种蔬菜种子,高兴的老太太合不拢嘴,他还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一只鹅,两只鸭子,帮老太太在院子外面挖一处小坑蓄水,鸭子和鹅被他训练的能自己回曹家。
曹铎曹钰很快自己找到小朋友,现在曹家也没吃食了,俩人能把小朋友领家里来,家里开始鸡飞狗跳。不过好在小朋友被家长教育的并不怎么到平房这边玩,说孩子吵闹会影响首长们休息。
萧政委夫妻和萧红霞来串门,老太太和曹妈都受不了萧红霞母女的热情,婉拒了去他家吃饭的邀请,主要还是怕他家饭菜辣。
曹铭花让后勤把一间北屋改造成浴室,用砖砌成四方坑,抹上水泥,做成浴盆。天气太湿热,动不动一身黏糊糊的,一天洗几遍还难受,一间厕所根本不够用。
厨房通向后院有一道门,曹家现在做饭,粮食和菜、水果等都是去食堂拿的,每月结一次账,只要有好东西,刘班长便会送过来。煤火是烧散煤,要自己贴煤饼烧,好在大牛有气力,警卫员小郑还是抢着干活,大牛满身的力气没地方使。
曹铭花让大牛没事多学习,苦口婆心的劝说:“你总不能跟曹铎爸当一辈子警卫员吧,你独立下基层没有文化怎么行?过两年也送你去军校拿个文凭,这样将来二牛也有依靠了。你想想你在外面,二牛也快长大了,将来肯定来投奔你,你自己不独立怎么行。还有你爸养老,将来肯定也指望你了,你是老大。”
二牛用他那变音期的尖嗓调说:“妹,我都过继给咱家了,不能给我爸养老了,我是过继给你爸的,跟你是一家人。跟我爸不是一家人了,我要是给我爸养老,会被乡里戳脊梁骨的,我爸和婶是签了协议的。这是在外面,喊我爸叫“爸”,要是回到家里,别人知道我还是喊我爸叫“爸”,不叫“大伯”,会认为我是忘恩负义,我承了你爸的家业,一定要给你家当儿子,供着你爸的牌位。”
曹铭花经历过后世的文化断层,对于过继这种事并不当真,没想到在大牛的观念里,传统文化根深蒂固,不由感叹,这些文化的传承,是多么的重要。
“我也很后悔,当初我姥爷去安山的时候,没有把你带上,让你自己找到安山。”
“呀,妹,把你姥姥忘了。你姥姥现在还在医院呢,都两天没去看看了。”大牛立马蹦起来。
曹铭花大吃一惊,忙问:“我姥姥也来了。”
大牛点点头,说:“是的,你姥姥哭瞎了眼睛,我们路过绿洲的时候,把她接上的。那天接站的时候,他们抢婶去医院,把恁姥姥送军区医院了,还有恁三姨的妞,水莲,一块呢,她非要跟恁姥姥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