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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铭花看到有毛线和布料，还是粑粑黄卡其布的布料，只是没有后世的布料硬朗，软塌塌的。不知道是曹妈买的，还是雷政委搬来的。好像记得家里还有棉花和细布，想起来学校的冷，翻箱倒柜找出来，还找出来半批红绸布料。
抱着红绸到楼下，去老太太房间找出针线框。曹妈是彻底不动针线了，之前都是张三姨帮着缝缝补补。这两年在安山家里有暖气，不做棉衣，省下一大头。曹妈学会织毛衣，还是很敬业的，家里每人穿的毛衣毛裤都是她织的，虽然慢，可还是每天都织一点。其他衣服几乎是买的，除了曹铎曹钰的还要做，其他人都不再做衣服了。
“你这是干什么？”曹老太太不明白曹铭花做什么。
“做棉袄，我学校太冷了。”
“你做棉袄？”老太太可没见曹铭花动过剪刀，感觉她在说天书。
“嗯。”
曹铭花边说边量了所需的绸布，裁剪下来，去厨房拿出面粉，用水冲成稀浆，绸布放进去，端水盆上楼。把自己房间一块地方用抹布抹干净，把过浆水的红绸平铺在地，等着阴干。
拍拍手，关好门，不然一会曹铎那个土匪会好奇的给祸祸了。
去卫生间，换盆水，端着推开张潮的房间。自从张潮没了，快一年曹铭花都没有进过这间房，也不知道曹妈她们是怎么收拾的。
刚来安山时曹妈水土不服，曹铎起初是跟着曹老太太睡楼下。母女俩从绿洲回来后，曹铭花悄悄跟曹妈说，要把曹铎接回自己房间，不然曹铎对曹老太太的感情，会比对曹妈浓。自此曹妈让曹大壮在他们房间给曹铎放了一张床，有曹钰后，俩小人晚上基本上都是和曹妈一起住。
张潮房间的摆设与曹铭花房间相同，一年多没住人了，平时也没打扫，到处都是尘土。张潮本来就没什么东西，现在房间已经空空如也，曹妈也不知道把他的东西都扔了还是放起来了。
曹铭花挽起袖子，开始大扫除，一会干的满头大汗，出汗真痛快，想起来后世去韩式汗蒸房，大汗淋漓的真舒服。
曹妈领着曹铎曹钰串门去了，曹家有零食吃，一般都不让其他人来串门，借口是曹大壮有文件在家，怕泄漏机密，平时都是领着俩小人去别人家玩。
曹铭花把北屋储藏室的细布和卡其布搬到张潮房间，开始裁剪做棉袄和裤子，现在的卡其布硬度不够，做不成铅笔小脚裤，做个休闲裤还是不错的。
上辈子自己一家五口，还包括曹妈母子三口的所有衣服，从里到外都是她做的。虽然此生没怎么动过剪刀，可做起来上手还是很快的，一会便得心应手。
曹铭花给自己剪裁两件棉袄，两条卡其布休闲裤，这样好有个替换。裁剪快，缝制慢，家里没有缝纫机，只能手工缝。曹铭花做事麻利快，可不够细致，上辈子外孙女就是这样对她评价的：没有经历过富贵，不懂得什么是品味，做事以达成目的为主要目标，而不是享受做事的过程。
曹铭花决定改变下心境缝衣服，看看这享受做事的过程，到底能多有意境。
家里的线都是棉线，比较粗，没有缝纫机线。面线捻度不够，劈开用，虽然细了，可线不结实，一会便会断。想想好像有沈家送的机器线，又去北屋一阵翻箱倒柜，找出来五大管，机器线是比缝纫机线稍微粗一点的机器制造的线。五管足够用了，做几年都用不完。
曹铭花白天黑夜的缝，终于赶在过年前，把棉袄和裤子做成。红绸是缝在棉袄外的，绸缎太软，直接做棉袄舒适度够，硬度不够，做成面缝在棉袄上，这样棉袄也显得支棱。
“嗯，好看。”
“是好看，你啥时候会做衣服的？”
曹妈和曹老太太都夸赞衣服很漂亮。
曹铭花又回房间，找出沈梦墨给她的白狐狸毛坎肩和围领，穿上新衣，下楼让大家看这样搭配好看不好看。
曹妈和曹老太太惊呆了，不知道该说什么，不住的夸“好看”“好看”，再没别的词……
1961年春节，曹铭花穿着沈梦墨送的和自己裁剪的新衣服，吃着不知道谁送来的年货，过了一个肆意妄为的年。
过完年准备行李，曹大壮要去北京找老领导，便决定初八一起走。曹铭花想起来团组织关系的事，去年一中是初八开学的，不知道这天来得及开证明吗？
曹大壮决定让大牛送曹铭花去上学，从安山到北京，他跟着呢，可从北京到长安四天的路程，曹铭花执意穿狐狸毛坎肩和红棉袄出门，这种打扮他实在不放心，大牛好歹穿军装跟着，一般人还是不敢去惹的。连曹妈都看出曹铭花的不对劲，可又不敢问，自从张潮没了的时候曹铭花的反应，她是实在不敢去多说，怕刺激曹铭花。
曹妈给张姥姥准备了一大包东西，看着两包东西，还有一包是自己的行李，装的也基本上是吃的。曹铭花让大牛找一根扁担挑着试试。大牛的身高有170，还没有曹铭花高，可壮实，还是长期干农活的缘故吧，两个大包抗在他肩膀上，跟没事人一样。
跟随曹大壮去北京的还是吴参谋，司机先开车到一中。出门太冷，曹大壮强行让曹铭花把军大衣和棉军帽带上，只是把领章帽徽肩章这些代表军人的标志取下来。
一中门卫大爷太熟悉曹铭花的装扮了，什么都没说便让她进校门。
曹铭花顺利找到石老师，一番寒暄，说明来意，很快开出证明，前后办事也就不到半个小时，便急匆匆的走了。
四人坐的软卧包间，曹铭花找出毛线开始织毛衣。她原本想用开司米编织，可曹妈把沈家送的给她和曹大壮织了薄毛衣，家里只有粗毛线。一路上基本没有人说话。
快到北京，曹大壮对还在织毛衣的曹铭花说：“桃妞，北京可能买不到软卧，即使有也是一张票，你一个女孩子睡软卧不方便。给你和大牛买硬卧中铺吧，下铺即使买了，别人看你俩年龄小，也会跟你们换铺位的，还不如直接买中铺省事，女孩子睡中铺也比较安全。”
“知道了，爸，你安排吧。”
曹大壮犹豫着问：“你想不想在北京生活？”
曹铭花想都没想，回答：“不想。”
曹大壮也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