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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铭花对面坐着一位妇人,有四十多岁,几次欲言又止,曹铭花看她一眼,示意让她说,这种明白他人的意图,那人却忍着不说的状况太难受了。
那妇人吞吞吐吐的说:“姑娘,我看你穿一身绿军装,肯定是当兵的,你有没有……有没有军用粮票给我换点,我怀孕了,实在是野菜窝窝吃不下……”
曹铭花看她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同情心泛滥,可自己好像兜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钱,平时也不买什么东西,口袋里只有备用的安山粮票出门前还放家了。
家里的军用粮票都给老家来人了,曹铭花不让曹妈在信封里邮寄,说会丢,最多也就是在包裹里藏一些,每次还不多。上辈子大女儿在收发室工作几年,知道这种事太平常了。这次出门沈梦墨还没给她粮票呢。
扭头看看沈梦墨,沈梦墨摇摇头,说:“我只有点全国粮票,火车上买东西不要粮票,我妈没给我,这还是平时备用的一点。”
曹铭花看向妇人问:“全国的可以吗?”
妇人连忙答到:“可以的,谢谢。”
他旁边比她大好多的一位瘦瘦的老男人也跟着说:“谢谢,多谢姑娘,要不是她怀孕了,实在也张不开这个口了。”
老男人有五十来岁,身材不高,戴着这时候普遍的褐色框眼镜,主要是这款便宜,穿着补丁衣服,可干干净净,带着书卷气息,气质文雅。
沈梦墨掏出几张粮票,留下两张,全给了老男人,“这些够吗?我只有这点了。”
“够,够,太多了。”老夫妻俩,异口同声的说。
妇人示意老男人拿东西,老男人连忙不好意思的说:“看我高兴的过头了。”忙弯腰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面袋子,递给沈梦墨,说:“这是我们自己摘的山菊花,可以做枕头,有醒目、助睡眠的作用,我们也没别的给你们,你们看行吗?”
曹铭花看着这一面袋的山菊花,可真实在,满满的五十斤面袋装着的,再轻也足有十来斤吧,说:“可以可以,这你们得忙碌多久才弄到这么多啊。”又对沈梦墨说:“山菊花太多了,我们拿一半吧,回去足够做几个枕头了。”
老男人连忙阻止,小声说:“这点不值什么钱,拿着吧姑娘,车上倒腾惹人看见不好,会有麻烦,你们给的比这多的多,是我们要感谢你们好心。”
曹铭花对沈梦墨说:“那我们再给点钱吧,不然太占便宜了。”
沈梦墨掏出十块钱,想想又掏出十块钱,递给老男人,可他推说不要,曹铭花拿过钱,塞到妇人手里说:“拿着吧,你怀孕了,买点吃的给孩子补点东西。”
妇人接过钱,感动的热泪盈眶,连连说:“遇到好人了,遇到好人了……”
沈梦墨和曹铭花实在不知道怎么应付这夫妻二人的感谢,沈梦墨说:“我们去餐车吃点东西吧。”
曹铭花点点头,扭头对那夫妻说:“麻烦帮我们看下行李,我们去吃饭。”
那夫妻二人忙说:“行,行……”
俩人向餐车走去,曹铭花说:“太热情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沈梦墨拉住曹铭花的手,说:“我也是。”
俩人来到餐车,找个位置坐下,沈梦墨问:“吃点什么?”
“红肠,汤。”曹铭花吃菜不吃主食,沈梦墨也没再问,转身点餐去了。
服务员端过来菜,一盘红肠,一盘大葱炒鸡蛋,两碗米汤,两白面馒头。
沈梦墨看着大葱炒鸡蛋,无语,没见什么鸡蛋,全是大葱,又不能剩饭,可怎么吃啊。
曹铭花笑笑,拿起馒头,挖出馒头心,把鸡蛋剩下,大葱全部塞进两个空心馒头里,说:“一会给那夫妻。”
不能剩饭,沈梦墨把馒头心和鸡蛋吃完。
两人吃完饭,又磨蹭一会,才回车厢,差不多也到了下车时间。
回到座位,沈梦墨开始收拾行李,说:“一会有车在站台接。”
曹铭花突然想起来住的问题,问:“不会跟你爸妈住一起吧?”
沈梦墨尴尬的笑笑,说:“我家在辽阳只有刚配给的这一套房子,可以等安定住了再搞一套,到时候我们再搬出去,先凑合一下,可以吗?”
曹铭花脸色很不好看,强忍住脾气。
“宝宝……”沈梦墨低声哀求,看看周围有走动准备下车的人,也没再多说。
列车到站,曹铭花把两馒头,递给妇人说:“刚才餐车买的,还热着呢,我们下车了,没法拿了。”想想又从包包里拿出大白兔,全部给她,说:“孕妇吃这个好。”不等妇人说什么,随沈梦墨离开。
沈家的车就在这节车厢前的站台停着,沈梦墨和司机确认后,俩人上车,司机把行李放车后备箱,开车离开。
曹铭花阴沉着脸,沈梦墨一直看着她,说:“宝宝,你回去待在房间,不想出来不出来,饭菜我还给你端房间,我爸经常不在家的,回来也是很晚,我妈白天也上班,饭不用你做,你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没人会要求你什么的。”
曹铭花低头不说话,采取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做派。
沈梦墨拉起曹铭花的手,看看前座的司机,低声哀求:“心肝宝宝……”
曹铭花继续沉默不语……
沈梦墨没再继续说下去,也沉下脸,不再看曹铭花。
进入大院,门岗例行检查,放行,这次大院的守护,是军人,曹铭花已经见怪不怪,上辈子对自己高不可攀的地方,现在也来去自由了。
车子在一排红洋楼停下,和曹家的房子差不多,曹家是独栋,这是联排式的,楼房更多些,曹家那边各家因为相隔较远,筑起围墙,这边几家相邻,是低矮的砖墙一米多高木院门。
俩人下车,沈母正在院内,听见门口声音,来到院门口。
“妈。”沈梦墨上前搂住沈母肩头。
沈母笑着说:“看看这孩子,才两天不见,又撒娇,也不怕旁人笑话。”
跟随沈母一起出来一位三十多岁的女人,中等身材,她说:“佟主任好福气,这是孩子孝顺。”
沈母放开沈梦墨,看向曹铭花,说:“桃妞来了,哟,又长高了,这有一米七了吧。”伸手去拉曹铭花的手。
曹铭花上前一步,堆满笑容,喊了一句:“佟阿姨好。”
沈母微微一怔,很快恢复笑容说:“我看你妈妈都是喊你小名,我也喊你‘桃妞’了,不怪阿姨吧。”
“阿姨,您是长辈,喊我什么都可以的。”
“妈,赶紧进屋吧,我有点累了。”沈梦墨在旁边说。
沈母拉住曹铭花的手,一行人进屋,进门是客厅,放着卡其布的布沙发,还有安钢时见过的餐桌和椅子。
沈母慈爱的看沈梦墨,说:“你们坐车也累了,先上楼休息会,一会下来吃饭。”
跟着沈母上楼,楼上两间南屋,沈母打开西边的,说:“这套房子不大,只有两间南屋,你们住这间吧。有套大房子,我没选,那是平房,梦墨不喜欢住平房。这房间我和你老姑简单的收拾了,你们不喜欢再重新摆。”
房间很大,大概有二十多个平方,放着安山市委大院那套房子里曹铭花房间和沈梦墨房间的部分家具,床是沈梦墨的,床上用品是曹铭花的,高低柜、书桌、衣柜和梳妆台之类的家具,贵妃塌也在。
沈母拍拍曹铭花的手,放开,说:“你们先休息吧,卫生间在对面,洗漱品在那边。”
沈母关门出去,曹铭花恼火地看着沈梦墨,他赶紧说:“我也不清楚我妈怎么这样。你先在这休息,我去问问。”转身出去。
曹铭花无计可施,只能安心躺在贵妃塌上,迷迷糊糊一会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