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曹妈和张小姨找人去通知张姥爷来一趟绿洲，现在唯一能管住张姥姥的也就张姥爷了，一切等张姥爷来也再说。
　　想着张姥爷来绿洲能多久啊，人算不如天算，张姥姥又惹了一件大麻烦。
　　小东自听见曹妈和曹铭花谈话，闹着回老家，晚上不愿意回曹家住，跟着张姥姥住在张小姨家。
　　小东不住曹家，曹铎有曹老太太照看，几天都没去张小姨家，张姥姥好多天没见到曹铎想曹铎，自己便来曹家看曹铎。张小姨也想让她出门一会，自己正好喘口气，便说“小东在呢，你去看曹铎吧。”
　　曹铭花在学校上课，大院里孩子玉香趴在窗台上向她挥手，曹铭花偷偷从后门溜出去，对这些小动作，老师们平日都是视而不见。
　　“怎么了，玉香。”
　　“桃妞姐，你赶紧回去吧，你奶奶和你姥姥打起来了，你姥姥把你家都给砸了。”玉香着急的一边说一边比划。
　　“我的妈呀。”曹铭花脑袋轰一下大了，抬脚就往家跑。
　　一进大院，看到曹老太太搂着曹铎，坐在大院里人经常玩耍的空地，几个妇人围着她说什么。
　　曹铭花忙上前问道：“奶奶，怎么了？”
　　老太太看到曹铭花，红着的眼圈立马堆满泪水，说：“没事，没事，就是和你姥姥拌了几句嘴。”
　　“我姥姥呢？我去找她。”曹铭花四处看看，没见张姥姥。
　　“你姥姥走了。”玉香妈拉曹铭花往旁边走几步，低声说：“你姥姥把你家砸过就走了，我看见时。你姥姥正和你奶奶吵架呢，我把你奶奶拉出来，你姥姥在你家砸东西。”
　　停一会，玉香妈又说：“你姥姥骂你奶奶可难听了，说这是她女儿家，让你奶奶滚。”
　　“我的天啊，这个惹祸精。”曹铭花不由心里嘀咕张姥姥。忙说：“我知道了，婶，谢谢你让玉香通知我，我奶奶多亏你照看。”
　　“一个院，应该的，不用见外。你去多劝劝你奶奶吧。”玉香妈笑着说。
　　曹铭花走到曹老太太面前蹲下，拉住老太太的手，说：“奶，别跟我姥一般见识。你受委屈了，你放心，我替你讨回公道。”
　　“好闺女，你爸没白疼你。”老太太哽咽着说。
　　“奶，要不你回屋躺会，我来看曹铎。”曹铭花征求老太太意见。
　　“嗯。”老太太点点头起身。
　　曹铭花扶起老太太，拉着曹铎三人回家。
　　屋门敞开着，地上一地被摔碎的碗碎片。
　　“奶，当心。”曹铭花喊老太太注意，顺手抱起曹铎。
　　“我收拾下吧，会伤了曹铎。”老太太要去拿扫帚，曹铭花一把拉住。
　　“别动，奶，就这样，一会让我妈和我姨她们看看，我姥姥都做了什么。”曹铭花心想自己这次一定要扮白脸了，不然曹大壮那边怎么交待。
　　老太太怔住，没想到曹铭花真的站在她这边，也没再说什么，迈过去进里屋。
　　曹铭花扶老太太躺下，把曹铎也扔到床里面，扭身出去，给老太太打盆清水擦脸。都四月了，天已经暖和，自来水也不太凉，暖瓶放在外间的，让张姥姥砸了，只能这样了。
　　“奶，你喝水不？我去给你烧水，没暖瓶了，我一会去买。”
　　“别烧了，我看见你姥把煤火浇灭了，烧水还的引火，现在人家都还没做饭呢，这时候引火不好。”
　　“其实，我也没说啥，你姥就发脾气了。我就是说曹铎，现在不能叫孬蛋，有名了再那样叫不好，人家会以为曹铎真的叫孬蛋。”老太太说着说着哭起来。
　　曹铭花上前拍拍老太太肩膀，明白老太太需要发泄出来，这时说什么都不如听。心想“张姥姥怎么就偏执这个孬蛋的名呢？因为一个称呼，闹这么厉害，想过怎么收场吗？”
　　“你爸说当初给曹铎起名字的时候，可是查了很久的字典，说曹铎这个名字是曹家老祖宗的名字，吉祥着呢。”
　　老太太坐起身，又擦把脸，伸手把床里面乱爬的曹铎拉过来搂怀里。
　　“你爸说，我们曹铎的名字能保佑曹铎一辈子，可好着呢，我们曹家指望他荣华富贵着呢。怎么能叫我们孬蛋。你看看人家大领导大人物有几个叫孬蛋呢？我们是好蛋。”
　　“呵呵……”曹铭花被老太太说的都忍不住笑了。
　　老太太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跟着也笑起来。
　　“我也知道你姥心眼不坏，曹铎是她带大的，你爸又不在家，曹铎全靠她了。可她砸了碗筷，就算不心疼是钱买的，总该心疼曹铎会被吓着吧，哎，也不知道她带我们曹铎的时候，我们曹铎受多少惊吓呢。”老太太说着说着又眼红了。
　　曹铭花替张姥姥懊悔，张姥姥是真心对曹铎好，可这次一次失控，把之前所有的好，都给抹杀了，何苦呢？曹铎从出生都是张姥姥在带，那可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摔了，抱在怀里怕碰了，现在所有的功劳和付出全都化为无有。
　　曹铭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静静的听老太太说。现在是只要老太太气出来，不说离开，才万事大吉。只要老太太心疼孙子，不说走，怎么都行。
　　“你还正上课吧，看看，让你看笑话了，老了老了，我也是老了，一点委屈算啥，你姥姥脾气不好，让着她就是了。”
　　听老太太这样说，曹铭花暗暗松一口气，这事老太太这边算过去了。
　　“没事，奶，我上课缺一会不要紧的。”曹铭花想想，继续说：“我姥也不跟我们过，不理她，今天你受委屈，我一会去我小姨家把她的东西也砸砸，给你出气。”
　　“可别，你都说的什么话，你是小辈，这样说是不孝顺的，那是你姥，可不能再胡说了。”老太太连忙劝阻。
　　曹铭花见火候差不多了，说：“奶，你睡会吧，我抱着曹铎去外面。”
　　“那行，我也有点累了，外面等会我收拾，你领曹铎去院里玩吧。别碰着曹铎。”老太太边说边把曹铎递给曹铭花。
　　曹铭花抱起曹铎，说：“奶，别收拾，你睡吧，一会让我妈下班看看，她妈都是做的啥事，收拾了，我妈看不到了，不相信。”
　　“你啊，可别这样，那是你姥姥呢。”
　　老太太躺下睡觉。曹铭花抱着曹铎出门，把门口碎片踢踢，门关上，去找曹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