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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第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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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年三十晚上,整个大平原都是黑咕隆咚的,没有一点亮光。没有年夜饭,也没有熬夜守岁,熬夜守岁是需要点灯的,谁家有那个钱买油点灯去熬夜。
  有钱人家放一挂鞭炮,下饺子一吃便算完事了。没钱人家,鞭炮也没,不管什么馅,包一顿饺子,也算是三十大年夜结束。三十又不能串门,几乎每家都是早早的关门睡觉。
  曹铭花让张小姨把扣碗拿出来,把藕切好做一份凉拌菜,再烩一条上午炸好的鱼,把丸子做成汤。
  让张潮把苹果在石头臼中捣烂成糊状,挖出来放碗里。把冻的凉白开冰块拿斧头砍碎,一个个小冰块放进苹果糊糊碗里。
  曹铭花让张潮去院门口点一挂鞭炮,娘仨的年夜饭开始了。这是曹铭花重生后的第一个大年夜,平安快乐!
  娘仨坐在堂屋,烧着火盆吃饭,张小姨不信任的喝一口纯天然冰冻苹果汁,
  “嗯……哦……”
  张小姨一口下去,浑身打哆嗦,声音都带拐弯的,
  “这就是比光吃苹果好吃多了,可是太凉了,不会得伤风吧?”
  这时还没有“感冒”这一说,大平原把感冒叫“伤风上火”。
  张小姨人担心感冒,嘴巴却是不听话的,一口接一口的一会儿把一碗苹果汁喝完了。喝完还对张潮说:“孩儿,还有没,给我再来一碗。”
  曹铭花忙阻止,“今天不能再吃了,太凉,明天再吃。”
  张小姨边吃边说:“我跟恁姥爷去过一次张遂生他家,他家过年都是这样吃的,不过就是菜多一点,可是没有你这个苹果汁。唉,那时候我就想啥时候能吃一顿这样的饭。”
  “小姨,你放心吧,我妈去铁路上上班了,以后我们年年都能这样吃饭。不对,不仅仅是过年,平时想吃也可以这样吃。”
  “但愿恁娘,呸,看我说的啥话,大过年的。重新说:肯定能以后过这样的年,吃这样的饭。”
  张潮插话说:“姑,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曹铭花坚定的说:“放心吧,我们以后会越过越红火。”
  ……
  初一早晨,曹铭花起床穿上新衣。头上是绣花虎头帽,上身是非常鲜艳的小碎花细布圆领上衣,下身是深色花朵细布宽松裤,脚上是绣花帮棉鞋。
  这套衣服,细布是镇上买的最贵的。细布指平纹细密的棉布,这时也叫“洋布”。裁剪缝制是曹铭花自己做的,上辈子的灵巧针线活全用上了,唯一的缺点就是针脚不够严密。
  曹铭花做的新衣都是罩衣,这时,曹家庄周围的人们穿棉袄棉裤是不再罩外衣的,舍不得呀。尽管这里产棉花,可棉花能织布换钱,谁家也舍不得多一层罩衣穿身上。
  张潮没有新衣服,他穿的是曹爸的旧衣服。他这几个月身高是蹭蹭的长,好像浇水的麦苗,几天一个新高度。曹铭花让他在镇上给他买自己细布做新衣,他执意说等到不长个的时候再做,说他自己长得太快,现在做好,过几天不能穿了多浪费,哪有那么多钱买布。
  张潮穿曹爸的衣服又大又胖,一般都挽起来。张姥爷来曹家的那天夸赞张潮的身高,曹铭花才注意到,曹爸的衣服,张潮现在穿的不挽着了,只是稍微有点长有点胖。
  张小姨过年没回张家,也没有新衣穿。曹妈个子高,曹妈的新衣张小姨穿不了。曹铭花很过意不去,毕竟这个年代,不在自己家过年是会心里不舒服的事吧
  张小姨一早起来下饺子,娘仨吃过饺子,曹铭花和张潮分别去拜年。曹铭花去曹爷爷奶奶处,张潮去张姥爷姥姥家,张小姨在曹家大院看家。
  曹铭花想想不可能空手去跟曹爷爷曹奶奶拜年,从箱子里拿出一斤果子。果子就是油炸的小面团裹上糖稀呀压成方块状,是这时走亲戚很受欢迎的礼品。又拿出一坛半斤左右的酒。看看这两样感觉可以了。
  张潮去张姥爷家,给他装了一兜昨天油炸的酥肉、排骨、鸡块、丸子和鱼,以及煮熟的猪肉白菜饺子。明天初二曹铭花还要代替曹妈去张姥爷家走亲戚,今天拿的东西实惠,方便张姥爷姥姥张潮今天吃。
  曹铭花拎着礼品去曹爸曹妈之前分家盖的房子。自己出生在这里,现在却不是自己的家了,曹铭花心中莫名有点烦,埋汰曹妈,为什么要把房子给爷爷奶奶住。
  曹爸曹妈分家盖的房子,可能没有维修的缘故,显的很破旧,高粱杆围成的院墙,几块木板绑在一起算是院门。
  曹铭花推开院门,进院喊声:“爷,奶。”
  院里刚刚打扫过,可还是有斑斑的鸡屎,曹铭花小心翼翼的看着路,慢慢走,生怕新棉鞋踩到鸡屎。
  厨房是高粱杆围起来的,只有灶台,之前好像有木棍搭的棚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没了,只剩下灶台。
  两间半砖半泥茅草屋顶房矗立在寒风中,不知道漏雨不漏雨,曹铭花看着都有点担心。
  曹爷爷披着棉袄从房中出来,“桃妞来了。”
  “爷。”
  曹铭花把手中的礼品递给爷爷,突然感到对不起自己的爷爷,家里明明还有比这更好的酒和点心。
  曹爷爷用最朴实的言语,表达自己对孙女的关心,“赶紧去跟恁奶坐被窝里,外面冷。”
  “爷,不急,过年了,我先给你和奶磕头。”
  “磕啥头啊,不用。”
  曹铭花也不管曹爷爷拒绝,拉着爷爷往屋里走。屋里曹奶奶听见动静,已经起床下地。
  曹铭花让爷爷奶奶在堂屋坐定,自己趴在地上,重重的磕一下头。
  曹爷爷一把拉起来继续磕头的曹铭花,说:“乖,咱不兴这,磕一个都行了,就这都可以,爷知道俺桃妞孝顺。”
  曹奶奶也跟着说:“快起来,看看额头都红了,可不能再磕了,傻不傻,恁用力干啥。”
  曹铭花看着爷爷奶奶虽然拆洗干净的棉袄棉裤,可却是旧的,唉,过年了连件新衣服都没有。分家后,爷爷奶奶跟大伯过,大伯也不知道给俩老人添件新衣服,可又一想这时候大家都这样,可能大伯一家也没有新衣服吧,苦笑自己矫情了。
  磕头之后曹铭花提出要回家,爷爷奶奶没有生火盆,房间太冷了,她穿的薄,一会手脚都是冰凉的。
  和爷爷奶奶告辞后,曹铭花没有去大伯家。本来就对那家人没有好感,曹妈不在家,她一个小孩子什么都不用管,装迷糊好了,也没人会说什么,家里没大人在嘛。
  张潮大年初一去给张姥爷张姥姥磕头,算是第一次走亲戚。张姥爷领着他,在闹店转一大圈,能见到的人,都见到了。
  曹铭花暗自欣慰,重生留下张潮,对于自己身边的至亲,或许真的是好事。曹铭花无法保证张潮一定就是好人,毕竟像四姨夫那样的人,当初也是一心一意的当上门女婿的。曹铭花只希望身边的至亲,多一份选择,多一份保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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