痊愈

　　B市疾控中心。
　　“杨川先生，如果您同意接受新药治疗，只需要把这份合同签了，我们会免除您一切后续的治疗费用。”孙医生把一份文件放在杨川病床旁矮桌上。
　　杨川手臂抽搐，艰难的拿起文件，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是知情同意书。
　　杨川苦笑一声，如今自己染上了e病毒，已经处于后期阶段，引发了严重的脑膜炎，这种新型超级病毒已经在全球爆发，感染者平均活不过14天...
　　如今杨川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可见生命即将走到终点，现在有幸参与新药实验，总比等死强。
　　“有几成把握？”杨川抬头看向孙医生，艰难的问道。
　　孙医生沉吟片刻，露出个笑容，摇了摇头。杨川可以想象孙医生口罩下的笑容是何等的勉强，孙医生竟然感到难以启齿吗？
　　杨川皱了皱眉，原本英俊的面容此时有些扭曲。不甘心，并非是杨川怕死，而是身上的责任。家里的生活条件并不宽裕，父母已经老了，妹妹还在上学，一家子需要他去照料，还有房贷...如果自己不幸...想到这里，杨川艰难的坐起来，颤颤巍巍的拿起笔在文件上签好了字。
　　孙医生扶着杨川重新躺下，拍了拍杨川的肩膀道：“祝你好运！”随后在护士的陪同下走出了病房。
　　...
　　第二天，杨川俯卧在注射室的病床上，不知是否因为紧张，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我们需要给你做局部麻醉，新药必须脊髓给药。”孙医生开口道。
　　杨川只是俯卧着，随着背部的麻木，呼吸变得越来越沉重，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杨川感觉自己浑身发热，剧烈的眩晕感如同经历了剧烈运动一般。感觉身旁似乎有人在交谈什么，但是杨川无论如何也无法集中注意力听清他们再说些什么，还有仪器的蜂鸣声，又隐约听到女人的哭声，好像是他妈妈，杨川想努力的睁开双眼，但剧烈的眩晕感又使得杨川大脑一沉，失去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杨川睁开双眼，之前的眩晕和燥热的感觉消失了，自己了？杨川坐起身，身体的轻盈感出乎杨川的预料。
　　静，医院出奇的安静，杨川甚至能听到窗外风声。杨川抬手按了按床头的呼叫按钮，指示灯没亮，这有些奇怪，莫非医院停电了？
　　有股怪味，杨川用鼻子嗅了嗅，好像什么东西发霉。转身一看，桌子上的水果此时已经长了毛。
　　杨川轻哼了一声，显然是护工的失责有些不高兴。
　　杨川拿起手机，想给家里报个平安，但注意手机上显示的无服务后便放弃了，真是怪事。
　　杨川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走出病房，走廊的场景让他大吃一惊，如同遭受恐怖袭击一般，一个病床倒在中间，遍地的不知名的药瓶和医疗器械，地上还有一大摊血迹。
　　“有人吗？”
　　杨川大声喊道。
　　没有人回应。杨川快步跑向电梯，此时他只想离开这里，眼前的景象让杨川感到不安。
　　按了按电梯，没有反应。杨川又快步跑到楼梯间，没有灯光楼梯间里伸手不见五指。
　　杨川借着手机的微光硬着头皮跑到二楼。
　　空无一人！
　　一楼，还是空无一人！
　　只有眼前的破败景象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
　　砰！的一声响起，打破原有的寂静，杨川心生警惕，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什么。
　　突然角落里传来一声不似人的嘶吼，一个只剩半截身体的护士，拖着一地污血向杨川快速爬来。
　　“啊！”杨川发出一声惊呼，心跳仿佛停了半拍，没命似的跑出了医院，刚刚那是什么？鬼吗？
　　医院外原本车水马龙的商业街此时也如废墟一般。马路上空车如同搓乱的麻将一样胡乱停放，一辆侧翻的巴士横在十字路口挡在所有车辆的前面。街边美食城的广告牌也摇摇欲坠，俨然一副末日的景象。
　　直到杨川跑出医院老远，才停下脚步，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冷汗布满额头。
　　“哈哈哈哈哈哈哈，末日?开什么玩笑？”
　　看着眼前荒诞的景象，杨川嗤笑了起来，莫非自己已经死了？这是死后的世界？还是自己在做梦？
　　杨川掐了一把大腿，疼的咧了一下嘴，如此真实不似梦境。世界这是怎么了？杨川此时如同黑夜中迷失在荒郊野岭的孩子，无助又恐惧。
　　“嘿，那边傻子，你在笑什么？”突然一股清冷女声在杨川身后响起。杨川猛的一回头，看见不知何时出现一位少女。
　　少女二十岁左右，身着黑色夹克黑色长裤，衬托修长的身材。留着齐肩短发，肤色如同牛奶般白皙，五官精致，带着逼人的青春活力，就这样的一位美少女此时正端着手枪指着杨川。
　　杨川起身站了起来，少女又开口道：“别乱动，举起双手，慢慢转身！”
　　杨川依言照做，此时杨川心中大喜，经历了眼睛的场景，此时能见到其他人类，就如同在黑暗中看到一束光的感觉。
　　“这是怎么了？大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世界大战了吗？”杨川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
　　少女看了看杨川身上的病号服，手上的枪又握紧几分，皱了皱眉道：“什么情况，精神病吗？”
　　“不不，我不是精神病，能不能先把枪收起来。”杨川赶忙摇头道。
　　“不是精神病刚才在那傻笑什么？什么开战，如今城里全是丧尸，哪还会有人留在这？”少女狐疑道。
　　“丧尸？怎么回事？”杨川皱了皱眉。
　　正当他还想问点什么的时候，少女突然开枪了，杨川大惊闪身躲在一侧道：“你干什么？会出人命的？”
　　少女连开五枪，杨川这才意识到她不是打向自己，顺着她开枪的方向看去，恐怖的一幕让他忍不住惊呼起来。
　　“鬼呀！”
　　街角的商店此时走出几个人，已经不能说是人类了，浑身沾满血迹，眼睛呈现诡异的全黑色，嘴角留着血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少女开枪打中他们的身体，但没有造成任何阻碍，依旧迈着怪异的步伐向着二人这边走来。
　　“什么鬼啊，那是丧尸！愣子干嘛？快走！”少女打空了弹夹，冲着杨川挥了挥手，转身就跑，杨川也顾不得慌张快步跟了上去。
　　“丧尸是怎么回事？”杨川追上少女开口问道。
　　少女瞥了杨川一眼，没有回答，径直跑进一家商店，杨川回头望了望后面紧追不舍的丧尸，也跟了进去。
　　“快，过来帮忙！把门顶住。”少女用力推动一个展柜，杨川也伸手一推，展柜堵在了门口，后面追赶的丧尸此时围在门口伸手顺着缝隙抓向二人。
　　几只丧尸同时扑到横在门口的展柜上，眼看就要顶不住了，杨川弓着双腿，用后背抵在展柜上，企图抵挡丧尸的冲击。
　　“闪开点！”少女压上子弹，换上弹夹，抬手砰！砰！砰！几枪打中丧尸的头部，终于门口的几只丧尸倒地身亡。
　　少女长舒一口气，开口道：“我不擅长打移动的目标，必须打头才能杀死丧尸。”
　　“你还没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呢。”
　　杨川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开口问道。
　　少女瞪大眼睛，抬头端详杨川片刻，才开口道：“可疑的家伙，e病毒突变，感染者变成丧尸的事已经20多天了，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
　　“什么！e病毒？那种病毒不是只会引发脑膜炎吗？”杨川忍不住大声问道。
　　少女仿佛看异类的表情，盯着杨川道：“那是以前，病毒突变后感染者会在五小时内变成丧尸，被丧尸抓伤或咬伤后也会变成丧尸，而且有科学家推测，病毒一直在进化。如今恐怕全世界有八成的人类都变成了丧尸，或许更多。你一点没注意到身边发生的变化？真是不可思议。”
　　八成人类！病毒突变？杨川表情僵住了，震惊的望向少女，不敢置信道：“不可能，之前我也是e病毒的感染者，引发了严重脑膜炎，后来接受新药治疗，今天才醒来，已经了，e病毒应该是可以控制的才对？”
　　“新药？哈哈，哪来的新药？”少女被杨川的话逗笑了。
　　“无论是病毒突变前还是突变后，都没有任何治疗手段。若有什么新药，早就上新闻大肆宣传了，不管效果如何，起码能起到消除恐慌的效果。又何必引发暴乱，直到丧尸越来越多世界末日，我看你是没睡醒，竟说胡话！”
　　少女无奈的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有相信杨川说的话。末日里人心不古，她在这些天里深有体会。谎言和欺骗似乎成了每个人的保护色，又何必深究呢？
　　少女又仔细的打量杨川一番，凭她的感觉，杨川似乎又不像什么坏人，模样倒是有几分俊俏。
　　杨川没有注意到少女对他的观察，左臂环在胸前，右手握成拳头抵着下巴，陷入了沉思。看来自己接受新药治疗以后，至少昏迷了20多天，不对，如今自己的身体似乎没什么不妥，新药应该有效才对，为何没有半点消息？不知父母和妹妹如今怎么样了？
　　看到杨川沉默不说话，少女开口道：“喂，至少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杨川没有注意到少女的问话，显然是沉浸在她轻描淡写的话语中令人震撼的消息。
　　少女推了杨川一把。
　　杨川这才回过神来，茫然的看向少女。。
　　“我叫方晚柠，你叫什么？”
　　“哦，我叫杨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