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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了，你不用那么紧张。”
黑衣美少年靠在椅子上，神色淡然：“只不过没帮我送到信而已，我不会怪你。”
你当时还说不送就要杀了我呢。
“确实，当时我是说了，‘在那里把你杀了’，但你现在不在那里，我当然不会对你怎样。我这个人，说到做到。”
希望如此。
“上次我给你说的故事还没说完，想想不能半途而废，今天正好碰到你了，一定得讲完。”
那你上次就该一次性讲完啊混蛋！
陈书海深吸一口气，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呀。”
“不可能！”陈书海信誓旦旦：“且不说那关卡，便是进了关卡之后三百米，每一寸土地之下都埋了特殊的东西，你既然是怪异，不会不清楚吧？”
黑衣美少年笑了，笑得陈书海莫名其妙：“你笑什么？”
“果然，你还只是个孩子。”
不等陈书海口吐芬芳，黑衣美少年朝着他伸出了手：“不过，却是个好孩子，值得我认识。”
陈书海犹豫片刻，看着那白的没有半点血色的手，有些不情愿地伸出手去握。
冰凉，好似握着一块冰块一般，又好像是将手探进了冰水，并没有握到什么，却因为太过冰寒而手短暂失去知觉，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一样。
“我的名字叫泷介，今年...二十三岁，是个学生。”
好臭的自我介绍，而且你是哪里的学生？下北泽研究所吗？
“竹内真一，十八岁。”
“哦真好呢，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才刚成为怪异。”
陈书海挑眉：“你刚才说，‘成为怪异’是吧？”
泷介双腿交叠，手交叉放在膝上，一片空白没有瞳孔的双眼盯着陈书海：“是的，与原先想要杀死我的怪异做了斗争，侥幸赢了，我就成了怪异本身。”
真是不可理解。
“可你先前说的，是十三年前...”
“骗你的。”
泷介似乎不能理解，露出了疑惑的表情：“你就这么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个泡泡茶壶！
芬芳就在嘴里，想吐却无花Q说。
“人类，也有脱离凡人之躯，成为超凡怪异的可能吗？”
泷介打了个响指：“bingo~！”
陈书海沉默片刻，道：“所以，作为人类与怪异的结合的你，就能因此而进入关内？”
“并不是，还需要一点点的...”泷介伸出手，以食指大拇指比了一个小小的手势：“一点点的力量。”
泷介双手搭在脑后，神色自然惬意：“上次没给你说完的故事便是如此了。”
嗯？你说了什么？
见陈书海不懂，泷介摇了摇头：“五年前，我还是个正常的学生，但因为某些原因，死在了浓雾之中，但有个叫龙介的小朋友闯了进来，他死了，我占据了他的躯壳，并改名为泷介，有什么问题吗？”
陈书海思考片刻，小心翼翼道：“你和我说那么多，是想做什么？”
“杀了你。”
一瞬之间，列车之中温度仿佛回到了一月的深冬，彻骨寒风自下而上吹来，直教人打了寒战。
然而陈书海依旧面无表情。
“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是的。”泷介换了一条腿叠在上面：“真是的，一点都没有意思...那我就直言了。”
他上下打量陈书海许久，道：“听说过吗，熊本县的长梦症？”
“患病者一梦十年，百年，前年，经历了人生所难得经历的事情，最后死去的病症。”
陈书海当然知道这个。
这个来自于伊藤润二恐怖漫画《长梦》，讲述的是一个人偶然发现自己做梦越来越长，到最后大脑扩增，变成怪异的故事。
而他的身体，也随着梦境不断地变化，好似真的经历了那么久的岁月一般。
细思极恐。
“那个东西，对我们这些怪异来说也是十分可怕的东西——一直到五年前。”
泷介看着陈书海，道：“我们经过无数怪异，人类的死亡之后，研究出了长梦症的真相。”
泷介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里面放着一块结晶。
那是怎样瑰丽炫彩的结晶！阳光照耀之下，它反射出七彩光泽，且随着光影的改变，结晶中透过的光泽在泷介与陈书海的地面上照影出了无数幻象。
一幕光影，一个世界，三千世界尽入其中，看得陈书海目眩神移。
“长梦症，本质上是进入到另一个世界。人类的身体不够强大，只能以灵魂的方式过去，而怪异则拥有更强的身体。”
陈书海挑起眉头：“什么意思？”
“综合起来。”
泷介将玻璃瓶放在身边，双手合击：“你我都是新生派的怪异，这个东西就当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陈书海手搭在车窗上，轻蔑笑道：“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典，就算需要我来做事，也好歹让我知道你所需要的东西。”
能够去到其他世界的道路，无论怎么看都是弥足珍贵的，从古到今皆是如此。但若是突然有个人，平白无故地将这条道路送给你，那么这个人要么所图甚大，要么你就该思考，对方和你在生物学上是否存在有血缘关系。
很显然，此身与泷介是没有这样的关系的，否则也不至于被一只案山子妖杀死。
那么，就是所图不小咯？
陈书海在空中画了两个交叠的圆：“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才能帮你，能力范围之外的，你便是杀了我你也得不到什么——除非你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杀我。”
“那倒不至于。”泷介摊手：“这么说吧——一切命运所赠与的礼物，都在暗中标注好了价格。”
“听不懂，说明白一点。”
“......我那时候给过你的羊皮卷轴，你扔掉了吧？”
陈书海心中一惊，迅速地摸了一把旁边的背包。
“不用装了，我亲眼看着你丢下的...”泷介耸肩：“你已经接受了我递给你的人皮卷轴，你已经接受了它，即便你后来将它扔了，你所必须接受的东西也会如影随形地跟上来，无论你是否愿意。”
“你被那个线妖缠上是其中一个，被案山子盯上也是一个——这个它在半路上已经被别的怪异杀了，当然你也可以感谢我，我不介意。”
这尼玛是敲诈勒索吧！？
“那这个东西，是附属跟来的代价？”
“不，它后面有着更大的代价——”泷介似笑非笑：“但这东西，其所有权已经归你了，即便你拒绝，代价也不会有所减少。”
“是你做的吗？”
“是的。”
陈书海怒火中烧，但法力压抑于体内，火焰，水流，乃至于对土壤的掌控都几近于无。这种无力感就像是在公厕里解决问题后发现没带纸，而外面一大群陌生人还在等待一样。
尴尬与无力感涌上心头。。
“行吧......代价。”陈书海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握住那玻璃瓶。
“我愿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