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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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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无疑是恐怖的。
  夜深了。
  没有星光的夜更是恐怖。
  恐怖的怪吼时不时在远处,近处,或边上回荡,两个人心一阵阵揪起,凝神以待。
  但这次响起的是一阵广播。
  洪亮的声音仿佛在穿透了整座黑暗中的城市,是一位中气十足的老人在发言。
  ——滋…滋……江浙市的幸存者们,不管你们身处何时何地,请记住接下来的话语,因为它会直接决定你们的生存能力。
  首先这些怪物并不是杀不死的,它们大部分也有弱点,记住,想要杀死它们,必须要割下它们的头颅。
  现在世界各地都已沦陷,请你们团结起来,等待有朝一日的我们人类的反扑,我们最终会胜利!
  相信我们的力量,江临言立誓——
  蓝天脸上起了一丝骚动,不可否认这是一句振奋人心的演讲,但他更在意的是,这是几个月以来除了江心蕊外,听到的第二具活人的声音。
  声音是从不远处的一栋钟楼顶上散开的,哪里有一座广播塔,至于人却不知道在哪里?
  但末日总不至于是孤独的。
  他心中燃起了希望,忽然打趣道:“喲,也姓江,缘分呐,说不定跟你是本家人。”
  这次女人没说话了。
  她的胸脯起伏的剧烈,那韵味太诱人,忽然她向是鼓足了勇气靠近了蓝天。
  蓝天呼吸微不可见的收缩,通常这个情调一般都暧昧的前凑,难道……
  女人却红着脸,低呐道:“你…能送我到城北的江浙市研究院么?”
  男人略有失望。
  随后又瞪起了眼,道:“你想让我当你的保镖?”
  江心蕊连忙解释:“不是的,只是想麻烦你护送……”
  话没说完,便被一口打断:“不行,我也有事,而且你太高看我了,在这惨烈的末日中我连自保都是难题,更没有能力去护送你去什么地方。”
  他断然拒绝。
  不给一丝商量余地。
  这个女孩虽然美,但他也不会贱兮兮的为了送他,而送了命。
  末日下的人命有多脆弱,尤其是在那些不死怪物的猎杀下,而他并没有很安全。
  他心中更有一件割心的事,那件事对他至关重要。
  所以,他曾发誓,绝不会轻贱自己的命。
  他起了主意要溜,反正他的人道主义已尽了,可以算是仁至义尽。
  “可是,你是异形者,这件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只能依靠你了。”
  女人急了,清秀的眸子氤氲着酸涩的凄楚,那种眸光已看的人心疼不已。
  但蓝天的眼神很硬。
  他也必须要硬下去。
  沉默中,气氛突然变了,变的僵死,变的压抑。
  江心蕊没有在凄求,既然人不愿意,她也不可能强逼,她终究外表柔弱,内心要强。
  就像别人有属于别人的事,自己也有自己的路要走,只是在他转身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我以为,我们会成为朋友,珍重。”
  然后,她就走了。
  夜风吹起她白色的裙衫,美的似一阵梦,一阵短暂的幻梦。
  蓝天的内心其实在纠结。
  他心中的这件事很重要,这可能是他还唯一还能活着的奢望,可是当看到那道白衣飘散,他的心中也好似美梦渐醒。
  夜也如梦。
  不过却是无言的噩梦。
  几点路灯昏黄,像垂垂老人即将堕入死寂。
  街道里也死寂的可怕。
  恐怖已在敲门。
  以前就有民间传说,凌晨十二点,是阴气最重之时,将鬼门大开,放出诸鬼恶行。
  这话在末日中一点也不假,此时也是那些妖魔鬼怪活动最为猖獗的时候。
  “咚”
  路灯下的垃圾桶猝然倒了,两点瞳孔在黑暗中乍现,绿油油,阴惨惨,凑响了黑夜恐怖的序曲。
  这是一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怪物,一身灰白的干瘪皮肤,恶心的人想吐,上身是人的形,下面竟是异化了,变异成了一条肥胖蛇尾。
  这怪物依稀还能看出生前是一个女性的躯体,但现在却如此恶心丑陋。
  它从垃圾中爬了出来,上身在爬,蛇尾在地面拖出一条油腻腻的白色黏液,仔细在看,它居然是边爬,边产出无数咀虫一样的白卵,密密麻麻,头皮发麻。
  而这一切居然也被不远处的美女看的真真切切,明明白白。
  江心蕊独自走了,然后就到了这里。
  她蹲在不远的墙角,芊芊玉手努力捂住了红唇,强迫自己不发出一丁点声。
  但她觉得快要窒息而死了。
  这极度恶心一幕,不断刺激着她极度紧绷着的神经。
  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涌上了喉咙,辛辣,肿胀,逐渐地四周的黑暗也在扭曲,不知于此,四周一切都在扭动,翻滚——
  却是一个人的精神已逼到极限,要面临着崩溃的边缘,在接下去,就是要么死,要么疯了。
  但就在这时,一只温暖有力的手掌轻轻将她箍住,一只手掩住了她失色的唇,将她在轻轻的脱离此地,身后有一个同样温暖有力的声音。
  “别怕,放松。”
  江心蕊的心热了起来,热的简直想要大哭一场。
  是他?
  是那个狠心的男人?
  蓝天将这费劲的女人拖出几十步后,就要拉着她远离,却发现她已被吓的浑身发软,站都站不稳。
  此时黑暗里不断传出骇人的异动,他知道恐怖真正来临了,是怪物大出笼。
  他心急了起来,暗骂了一声,顾不得肌肤之亲,一把将这女人拦腰抱起,全力狂奔。
  形势危急,他必须在怪物暴动的期间找到一处安全的地方,不然绝对死的老惨。
  他抱起女人在冲刺中。
  不知哪里的黑暗射来一条猩红的长舌,快疾如子弹,蓝天的反应也快疾,在奔跑中一低身,肩上的寸衫被撕扯了一大块,卷了回去。
  但他看也不看,头也不回地掠了出去,几个转弯,三十步,直接奔进一间空旷的体育厅。
  一直待关上大门,他放下了江心蕊,这才感觉气息爆喘,心肺皆疼。
  这样的“重度劳动”,若是放在以前,他是想都不敢想,但自从那次变化后,一切就都变了。
  更奇怪的是江心蕊,经过了刚才的生死恐怖,她美丽空灵的俏脸上却越来越平静了。
  但脸上并不是没有表情。
  她的美目有一种深深徜徉的感动,深深地注视着眼前这个救了她两次的男人一动不动。
  “谢谢你。”
  这三个字她已咬起了红唇。
  这三个字说的很慢,很轻,很多情。
  就像女人总是很多情的。
  蓝天怔住了。
  他本来憋了一肚子牢骚要发泄出来,比如你这女人怎么这么冲动,难道胸大就可以无脑?
  你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命,那么我之前不是白救了你云云……
  但看到她这幅动情至性的娇柔旎态,还是没有说出来,叹了口气:“你走的太快了,完全不给人斟酌的机会啊!”
  清冽而绝美的女人居然难得一见的柔顺的点首。
  蓝天觉的奇怪,又深吸气凝重道:“也好,这该死的末日让我有很多问题想知道,还有你也没告诉我到底什么是异形者,我就当一回护花使者了。”
  然后他就成为了护花使者。
  但他在护送之前,必须还要面对一个严俊的问题?
  室外已彻底乱了套,鬼影横行,戾气冲上了天。
  体育厅的窗户是落地窗,所以更能直观地感受,窗户边,惊骇的怪影层出不穷,声亦不绝。
  诡异,惊悚,渗人,丑陋,不断刺激人的视觉神经。
  蓝天带着江心蕊躲在老旧的健身器材后,身心都在忍不住颤栗。
  这一刻,他总算明白了江心蕊先前面对的恐怖心理压力。
  没有真正经历过的人是绝对不会体会到那种剃刀悬于顶,刀刃要割喉的紧迫感。
  生死间不断割据混战,那种心理极为要命。
  他的瞳孔渐缩成了一个盲点,在压力之中,竟然进入了一个从未有过的领域。
  他感受到身体轰然坍塌,在无限缩小,成为一个几乎不岑在的奇点,此时像是身心合一,两位一体,接着身体的感官刹那间也无限放大了,血脉的宏伟流速,肌腱的细微颤动,甚至基因粒子不断的复制湮灭纠缠——一幅看不见的画在卷开。
  这时,他第一次看见了那种看不见的诡异力量……宛如星空无垠的磁光在吸引聚散。
  身边的俏女人一声婴宁,忽然瘫倒在蓝天的怀里,幽香扑鼻,媚眼如丝,释放极度妩媚。
  江心蕊简直羞地无地自容。
  她平时很正经,任何时候都是一派正经的女神范。
  但此刻却“破功”了。
  原因就在身边,江心蕊突然感觉到蓝天身体迸发出一股无形无质,看不见的气。
  这股气一出,迅速在膨胀,直至填满了整个厅室,到处到是气,充满了一股压迫力,甚至直接作用在了精神层面。
  江心蕊本来已被外面的鬼哭乱象折磨的心神失衡,在突然被这股带有压制力的气一激,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她咬紧贝齿矜持着。
  中分的长发微微颤抖,几络温热的香发披在她洁白的侧靥,调皮地沾上了轻咬的唇,这种景象同样要命,让人恨不得将她使命蹂躏,就地正法了。
  奈何这里就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进入了圣佛模式的男人。
  忽然,就在这时更大的意外出现了。
  是外面。
  外面鬼影跌起,怪声漫天,室内却是静水般的死寂。
  两者仿佛有着某种平衡。
  但忽然,这丝平衡竟被打破了。。
  是一阵掠过的怪风。
  而不知是风力太猛的缘故,体育室本来禁闭的大门竟被吹动了,吱呀吱呀的敞开了半敞,瞬间冰冷肆虐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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