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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凡的灵魂来自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知识的获取非常容易,所以很多东西他都觉得不过了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可他没想过的是,他所获得的每一份起眼或不起眼的知识,都来自前人的经验总结。从无到有,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成语,其中所饱含的智慧,都完全不亚于科学家发现了什么新元素,或者发明新公式,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也因此,他不理解百里清影的为何会因为一个“惊弓之鸟”就反应如此夸张,但在百里清影眼里,他的形象明显更接近一位悟性通天的智者。
然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这位冰山师姐问出的问题,竟是“情”之一字,对于方外之人而言,当为何解?
这问题可不小,地球文明发展到那样的地步,也没人能真正搞得懂“情”到底是什么。
当然,秦慕凡也明白,百里清影肯定不会浅薄的问他单纯的“情”,而是想知道,该怎么解决心中萌生出的情。
这从她说自己“道心受损”上就能看得出来。
道,用最浅显的方式解释,其实就是宇宙规律,而但凡规律,都是有标准准则的,比如一条路必然是两点一线,绝无例外。
所谓大道无情,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而情,却又是这世间最没有规律可循的东西。
它与道就像两个极端,水火不容。因此,几乎所有的方外之士都认为,求道的最终点,就是灭情绝性。
百里清影性情冷漠,甚至有些极端,以往的她也是这个理论的坚决拥护者,不料只是稍入凡俗,心境就乱了,心境一乱,自然再没什么坚定可言,所以才会如此的迷茫和恐惧。
这事儿很麻烦,秦慕凡可不敢随便忽悠。他还指望着策反百里清影,跟他一起对付洞玄呢。万一不小心把人家给整废了,少个帮手事小,主要是太缺德。
思索良久,他开口说:“道友修为精深,向道之心稳固,之所以会有如此疑问,想来应该是一时不查,钻了牛角尖啦。”
说着,他翻手变出一只可爱的小花猫,然后掏出尖刀,眨眼间就削去了小猫的尾巴和四肢。小猫血流如注,惨叫不绝。
“你干什么?”
百里清影本能大怒,却见秦慕凡手掌一攥,再张开,小花猫不见了,半丝血迹都没有,明显方才那一幕都是幻象。
“看,道友能因一只小猫被无故虐杀而发雷霆之怒,本就并非无情之人,又何必为情所困呢?”
百里清影如遭雷击,怔立当场。
是了,如果她本来就是有情之人,那一直所以为的“因无情才有如今修为”的认知,就完全站不住脚了。
“所谓求道,不管这道是学来的,还是悟出的,终究都是外来之物,是我们对大道的体悟和理解。”
秦慕凡接着说,“我们求道的最终目的,是要明白和掌握某种‘道’的运行规律,从中超脱,得大逍遥,大自在。
说到底,我们修的其实是‘我’,懂道、得道的真我,并不是把‘我’最终变成那个道。
如此,有情,无情,又有什么分别呢?
再者,大逍遥和大自在本身就是‘情’的最大体现,若是真正无情,那该无欲无求才是,还求个屁的道?
盘古被我们尊称为道祖,但他开天辟地之后却身化出白天黑夜与世间万物生灵,无情吗?
上古玄龟,甘愿被砍下四肢撑天,混沌之灵,死而无怨,无情吗?
如果情与道真的方枘圆凿,那他们是有道,还是无道?”
这番话讲出来,秦慕凡意外发现自己的心中竟感悟丛生,再看袁洪,早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只有小鲤两只大眼睛里满是蚊香圈,估计早就被道来道去的给绕晕了。
良久,百里清影再次起身,抱拳:“有情,不代表无道;无情,也不一定得道。道友句句真言,清影受用无尽,请再受我一拜!”
秦慕凡伸手虚扶:“道友客气了!说实话,在你问我之前,我从未考虑过这些,只觉得亲情、友情、爱情、世间之情,通通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经你一问,才有感而发。所以,你不觉得我是胡邹就好,大家共勉吧!”
百里清影微笑起来。秦慕凡发现,她的眼眸中好像真的藏着星辰。
“道友今后应该多笑笑,很美!”
他这才是纯粹的有感而发,并没有什么深意,但百里清影从来都没被人如此直白的夸赞过,一时间竟俏脸微红,有些不知所措。
小鲤腮帮子都鼓了起来,又偷偷的开始施展“拧腰大法”。
“咳咳,那个,道友今日受了伤,灵气损耗极大,如若不抓紧时间恢复,伤及元气可就不好了。”
“道友说得对,但清影还有一求,还望道友不吝赐教。”
“请说。”
百里清影斟酌片刻,问:“既然情与道并无冲突,那若是因为情而道心郁结,又该如何自处?”
秦慕凡心中一动,笑道:“简单,随心即可。还是那句话,求道求的就是一个逍遥自在,要是连随心所欲都做不到,又何来自在?”
这一次,百里清影没有再废话什么,对他一揖到地之后,便到不远处盘膝而坐,冥想消化去了。
秦慕凡看了她一会儿,嘴角微微翘起。
他能够确定,百里清影已经恢复了记忆,起码也想起了她到底是谁。
因为她最后那个问题,问的其实是一边是生育她的父母亲人,一边是养她教她的师尊,二者应该如何取舍。
若换成一般人,肯定很好选择,师父杀了自己的父母,才得到教养自己的机会,当然要为父母报仇。
可百里清影刚刚才听到有关“情与道”的新观念,还没有彻底领悟,迷茫之下,自然不知该怎么选。
但其实,她能问出这个问题,就代表她的潜意识已经有了倾向,所以秦慕凡才会回答她随心即可。
搂着小鲤向后躺倒,秦慕凡望着天空璀璨银河,心情舒畅。
没想到出来一趟,不但得了神通道法和几件上品法宝,还意外将一名仙子给拉下凡尘,看来以后要多出出门才行,当宅男没前途。
现在帮手已经就位,洞玄老儿,给老子等着,你他娘的蹦跶不了几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