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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饶是已经知道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听完三名道人的传声对话后，秦慕凡的三观还是狠狠震颤了一下。
这艘商船虽然没有多大，但想来船员也有几十，那三名道人顷刻间就决定全都杀了，为的不过是下个月能正常领到月例。
这……这简直残暴荒唐到毫无逻辑可言。
活生生的人命对于这些修道之士而言，真的猪狗都不如吗？
那他们所谓的降妖除魔，又是为了什么？
没多久，几十名船员都被船主召到了甲板上。他们大都皮肤黝黑，穿得破衣烂衫，畏畏缩缩的不敢抬头，显然都只是些普通的穷苦人。
在这个凡人生产力极度不发达的年代，一个壮年劳力便是一家人的生命补给线，这几十人的背后不知还有多少张等着他们去喂的嘴，如果他们死了，他们的家人又能有几个活着？
当然，那三名道人是不会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的。对他们而言，什么都没有自己的修为重要。
秦慕凡已经降落到商船的正上方，原以为这三人还要说几句场面话什么的，谁料那船主刚表示人已到齐，三人便齐齐出手，让他根本来不及阻拦。
瞬间，包括船主在内的三人头颅被割，血溅当场。
船员们惊骇的四散逃亡，有人甚至弃船跳海，甲板上一片鬼哭狼嚎之声。
秦慕凡大怒，直接祭出银龙便要将三人击杀，却听船员中有人大喝：“住手！”
一名汉子跳了出来，转眼变成一只白毛猿猴，指着三名道人大骂：“老子不过只杀了一人，还是因为他先要杀我，你们三个老杂毛口口声声要为民除害，却无故残杀这些凡人，是何道理？”
暗中的秦慕凡闻言直摇头，心说这猴子肠子太直了，躲的那么好，你倒是直接偷袭暗算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弄死一个是一个，跳出来问人是何道理，这不扯呢么？那仨王八蛋要是能讲道理，还会滥杀无辜吗？
果不其然，三名道人一见猿猴主动现身，立刻便将它团团围住，三柄飞剑剑芒吞吐，气势森然。
“吾辈修士降妖卫道乃是天职，”决定杀光船员的那道人冷冷说道，“些许凡人，灵根污浊，六识未开，不过是这大千世界中的一粒微尘，能助道爷诛除你这只孽妖，也算是他们的功德造化，又何须道理？”
这种冠冕堂皇又颠倒黑白的话，别说白猿了，连秦慕凡都听的一愣一愣的，心中惭愧无地。
曾几何时，他还为自己的无耻和腹黑感到过不好意思，如今跟这仨人一比，他奶奶的简直就是一朵纯洁白莲花啊！还是香喷喷的那种。
所谓学无长幼，达者为先；他决定以后好好向人家学习，争取做一个合格的、有为的无耻之人。
“师兄何必跟一只妖孽废话？时间不多了，还是快快宰了它回去复命才是。”
另一道人话音未落，飞剑便化作一道流光，向那白猿刺去。
白猿狼狈的打滚躲过，抬头刚要寻找另外两把飞剑行踪，却听当啷当啷几声，三把剑竟然全都掉落在甲板上，再看那三名道人，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呆的站立在原处，脸上都是浓浓的不敢置信与惊骇。
下一刻，随着船体晃动，他们脑袋仿佛熟透了的果子，从脖颈处掉落，骨碌碌滚出老远。
三道人体喷泉，血洒如雨。
三团小小元神自三颗头颅的泥丸宫中飘出，还没来得及飞走，凭空便有两簇火苗出现，烧掉了其中两个，第三个则被一只手捉住。
扑通扑通扑通，三具尸体倒地的声音总算惊醒了懵逼的白猿。
它抬头望着不知何时出现在甲板上的年轻道人，心中忽然涌出一股莫可名状的感触，又见到年轻道人背后游出一条红背小鱼，登时身躯剧震，双膝一弯，五体投地，嘴巴颤抖个不停，说不出话来。
秦慕凡饶有兴致的瞧着这只白猿：“你怎么不逃？不怕贫道也降妖卫道吗？”
白猿抬起脸，目光坚决：“如果是仙长要小妖死，那小妖立刻自裁，绝不累仙长沾染半分业障。”
这话……听着不对啊！知恩图报至于到这个地步么？
“贫道杀这三人，是因为他们该死。如果方才你没有为那些船员挺身而出，贫道当会在他们杀死你之后再出手，所以，这只是你自己的因果，不必谢我！”秦慕凡冷声说道。
白猿摇头：“小妖愿死，只因为是仙长当面，与恩情无关。”
秦慕凡挑眉：“你认识我？”
白猿还是摇头：“小妖命薄，今日才有福气得见仙长。”
“那你为何愿因我而死？”
“仙长容禀。”白猿又磕了一个头，然后道：“小妖生于大荒洲梅山，百年前开灵，因不知父母，不通礼法，曾做下不少业障之事，后被一老仙人捉拿。
老仙人说我天生地长，有大因果在身，故而饶我一命，还为我赐名，并传授了我化形之法，以躲避灾祸。
我欲拜他为师，他却说与我没有师徒之缘，并让我来蓬莱洲，还赐下十六字谶言：近海获运，遇龙则生；逢舟化险，见灵道成。
小妖愚钝，始终不解这十六字真意，不曾想今日得见仙长，终于灵台清明。
故，小妖愿尊仙长为主，今后无论生死，皆由仙长决断！”
秦慕凡直接听傻了眼。
什么鬼？一般情况下，这特么不都是屌丝男猪脚才会拿的剧本吗？闹了半天，老子在这个世界的使命只是个背景？
开什么国际玩笑！
“你先别激动，咱们来好好捋一捋哈。”
将手中的元神收起来，秦慕凡在船舷上坐下，“近海获运，逢舟化险这八个字好理解，今天这儿有海有船，你运气就挺好的，但另外两句‘遇龙则生’和‘见灵道成’就不对了，哪里有龙？灵又是什么？”
白猿闻言先是微微茫然，然后便面露愁苦：“小妖自知卑微，贸然认主实属妄为，可仙长您是道德高士，生气也好，发火也罢，哪怕是打小妖一顿，小妖都绝无怨言，可是……”
他指指正在秦慕凡头顶游动的小鲤，接着道：“那分明就是一条真龙，而您本身便是先天灵体，又何必如此……如此哄骗小妖呢？”
说完，这猴子便砰地一声以头触地，“小妖对仙长不敬，请仙长责罚！”
秦慕凡眨巴眨巴眼，忽然感觉自己引以为傲的智商不太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