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伴

　　审判结束，静渊面临的是九死一生的未来。马奥杰无力的瘫坐在地，自己从小的死党，如今没有了活路。高层们退出法庭的时候，轻蔑地看到马奥杰像个废物一样坐在法庭正中。
　　2520年，3月31日。
　　马奥杰将要被调往二十三结点，职位政务处秘书长，表面没有降级，其实是下掉了，第三结点经济贸易重镇，繁华绚丽的夜晚也是一绝。第二十三结点，极北之境，常年寒冷下雪，生物科技和机器人产业发达，犯罪频发，多个犯罪集团和恐怖组织寄居之地。
　　静渊在手臂被植入定位芯片之后，完成登记，以前的人事档案全被销毁，名字一栏替换为K67。调度员K67，将会在明日早六点出发，于结点第十六通道门口集合，跟其他囚犯一同发往第二十五结点。今天他是自由的，回到家收拾自己的行李，面对泛着银白色墙壁，静渊在想，沦落到这个地步，脾性使然，世道使然。搬出一箱啤酒，对着窗外的明月举杯相邀，一会血液里混着酒精，醺醺然的睡去。
　　2520年4月1号。
　　马奥杰前来送静渊，老马尚且需要些时日手续和交接事物才能完成。两人并肩沿着湿漉漉的小巷路面漫步，凌晨五点半，旭日东升，阳光从外面的世界穿透纳米薄膜，直直射进雾气弥漫的结点内，一路无话，两人都在感受第三结点的早晨。
　　没一会，两人从错综复杂的小巷中走出，只有他们这些从小在第三结点长大的顽皮孩子才能熟练的绕通巷子，赶捷径。
　　第十六通道大门口早已集齐所有的犯人，大约有二三十人。负责押运的是静渊在遥望基地的同学，即使他迟到也没有事，他们相信静渊是奸人所害。坐上车，挥手告别马奥杰后，静渊开始闭目养神，无意中听见了一些同车罪犯的对话。一些尝试昨晚逃离的调度员，快走出结点达到第一通道时候，手臂芯片发出的电流直接将人电晕，被抓住之后编号字母直接由D探索者变为K捕猎者。在这个有些悲伤的笑料之后，大家就开始诉说自己以前在管理局担任什么职位，犯了什么事，一同沦落到成为捕猎者车厢里的“同伴”。
　　这时候，静渊睁开眼，不再装睡，毕竟这些可能是以后自己要同生共死的“伙伴”。
　　“我叫狄福，以前是第三结点管理局的仓库保卫员，因为私自售卖莱茵石和军用干粮到黑市上，结果最后被按个贩卖军火给恐怖组织的罪名，唉，真是倒霉，上面的人抓不到真凶，就用我一个管理局小职员顶替，法庭上百口莫辩。真是倒了血霉，这次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去，判了五年啊！我体强才四等三级啊，怎么跟凶兽搏斗，呜呜呜呜。”说完哀怨的哭起来的男人，看上去还显得稚嫩，身材也是瘦瘦矮矮的一小个，双眼冒着精光，这番说辞不过是在示弱而已，有点小聪明。
　　静渊虽然才二十岁出头，但入管理局两年，识人之术会一些。四等三级，狄福看上去不过十八九岁的模样，也不算差了。
　　体强，身体强度简称，科学院给出了十二等，九十六级，一等八级，等级越高自然越强，寿命理论上来说也更长，传闻十二等八级时，到了百岁，头发牙齿重新长出，容光焕发，一点莱茵石便可续命，再活个百八十年也没有问题。静渊释放回家收拾东西时候，父亲的日记刚好解密出了新的一页，讲这些体强修炼秘闻的事。
　　“兄弟，别哭啊，你听完老哥的话，估计你就会发笑了。老子可是被判了八年，三十五岁了，唉，才五等七级，家有妻儿子女。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我没有被栽赃诬陷，我是真的犯了罪，原先第三结点管理局行动处的一位小队长，两年前的小队长了，因为家里的小女儿脑膜炎，需要电子脑，不然活不下去，年龄尚小，乖巧可爱，大大的眼睛。。。唉，不说了，医生说需要的电子脑需要昂贵的临床试验阶段的幼儿电子脑，手术风险极大，价格也不是我们一家能承担的。我不甘心，不舍得自己的女儿就那么夭折了。我找到了血蛇帮的一位堂主，答应帮他们护送一批枪械，送到目的地，整整一百万块钱就可以到手了！到了目的地交接完成，回到家女儿手术时候，我就被捕了，混蛋血蛇帮胆大包天勾结的是一个恐怖组织，贩卖军火牟取暴利。我也因危害结点安全被判八年，在中央结点被关了三年配合调查军火案，前些时日交由第三结点登记成为调度员。哦，忘了说，我叫陈源。下一位弟兄接着来吧！”说话这人，长满胡须，一身牛仔衣，无论是上肢还是下肢，肌肉发达，随时都好像要崩开衣服一样，眼神凶戾，但模样却显得憨厚。
　　静渊听到大汉同属管理局行动处，虽然时间错开没有交集，但也忍不住开口了。
　　“大哥，我是原先第三结点管理局行动处大队长，静渊少尉。跟您也算有些缘分，同一个部门。我因为公开指责一位中央结点管理局高层的公子在我指挥的一次行动中，不服从命令而获罪。听上去很可笑是吧。诬陷栽赃的罪名是暴力执法，过失杀人，杀了一名嫌疑人，判处三年。等级嘛，六等七级。”静渊对着陈源那个大汉一脸微笑，表示对前辈的敬意。
　　“理解，理解。当时我还在当小队长时候，中央结点高层的公子就会被派下来镶金了，过个一两年，又回去中央当干事了。不过当时那些公子不作为，出任务时，原地待命，打掩护的任务居多，偶尔来事捣乱计划的也有，很少能闯下大祸的。可怜了老弟，年纪轻轻当上大队长，还是背了锅。”陈源拍了拍静渊的肩膀。
　　“依我这个小职员的观点嘛，长官，你可能是晋升太快了，惹人眼红。你看，您估计也才二十岁吧，十八岁从优秀的基地学园毕业，以优秀生的身份入职管理局的侦察员，两年爬到大队长，前所未有。中高层位子总共就那么多，你不下来，别人怎么上去。估计背后有大阴谋哟。”狄福眼珠骨碌骨碌的转着，如是说道。
　　静渊没看错，这位小弟弟，的确是个精明人。
　　一时间车厢内沉默了起来，大家在等最后一个人开口。
　　那人黑色风衣，银白色头发披肩，身材纤细，鹅蛋脸，水汪汪的大眼睛，瞳孔里面似乎是一片汪洋大海，澄澈深蓝。樱桃小嘴，稍微有些厚的嘴唇，看上去很可爱。一上车，大家都注意到了，只是不好意思盯着这女孩看。
　　女孩挺了挺胸膛，咳了两声，清了一下嗓子。
　　“余梦凝，我的名字。我因为救父亲，杀了一名管理局安全部的特工，被判十二年。六等七级。嗯。。也没什么好讲的了。哦，等下车之后，我能和静渊队长说几句吗？”。
　　女孩大眼望向静渊，而另外两人深吸一口气，杀特工，十二年，六等七级。和静渊队长说几句，狄福和陈源都带着有些玩味的眼神看向静渊，这是亡命鸳鸯的展开？
　　“啊？哦。。。好，那行。”静渊有些愣住了，和自己说几句？自己以前没有办过冤假错案，抓错人啊，而且安全部的特工神出鬼没，自己也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