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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泥土路,间或铺着石板通向房屋,正好一步一块石板,如同琴键一般。
周晋来到门前,推门而入,伴随着“吱呀”地声音,风也卷了进来。
房内的油灯闪闪烁烁,最后坚强地稳住了火苗。
在房内正中央,摆放着一个神龛。
最上面挂着横批:世代昌荣。
上间牌位书着:咏城蒋氏堂上历代祖先之神位。
原来是蒋家的祖宗牌位,只不过为什么在这么偏僻的别院?
就在这时,一股波动从神龛前的团蒲处传来。
周晋饶有兴致地看着一个白发圆脸的老者,盘在团蒲之上,一点一点凝结而成。
“老朽,见过周道长。”
老者起身说道。
这标致性的圆脸。一定是蒋开金的老祖了。
“见过老丈。您想必就是蒋式康,蒋……”
周晋突然不知该怎么称呼他了。
“正是蒋某。道长到来的消息,开金已与我说了。道长乃方外之人,不必在意俗礼。况老朽与许道长亦是旧识,道长不见外的话,直接称老朽世伯便是。”
蒋式康让我叫他世伯?这便宜占大了。他都不知道是蒋开金什么太爷了,那蒋开金怎么见我啊。
似是看出了周晋的想法,蒋式康笑着宽慰道:“道长,咱们各论各的就行。”
周晋确实想起来了,师父曾跟他提起过,咏城蒋式康是咏城蒋氏的家神。
家神,顾名思义,一般是供奉本家先祖形成的,目的是保本族世代昌荣。
这种有家神的氏族,没有几代人的积累是不可能实现的。
“您是怎么知道我肯定会来的呢,还写了信笺让我三日后过来?”
“因为我知道,只要是显济观之人,定会过来。因为,当年许道长还年轻时,也是到咏城除怪,血染道袍,依然跟我说,他说‘降魔除怪,我辈修士义之所在’。”蒋式康以无比感慨的口吻说道。
“至于那三日延缓启程,一是,我让开金好生准备,莫要怠慢道长。二是,此次这伙贼人,老朽觉得非比寻常,但也有迹可循。若真不是‘一般人’所为,我觉得下次发案必在两三日之内。”
“降魔除怪,我辈修士义之所在……”周晋轻轻重复着。
又想到了那个“阅后即焚”的信笺,果然不是凡人手法。
“为何是这两三日?”
“其实杜、闫两家被盗之前,还发生过一起失窃案。老朽也是凑巧知道。城外的孙二家,孙二只不过是普通人家,失窃之后也曾报了官,县衙觉得他家只是死了头猪,被盗了二十几文钱便只是草草记案,置若罔闻,后期亦并没有进行查访。这三次失窃间隔,一次二十七天,一次二十八天。所以,我推测,再一次发案,就在这两三日之内。”
周晋听完后,不禁抚掌称绝。
“哈哈哈,瞎琢磨一番罢了。算是‘人老精,鬼老灵’,想得较多而已。”蒋式康摆了摆手说道。
“世伯谦虚了。”
周晋竟发现,呆在此处竟感觉异常舒服。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指了指门外,“世伯,你这别院为何不修缮一番?”
“唉,我一个早该腐朽之人,何必浪费工夫。况且,徒留人世间,老朽也有念旧之处啊。”
蒋式康一声叹息。
周晋赶紧扯开话题,“对了,近日若我不在蒋府,请世伯一定留意蒋家四周的可疑之人。尤其是府前内河的对岸。我听说,贼人动手前皆有踩点的习惯。站在河对岸观察府内情况想必是我们常人容易忽略之处。”
“留意蒋家四周,那是自然。但河对岸我却无法做到。”
“为何?”
“盖因,我本就是一小小家神,平生囿于此破败别院,平生活动覆盖之范围最多蒋家罢了。”
蒋式康又是一声叹息。
这……
周晋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那就有劳世伯多多留意蒋家周边。”周晋说完,已经准备走了,“那我就不便再打扰了。”
“那老朽就不送你了。”
“不必不必。”
周晋出了房门,再回头看这些破败的房屋,竟也想叹息一声。
蒋式康盘坐于团蒲之上,身体在逐渐变透明,在最终透明之前,感慨再生:“许道长的徒弟啊,都这么大了。”
……
次日。
周晋早早起床,先是照旧修习了剑法,随后用了小厮送来的朝食。
来到厅堂,发现那个青瘦剑客陈放已安坐等待,不时擦拭着那柄长剑。
“早啊。”
陈放一怔,有些生疏地问好。
“最近你们有什么发现么?”
“啊?啊,不曾有。我也是前日才到了这里。倒是那位杨兄,比我早到了两日。”陈放赶忙收起剑,回答道。
“哦,原来如此。”
周晋专心致志地闭目养眼起来,茶是喝不了了,这茶也是茶沫煎的,好像是为了显示自家的富足,里面的香料可以开香料铺了。
就在周晋已经开始准备修炼之时,蒋开金还有莽张飞杨伟立姗姗来迟。
“周道长、陈小兄弟,久等了。杨兄,你也坐。”蒋开金坐于主位,然后让下人看茶,“今日义士齐聚。有诸位在此,我相信这些个贼人必定有来无回。”
周晋是真怕他说“今日义士齐聚”之后来一句替天行道。
“蒋信士,不知我们能否去失窃的杜家、闫家察看一番?”
“这是何意?”蒋开金一圆脸的疑惑,不过很快恍然大悟,“哦,道长是想要察看下贼人具体的得手手法是么?不过……”
杨伟立一拍桌子,“看那劳什子杜家什么家的干什么。我就留在此处,保管那贼人有得来,没得回!”
周晋直接无视他:“不过什么?”
“这闫家先前就把要查看的捕快都挡回去了,大概是不想传得满城风雨。我都去先问问看,看看是否可行。各位稍待。”
说完蒋开金唤了管家一同出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蒋开金回返。
“我已与两家通过气了,闫家还是不愿,杜家倒是痛快。让我们随便看,能抓住贼人的话那是最好。”
“辛苦你了蒋信士。”
周晋说完就要出发去杜家,青瘦剑客陈放用布将长剑包起,也要一齐前去。
“行吧,一起走吧。”。
周晋自无不可,说完看向莽张飞杨伟立。
“老子才不去!都是白费工夫,我就呆在此处,待那伙贼人前来送死!”
周晋也不管他,毕竟守株待兔也是一种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