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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血日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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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风想象过自己的死亡画面,无非就是默默无闻地死掉罢了,灾变后能苟延残喘十年,他知足了,相比那些在灾变初期就死掉的人,他已经多享受了十年的时光。
  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只是啊,看着一大片的凶兽逼近,江风的心仍旧难以控制地猛烈颤抖起来。
  不是怕,而是遗憾。
  还没有走遍这个崭新的世界,还没有体验到活着的乐趣,就这么死了,会不会有点太无趣了。
  最近这十年,无非是为了吃的而拼尽全力,为此不得不杀掉一些人,不得不做一些他不愿意做的事情,这——
  这是真正的活着吗?
  并不是。
  而且,自从变强了之后,他隐隐感觉到了,有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路摆在了自己面前,走上去,一步步前进,就能够达到一个相当可怕的高度,会变得很强大。
  变强,这是每个小男孩稚嫩的心间都曾绽放过的花朵,他在心底其实已经把这件任重道远的事情当成了自己的梦想,是一辈子都可以追逐的梦想。
  然而死亡来临了,没有机会继续前进了。
  江风释然了,这仍然是活着,蝼蚁一样卑微的活着,渺小的活着,没有追求,什么也没有,直到突然的死亡。
  身为一个底层挣扎的小人物,他能走到这一步,能偷偷地窥探一眼变强的世界,已经足够了。
  “如果我能变得更强,就不会输给你了。”
  江风紧紧地捏着血刃,感受着血刃美妙的触感,毅然决然地开始奔跑,跑向那浩浩荡荡的凶手大军。他盯着那一尊十多米高的凶兽,眼睛里有火焰炽烈燃烧。
  凶兽大潮淹没了江风。
  江风挥动血刃,想要把眼前的一只只小凶兽切成两截。
  他失败了,不是因为小凶兽的防御能力有多惊人,而是就在他出刀的瞬间,东边出现了一抹艳丽的光泽。
  太阳出来了。
  一瞬间,由双腿衍生出的小凶兽们纷纷崩溃瓦解,如风沙拂过,一切都消失了。
  空旷苍茫的废墟大地上,除了江风,什么也没有。
  那尊十多米的高大凶兽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江风知道,到了夜晚,它就会卷土重来,至于还会不会带着强烈的执念来追杀他,那他就不清楚了。
  江风活下来了,不是靠自己,而是靠博爱的太阳。
  只是在这一秒,江风并不觉得温暖和喜悦,不止是因为朝阳带着寒人的低温,还有一个让他浑身发凉的原因。
  太阳——是血色的。
  这是他十年间第一次看到日出。
  不过,十年前的那些平凡日子里,他看过很多次日出,在黄山,在泰山,在妈妈带他去过的很多不知名的高山山巅上,都看到过日出。
  壮观的灿烂的日出,是可以触动一个人的心灵的。
  此时的太阳同样触动了他,却让他觉得恐惧。
  一轮血红的太阳从东边的地平线下慢慢地爬升,当它从地平线下升腾起来的时候,江风恍惚间感觉整个大地都寂静了一瞬。
  就像,被浩大的力量镇压了一下似的。
  然后,江风就听到了一声声悲鸣传来,忽远忽近,铺天盖地,响彻整个大地之上。
  “这——动物们,动物们到底怎么了?”这些声音里充斥着绝望、悲伤,江风也被感染了,他突然觉得很难过,很想要大哭一场。
  血日临空,冰冷的光泽照耀着大地,一声声苍茫的吟吼回荡着,似乎在响应红日的普照。
  听起来,它们似乎同一时间遭遇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可怕到它们无法反抗,所以才会发出这样悲惨绝望的声音。
  江风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怔怔地看着东方的血日,眼睛里泛着泪花。
  人类的末日是在十年前来临的,现在,动物们的末日也要到了吗?
  江风知道,不能再继续发愣了,必须尽快到安全的地方,不然会出大事的。
  警惕地向西北方向行走了半个多小时,江风看到了前方的地上有一只背对着他的野兔。
  那野兔孤零零地站在一块凸起的碎石上,身子直立,只用两条后腿稳稳地站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江风的食物还剩不少,有吃有喝,虽然很馋肉食,但周围远远的仍然有不断回荡的动物叫声,这太吓人了,他觉得很诡异,准备绕开这只奇怪的蠢兔子。
  还没动腿,野兔忽然转动脑袋,看了过来。
  刹那间,江风和这只野兔对视了。
  这兔子有一双血气森然的眼眸。
  他见过兔子的眼睛,有红色的,但没有这么红的,就像是在双眼里注入了浓郁的血液。
  江风愣了一瞬,就看到兔子脑袋诡异地左右晃了晃,然后脖子上的皮毛咔咔炸裂,成团的血肉往外冒,蹭蹭蹭地生长。
  不止是脖子,兔子的脑袋、腿部、胸腹部皮肤都被撑得开裂,殷红的血肉组织蔓延出来,不受控制地成团凸起,增殖……
  江风没有错过这个变化,安静地看着。
  不出十秒钟,那只安静看西边的兔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半米多高的变异兔,除了脑袋能勉强看出是兔子脑袋外,身上其它部位已经完全变了模样,筋肉盘结扭曲,看起来分外狰狞。
  野兔的四爪已经变得和人的脸那么大,寒光四射的爪子从灰扑扑的变异长毛里弹出,直接在地上的碎石间切割出一道道深痕,火花四溅。
  它跳了过来,血盆大口中还有嘶鸣传出,尖长的牙齿上有涎水流淌,落地瞬间,地面发出嘶嘶嘶的怪声。
  江风冷漠地看着它靠近,心里一次次告诉自己,它不是兔子,是怪物,是被奇怪的太阳影响后,变异的怪物。
  手起刀落,动作迅速的野兔最终没能在江风面前讨到好处,直接被一分为二。
  江风低头看着这只变异兔的身躯内部结构,它的内脏都发生了变化,体积变大了不少,除此之外,看起来还算正常。
  变成这样,它也没有脱离动物的身份。
  江风没有感觉到血刃的变化,杀死这种东西,对实力的提升没有丝毫帮助。不过,如果把这变异兔当做食物的话,并非不可以。
  江风把兔子的内脏掏空扔掉,把两截兔肉包好,迅速向西北行进。
  上午时分,本该是幸存者们外出寻找食物的时候,江风如果还在洞穴里生活,差不多这个时候就该出门了。
  他没有想到,曾经那样无趣的生活都会让他怀恋,现在起,一切都变化了。
  殷红如血的太阳改造了动物们,让它们变得嗜血残暴,连温顺的小兔子都变得这么有攻击性,江风很难不去想,自此,白天也不再安全。
  真正的末日来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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