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

　　赤霄了，一点预兆都没有。家里一下炸开了锅，所有人手忙脚乱，微信亲友团每天轮番80遍的安慰和各种土方子，远一点的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不知道从谁的嘴里知道了这件事，更是把自己村里的神婆硬拉进了亲友群了解情况。最后，赤霄三姨实在看不下去在群里郑重其事的说了一段话，大概意思是让大家相信医学，尽量不要过多的提及和讨论赤霄的病情，一来会给赤霄父母增加压力，二来，家里老人也在群里，不要因为这件事反而影响了老人的身体状况。这才把连续几天的混乱压制住。
　　夜宵他妈看完信息冷不丁的哭起来，说一个二十五六的大小伙，身体健康，长得也好看，怎么说就了？他爸狠狠地把烟头掐灭，看了他妈一眼，又点了一根。
　　这时，赤霄奶奶打来电话，他爸接起来还没说话，就传来奶奶焦急的声音：“怎么样？笑笑有没有好点？”他爸顿了一下，说：“没有。”奶奶焦急的“哎呀”一声，电话就被爷爷抢了过去：“我已经托战友联系了市医院的张副院长，他是市里公认最好的精神科医生了，几十年的临床经验，你们带笑笑去一趟，我战友都安排好了！如果再不行，就去北京，我想办法安排！”爷爷以前是军区的老干部，人脉非常广，这次是他退伍之后唯一一次动用了所有关系来办的事，也是在家里为数不多以命令的口吻讲话。
　　“行，我们现在就去！”大概是老爷子发了命令，赤霄他爸又重新增添了几分信心！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他妈“行了，别哭了，给笑笑收拾收拾，我们再去一趟医院！”
　　赤霄妈妈抽泣着站起来，这几天来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好，精神已经开始恍惚了。她拖着沉重的步伐，打开赤霄的房门，赤霄依旧赤裸着身体站在窗前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着一堆奇怪糟的数字。从一开始，他就这样，对着窗户，赤裸着身体，嘴里念叨着奇怪的数字。他爸用旧纸壳把窗户封的严严实实，怕被人看见，尽管这样，赤霄依旧站在窗前，不眠不休。
　　他妈把他扶到床上坐下，看着他蜡黄的脸还有深深地黑眼圈不禁又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给他穿衣服。他爸端着水杯走进来，小心翼翼的给赤霄喂着，赤霄满嘴的口子，刮的水杯呲呲作响。
　　路上，妈妈紧紧的搂着赤霄坐在后排，赤霄依旧念叨着一堆奇怪的数字，20分钟的车程，一家人一言不发，沉默着。
　　奶奶家里烟雾缭绕，老太太跪在观音像前，虔诚的拜着，手里那串菩提已经盘的油光锃亮。观音像半睁着眼，望着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爷爷坐在桌前，拿着放大镜翻着一本破旧的红色封皮的电话本，电话本上赫然印着几个大字四个大字“听党指挥”！
　　“喂！张志山吗？”赤霄爷爷拨通了电话。
　　“哎呦，老指导员！咋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听到老领导的声音喜出望外，这是赤霄爷爷当指导员时的通讯员，他爷爷非常喜欢和照顾，最后还帮忙提了干。
　　“我这手机里呀，没存几个号码，翻了半天通讯簿才找到你的电话，退伍之后你这生意越做越大，在北京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我们这二线城市的小市民有个事求你啊！”爷爷故意贬低自己的身份，说到。
　　“别，指导员，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什么忙，您直接说！”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这孙子前几天突然就精神出了点问题，去了医院好几趟，也没看出个端倪，我想让我儿子带去北京的大医院看看，但是北京咱也没个熟悉的人，就只有你了，要是方便的话，你就给帮个忙，看给医院协调协调。”
　　“您这大孙子出问题了？那咱肯定得帮忙，行，我这就安排，您到时候也来吗？”一别几十年，张志山还是十分惦记老领导的，也希望借此机会能够见一面。
　　“我家里还有个老伴儿，到时候等孙子的病治好了，我带老伴自己过去！”。
　　“好的，那这事儿您就放心吧，我现在就安排。”
　　挂了电话，赤霄爷爷看了看表，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应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