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看似漫长的分钟很快就流失了一半。
　　尼尔的脸出现在科尔尼特面前的屏幕上。尼尔的背后，工程组正在组装新的核导弹。
　　“你觉得星环能撑到开启的时候吗？”科尔尼特问他。
　　“我希望能。”尼尔回答道。“按光速计算的话，现在星环大概已经遭到了几次攻击。星环不是武器，虽然星环能承受恒星的高温和一定质量下的小行星撞击，但我们不清楚他们的武器的最大威力。定向能武器能够调整输出功率，他们对基地的攻击未必就是最大功率。”
　　“所以我们寄希望于他们脱靶了？”科尔尼特露出了苦笑。“一个能够进行星际航行的种族，他们能不知道恒星能干扰定向能武器而不做出补偿吗？”
　　“星环在α星两千万公里的轨道上，外壳主要是铪合金材料，能承受五千摄氏度的高温。特殊的结构设计保证了它能承受最大直径一米的小行星的撞击。星环的主要防御武器只是用来攻击小行星的，主要还是动能武器。目的只是改变大质量小行星的轨道。星环的一切结构都不是用来应对战争的。”
　　“所以？”
　　“所以，听天由命了。”
　　两人的脸上看似平静，心中却早已焦躁不安。他们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分钟后，在基地自爆前能听到来自太阳系舰队的声音。
　　从虫洞跨越4.2光年的距离，来到太阳系太阳轨道成星环。
　　五十一艘战舰在星环前静静等待着虫洞的开启。
　　土星号，是新联盟研发的一艘也是第一艘全新的军事星际战舰，它代表着太阳系的最高军事实力。
　　另外五十艘战舰为太阳系全面内战结束后缴获的火星战舰，根据战力和型号分成了十艘侦查舰，十艘护卫舰，艘攻击舰，五艘补给舰，一艘搭载了无人机和太空战舰登陆装甲部队的航母及两艘预警舰。
　　土星号的舰长是在全面内战中击败十艘敌舰的拥有卓越功勋的亚洲号的舰长龙江。
　　“虫洞还有多长时间开启？”龙江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还有五分钟。”星航员凯乐斯回答。
　　“我以为开启虫洞需要四十分钟的时间。这才过了三十多分钟。”
　　“我们也不清楚，但是这次虫洞开启的速度比通常提前了五分钟。”
　　五分钟，看起来短暂，但是对于等待的五十一艘飞船上的将近一万人来说，这五分钟却比一天还要漫长。
　　星环的那一边充满了不确定性，他们不知道前哨基地的几百人是否还活着，前哨基地是否已经被外星人占领。前哨基地已经与太阳系断开了联络已经有半年多了，上次护送的盘古号队员是与前哨基地的最后一次联络，自那以后前哨基地再没有联络过太阳系。
　　他们不知道星环那一边的情况，但是他们知道在那一边有数百个地球人面对着外星敌人的威胁，所以他们必须去那里。
　　在虫洞开启前的最后五分钟，龙江打开了舰队广播，在沉默了一秒后，才缓缓开口。“我们研发土星号，就是为了这一刻。盘古号和后羿号不是军事飞船，他们还没有见识过来自太阳系的力量。不管星环那边有什么东西，不管我们将要面对什么样的威胁，我们必须相信，我们必将胜利！陈泽舟完毕。”
　　五分钟转瞬即逝，星环亮起了红灯，虫洞的开启程序达到了最后时刻。
　　最后的半分钟后，红灯在五次闪烁后变为绿色，虫洞开启。
　　“远征舰队出发！”
　　龙江掷地有声的命令传到了每一艘飞船上。
　　随着命令的下达，五十一艘飞船同时点燃推进器，浩浩荡荡的向星环另一边的星域进发。
　　侦查舰首先穿过虫洞，在三分钟后的一道火光后，一道信息随着这艘侦查舰的覆灭预警舰上。
　　“未知飞船发动袭击！”
　　“敌袭！侦查舰暂停进入虫洞，攻击舰全速前进迎击敌舰！”龙江宣布了第一道命令。
　　又有两艘侦查舰穿过虫洞后，剩余七艘侦查舰停在了虫洞前，艘攻击舰全速前进，越过了侦查舰，直接穿过了虫洞，毫不停留。
　　三分钟后，攻击舰与敌舰正式展开战斗，跨越数万公里的战斗，定向能武器的光束在寂静的太空中划出一道道直线。
　　这是一场无声的战斗，无聊且漫长，每一次攻击都要跨越几万几十万公里，情报的反馈最快也要半分钟的时间。
　　在攻击舰穿过星环后，剩余七艘侦查舰紧随其后，释放了战斗监测器。每一艘侦查舰载有一百个战斗监测器。
　　太空战斗，因为太空的特殊环境，导致战斗的范围跨度巨大，两艘战舰之间的距离至少数万公里。然而因为新联盟舰队只有土星号能进行星际航行并配有星际航行的虫洞通讯，因此舰队通讯依然采用常规的量子通讯，然而纵使是量子通讯传输速度也依然无法超越光速。而虫洞通讯依靠的是利用建立量子域空间的不稳定虫洞传输电磁波信号从实现跨越宇宙的超光速通讯。
　　舰队采用的常规的信息传输方式至少有一分钟左右的延时，而战斗监测器就是为了弥补信息反馈的延时。
　　新联盟必须假定外星科技拥有弥补延时反馈的技术实现实时信息反馈，因此新联盟采用战斗监测器的方式来平衡战场劣势。
　　新联盟采用的战斗方式是，先以一艘或少数侦查舰侦查星域情况建立战斗监测器通临时讯网络，若侦查舰在侦查时遭到袭击，攻击舰展开战斗为战斗监测器建立安全的太空阵地，航母释放无人机干扰敌舰攻击，其余侦查舰前往战场释放战斗监测器，预警舰与护卫舰护卫的主力舰进入战场与敌舰展开正面战斗。
　　土星号舰桥——
　　“报告战斗情况！”龙江看着星环那边的爆炸和火光，还有由攻击舰组成的定向能攻击网络，以及在战场中数千架无人机组成的干扰编队。
　　“攻击舰四艘被毁，五艘重伤，一千二百人牺牲，六百架无人机被毁。敌舰只有一艘，机动性、装甲强度、武器威力超过了预计。我们的命中率为百分之三十六点五。预估敌舰损伤情况为百分之三。”
　　“战斗通讯网络建立进度？”
　　“预警舰已进入战场，战斗通讯网络已建立百分之六十二！”
　　“通知护卫舰，护送土星号进入战场！”
　　“护卫舰开始穿越虫洞，土星号动力输出百分之四十四。准备进入虫洞。”
　　“最好快点！”龙江看着虫洞关闭倒计时微微皱起了眉头。
　　星环控制室刚刚给土星号发送了信息，这次星环开启的时间比预计少了五分钟，虫洞最多开启十五分钟。“星环控制室刚刚给我们发来了消息，虫洞存在干扰，可能是外星人试图建立虫洞造成的空间干扰。我们必须摧毁这艘敌舰在敌人到来之前建立防御阵线！”
　　土星号在护卫舰的护卫下通过了虫洞，迎面就是一艘护卫舰遭到了敌舰正面一级直接爆炸。火焰和爆炸的碎片成为了无数炮弹袭向周围。这是太空战斗中战舰必须保持较远距离的原因之一，战舰被毁爆炸时的碎片会成为第三方敌人攻击战场中的一切。
　　较近的一艘护卫舰顶住了这艘护卫舰残骸的轰击，小质量的碎片直接被护卫舰的防御激光蒸发，大质量的碎片被导弹和防御激光打更小的碎片，大部分飞向其他方向，护卫舰的装甲顶住了其他小质量碎片的轰击。
　　护卫舰改变护卫阵型，土星号冲过了那艘护卫舰爆炸的大部分残骸，在护卫舰的护卫下，直接穿过攻击舰组成的阵型，向敌舰飞去。
　　“无人机归港，攻击舰掩护航母前进！护卫舰护航！土星号全武器待命！全体战斗无人机待命！集中火力破开敌舰装甲！我们必须保证将它彻底摧毁！薛启山，联络前哨基地！看看前哨基地有没有撑到现在。”
　　薛启山打开了对前哨基地的虫洞通讯。
　　“前哨基地科尔尼特总指挥，这里是联盟舰队土星号！我是舰队总司令，土星号舰长龙江。我们已经到达α星，正在与敌舰展开战斗！报告你们的情况，是否需要派出地面部队进行支援？土星号完毕！”
　　通讯中短暂的静默后，科尔尼塔兴奋的声音爆发了出来：“土星号，这里是α前哨基地，我是基地总指挥科尔尼特！前哨基地遭到了敌舰的轰炸，李伟京率领的警卫队已经牺牲，没有其他伤亡。敌舰并未进行登陆作战，因此基地还没有外星人部队。因为星环开启虫洞，只有一艘飞船来到了α星，我们不清楚在虫洞的那边还有多少飞船。”
　　“地球星环控制室告诉我星环虫洞存在干扰，虫洞维持的时间比以往短了许多，可能是其他虫洞试图开启到达α星的虫洞，所以我已经猜到了可能会有其他敌舰打算来到这里。所以我们必须摧毁这艘敌舰建立防御阵地。你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情报吗？”
　　“没有其他的情报。我只知道的是他们需要星环前往太阳系，他们需要星环的安全码。木易背叛了人类，他给了外星人很多资料，但是他们缺少安全码启动星环，还有连通太阳系星环的校对码。我已经启动了基地的自毁倒计时，因此，你确定你们能够击败他们吗？”
　　“敌舰的装甲损坏率达到了百分之五，所以••••••我想我们有机会战胜它，只要我们能撕开它的龟壳，把我们所有的核弹炸弹塞进它的肚子里！我不信它的内部结构能撑得过一连串的爆炸。他们的装甲已经告诉我这艘飞船能够被摧毁，只是威力和时间问题。”
　　“然后呢？面对其他的敌舰？他们可能有一支舰队，但我们不知道这支舰队有多少战舰。我们能以惨重的代价结束一艘，一支舰队呢？”
　　龙江看着舰队的受损情况。“我们承受不了这样的伤亡。但是我们有其他的选择。而这正是我们决定在太阳系全面内战结束后支援α前哨基地的原因。”
　　“其他的选择？”
　　“利用虫洞引爆太阳和α星，创造黑洞。”
　　龙江话一出口，另一边的科尔尼特久久没有反应过来。“你说，创造黑洞？”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你说的真的？我们可以吗？而且我虽然不是科学家但我也知道太阳和α星的质量不足以形成黑洞吧？”
　　“自然条件下不行，但是我们可以用星环创造的虫洞制造黑洞。这种黑洞没有足够密度的天体支撑不能存在很长时间，恐怕只会在几分钟甚至几秒的时间蒸发。但黑洞的引力波足可以在黑洞蒸发后摧毁星系，这已经足可以用来威胁他们。如果他们敢入侵我们，我们就敢把太阳和α星变成黑洞。”
　　“同归于尽。”科尔尼特总结了一句，然后继续道。“如果星环的虫洞能让恒星成为黑洞的话，我们没道理活到现在。”
　　“因为虫洞还不够大。太阳系的星环已经进行了改造。当我们解决这艘敌舰，星环下一次启动的时候，太阳系会派来改造α星星环需要的一切。”
　　“所以••••••”
　　“所以！”龙江打断了科尔尼特的话接着他的话说了起来。“我们要他们知道，要么放弃侵略我们，要么大家一起完蛋。”
　　科尔尼特没有因龙江打断了他的话而生气，他沉默了稍许，然后继续道：“就算同归于尽，我们也只是用几十亿人的性命换得摧毁他们几十几百艘飞船的同归于尽。天知道他们一共有多少舰队多少星际战舰？这样的代价对于他们来说恐怕微乎其微。”
　　“但是随时都可能被毁的太阳系已经没有价值了。不管他们为什么要与我们为敌，他们得到的只会是一个已经被黑洞摧毁的星系。这样的星系没有任何价值。”
　　再一次沉默后，科尔尼特道：“你说的没错。既然联盟已经决定，我也没有理由和资格反对。要么沦为奴隶或者其他的什么，要么选择死亡。我想，在我们数千年的历史中，在我们文明的发展历史中，我们已经做出了选择：自由生存的权力在死亡之上！”。
　　“科尔尼特指挥。”龙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向你保证，我们不会用到这个机会。那些外星人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现在••••••”龙江向全舰队进行广播。“三分钟，毁掉它！”
　　土星号向阿卡士号展开了正式的战斗，舰队剩余所有飞船的定向能武器和轨道炮线圈炮集中火力向阿卡士号的一点发起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