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全球地震

　　江鸿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中醒来的。
　　大地好像翻了个身，整座大楼都好像要坍塌，江鸿在床上坐起了身子，大脑几乎一片空白，直到摇晃结束，他才听到小区里各种汽车的警报声。
　　地震！
　　江鸿瞬间就意识到了刚才发生了什么。作为一种只在书本、电影、新闻上见过的地质灾害，江鸿第一次意识到了人在大自然前是多么渺小。那种感觉，仿佛随时会死亡一般。
　　他在床上僵坐了几秒，似乎在等待什么。良久过后才终于吁了一口气。打开灯，江鸿看了一眼手表，凌晨3点多。
　　下了床，腿似乎有点抖。江鸿迅速穿好衣服，走出房间。父亲江东屿和母亲李岚已经坐在了客厅里。
　　“爸，刚才是……地震？”江东屿看起来比较儒雅，头发发白，戴着眼镜，留着淡淡的络腮胡，此时正抽着烟，轻轻答应了一句。心跳还是有些快，被地震这么一整，江鸿也睡不着了，索性打开了手机。
　　“咦，信号怎么不好？”江鸿等了好久，浏览器页面才刷新。第一个标题就把江鸿镇住了——全球范围发生3～5级地震！
　　强压住心里的震惊，江鸿又往下翻了翻，平时的网红，游戏推荐全部没了，清一色的“全球地震”“太平洋中心发生10级地震”各种新闻，发布时间均在3分钟前。
　　随意点开了点击量最高的一条，发布时间是在5分钟前，足足有一千两百万的点击量，评论更是有600w条。标题是大红色的“全球地震，世界末日？”，看起来有些渗人。
　　“据联合国发布的消息来看，凌晨3点到3点半，全球范围内依次发生了3到5级大小不等的大概700余次地震，卫星更是观测到，在太平洋中心，发生了一场评估等级为10级的大地震，据专家推测，全球范围内的地震很可能均是由于这场大地震引起，众所周知，10级地震为陆沉式地震……”
　　“由这场陆沉式地震引起的海啸在10分钟内先后抵达太平洋沿岸各个地区，菲国，日照国已有小面积国土被海水淹没，华夏海州，东州等沿海城市均遭到灾害影响，受灾人数目前还在统计当中……”
　　江鸿几乎倒吸了一口凉气，全球范围内的地震，也就是说，刚才地球整个儿震了一下？
　　这里面绝对有什么问题。瞟了一眼标题里的世界末日，江鸿一时间有点惶恐不安起来。
　　不过很快江鸿就自嘲一笑，这些事该国家担心去，他一个高中生瞎操什么心。
　　往下看，全是一些网友的评论。
　　一楼：“真是全球范围？我是京都的，刚才我这里震了，我还以为又是哪里八级大地震了呢。”
　　二楼：“老子庆州的，住在乡下，老房子都塌了！”
　　三楼：“回复一楼：‘何止八级，这次是10级，还好是发生在没人的大海深处，不然……”
　　四楼：“我是湖州兴山的，刚才我们这里也震了。”
　　再往下翻，全是各种插科打诨，江鸿看了一会，就收起了手机。抬头，正好看见江东屿抱了一床薄被从卧室出来。
　　江鸿不禁错愕：“爸，你这是？”
　　“我们今晚去外面搭帐篷睡，搞不好会有余震。”江东屿解释了几句，随即催促起来江鸿：“快去收拾一下，你明天不是开学了吗？”
　　江鸿笑了笑：“不急不急，明天又收，今晚带着麻烦。对了老爸，这么怕干什么？”
　　“小命要紧！”江东屿无奈一笑，抱着被子下了楼。江鸿则随手拎起了书包，塞了台平板进去。然后也下了楼。
　　凌晨时刻，小区里却亮如白昼，住民们都站在了楼下，生怕又来点余震，更有甚者，已经驱车出了小区。
　　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混乱的氛围，江鸿有点难以自持的兴奋。道路上已经有一辆交警队的小车在维持秩序，上面坐了三个警察。红蓝的光交替闪烁，让人心惊。
　　环视周围，果然人都很怕死。不过想到自己也好像在逃命，这让江鸿不禁撇了撇嘴。
　　“愣着干嘛，还不上车？”老妈李岚在副驾驶催促了一句。
　　打开车门的瞬间，江鸿有所感应地看了看熏黄灯光下影影绰绰的居民楼，光打在他身上却有点冰冷。
　　他突然有种黑暗会吞噬一切的可怕错觉。
　　但他很快就笑了出来，因为无论何时，总有光芒熠熠生辉，驱散黑暗，希望——无处不在！
　　江鸿一家在广场上搭了帐篷。他们到时，整个广场已经挤满了人，差点就抢不到位置了。
　　父母很快就睡着了，江鸿却是一宿没睡，他用平板看了会小说，顺便逛了逛贴吧。
　　在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小帖子里，他看见博主发了两张照片，第一张是个花盆，第二张花盆里已经发了芽。
　　下面是一段文字：我昨天刚种的葫芦，今天居然就长到一指高了！
　　江鸿感觉有些无聊，怎么什么都往上面发？往下翻了翻，只有三条评论，都说博主在骗人。
　　这只是个小插曲，但江鸿还是看见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有人看见树在发光，还有人听见废弃多年的古寺里传来阵阵佛音，甚至有人上传了一张大型野兽的脚印，整个世界似乎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所有人都习惯了，混乱时代的时候，比现在更离奇呢，甚至出现了超能力。有好几次事件，官方直到现在都没有给出解释，网上都还可以看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因此持世界末日论的只是少数。
　　江鸿看了许久，他也不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他只是一个17岁的高中生，他有普通的家庭，有自己的青春，或许只是单纯地希望一切都好。
　　不知不觉天亮了，江鸿看看表，已经7点整了，他打了个哈欠，准备去吃碗米线。
　　谁知道居然附近一家早点店也没有开门，老板昨晚出去避难，现在还没有回来。
　　走了足足半个小时，他才看见了一家人满为患的早点店。等了好久，吃完米线，已经快九点。这又让江鸿卧槽了一声。
　　走在回去的路上，最近刚开始入秋，却没有一丝雾气，也没有云彩，天蓝的发白，太阳似乎变得很大很亮，早上九点热得跟下午两点一样
　　空气仿佛粘腻的油脂一样贴在他身上，江鸿知道，出现这种感觉是因为他出了太多汗了。
　　“你大爷，这鬼天气！”手里的矿泉水已经喝完了，江鸿举目四望，找了片树荫打算歇息一下。树荫这里也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在乘凉，街上一辆车也没有，有些荒凉加无聊。如果在配上蝉鸣，简直又回到了夏天。
　　江鸿没有带手机，索性蹲下身子来逗蚂蚁。
　　这是他最好的打发无聊的办法，江鸿对这些小家伙情有独钟，无论世界怎么变，它们却是老样子。
　　但这一次却注定要让江鸿失望了，有一只蚂蚁，在察觉到接近的未知阴影时，居然跳了起来！
　　没错，跳！
　　在江鸿的认知里，蚂蚁作为一种活在二维的生物，思维里根本没有高度这个概念，引申过来也就是说蚂蚁不会有跳这个动作。
　　但蚂蚁偏偏跳了起来，咬在江鸿食指上，江鸿吃痛，疯狂甩手：“卧槽，居然咬我！”
　　原谅江鸿的词穷，他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脏话，因此只会一个卧槽。但是这个卧槽在他嘴里，可以表达疑惑，赞赏，同意，惊讶，轻蔑等意思，可谓是形象生动地表达了人物的思想感情。
　　站起身来，江鸿准备离开。
　　“杨远，你有没有感觉这树长大了好多？”
　　“一天能长大多少，肉眼根本看不见好吧！”
　　江鸿回头，发现是一对小情侣。但他也没有怎么在意，他只把这些当做一场寻常的对话。
　　回到帐篷那里，老妈老爸正吃着包子。李岚看到江鸿，举了举手里的包子：“儿子，要不要吃点？你爸排队了好久才买到呢。”
　　“不了，不了。”江鸿摆了摆手，“妈，一会我要回去收拾下行李。”
　　“收拾行李干嘛？”
　　“今天8月28日。”江鸿咬牙切齿，感情他不说他妈还不知道吗，这是亲妈吗，“今天我开学！”
　　李岚恍然大悟。江东屿却是咬着包子哼哼了几声：“孩他妈，你送孩子回去，我要吃包子。”
　　“哟，造反了你，敢指挥我！”李岚生气，“赶紧送孩子回去，今天开学，路上一定很挤。”江东屿败下阵来，他还不敢和李岚对着干。
　　开着车，十分钟后回到了小区，江东屿吃着包子，示意江鸿自己上去收拾。江鸿叹了口气，好吧，爸也不是亲爸。
　　江鸿'很想硬气地说自己不怕，但他还是很麻溜地一口气跑到了五楼。毕竟离地震才过去了六个小时，说不定有余震呢？
　　自嘲一笑，他明明怕得要死。开门的一瞬间，江鸿就愣住了，客厅里那株文竹已经爬满了整个电视，根茎也变得很粗，许多毛须从花盆里伸了出来，钻到饮水机里。
　　“我的天……”江鸿被吓住了，昨晚贴吧里的两张无聊照片和树荫下小情侣的聊天在脑海里划过，他瞬间明白了什么。
　　来到卧室，江鸿迅速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顺便换了套长裤和卫衣，确定自己全身上下除了脖子和脑袋都被捂得严严实实，他还不放心得装了把水果刀进去。
　　回到客厅，这么一会功夫，那株文竹似乎又长了一些。
　　打开冰箱，老妈给江鸿准备的水果居然有一些已经腐烂了，其他的蔬菜猪肉也长出了白毛，一股子酸臭扑鼻而来。江鸿捂着鼻子随手拿了几个水果出来丢在袋子里，就关上了门。
　　风风火火下了楼，刚坐上车，江鸿就听见老爸在和一个人打着电话。
　　“不是，老板，我可不是为了那点赔偿，你的这个包子真的放酸了……喂，喂！”
　　收起了电话，江东屿对着江鸿吐槽：“这家店也来了好几年了，居然会卖这种过质的包子，还以为我是故意的，就为了一点赔偿费……靠！”
　　等老爸发泄完了，江鸿平静地说：“老爸，可能那个店家没有说谎，包子，应该是今天早上开始变质的。”
　　之后他就把在家里的见闻讲了一遍，然后凝视着江东屿的双眼，缓慢而又坚定地说：“爸，我想请假，我要留在你们身边。”
　　江东屿开玩笑道：“你要干嘛，不想读书了吗，哈哈！”
　　“哎，老爸，我认真的。”江鸿锤了老爸一下。
　　“动物开始变异，植物加速生长，食物快速腐败，气候异常，我感觉会有事情发生，所以……我要留在你们身边。”
　　江东屿盯着江鸿半响，才终于发动了汽车：“突然这么孝顺，我还真不习惯。”
　　“你爸是谁，当年混乱时代都走过来了，还怕这些？”
　　“走好你自己的路，照顾好自己就行，有些事，要一个人面对。”
　　说完这些，江东屿就沉默了，两人一路无话，到了车站，江东屿帮江鸿搬下行李箱，就驱车径直离开了。江鸿买票上了车，脑子里一直回忆着刚才的种种。
　　出站口的时候，他依稀看见了一个身影站在马路对面，是老爸吗？
　　他没精神辨认了。江鸿太累了，几乎通宵，车里摇摇晃晃地没一会就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就他一个人，四处是废墟，尸体，战火，天空黑暗，大地荒芜。他走啊走，来到一片森林，举目四望，全是树木和黑暗，他感觉到黑暗中似乎有东西在窥视他。很快他走出森林，看到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越远的海面越黑，直到和天成为一个颜色，水天相接。
　　海中央有一个人。看不清模样，似乎在挣扎。风依稀带来些零碎的句子。
　　“……我……恨……！”。
　　“吞噬……吃……”
　　“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