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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蛇祖,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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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了楚安,楚白其实着实低落了有一刻钟,真的,足足一刻钟。
  然后,没有了管束地熊孩子便如脱了缰绳的二哈,在荒蛮的丛林里东逛西逛,一会儿停下来逗一逗树林间的野兽,用自己庞大的妖躯把它们吓得晕倒或四窜,一会儿和路过的其它小蛇妖友好地打个招呼,当然,少不了一路碾压。
  白大王的蛇生,寂寞如雪啊。
  直到,他迷了路。
  按楚安之前说的,大湖的位置是在蛇山和白虎山中间,但这湖毕竟没有彻底占住两山间的谷地,它只占了一半,而楚白回转的时候,恰好因为贪玩,走的偏了,岔到了另一半上去,他一甩尾巴也不看方向,停下的时候,自己却已经来到了蛇山上。
  小时候他曾在此生活过,起初他还是不担心什么的。
  但蠢白不明白的是,那时候他才破壳没多久,属于蛇群里面的小透明,估摸着哪怕爬到蛇祖头上,都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渺小,意味着安全。可他如今已经成了妖了。
  蛇,都是有强烈领地意识的,楚白为了找方向,一路往高处爬去,穿过了好几条蛇妖的领地,碍于他的妖力和体型,一开始这些小蛇妖都不敢露面,可越往高处,蛇妖的妖力就和他差的越少,直到,他嘴里灵药的气息泄露了出来。
  他便被堵住了。
  楚安放心让楚白带着灵药是基于这样一个前提,这一路去大湖,正常来说,没蛇能打过他。可楚白偏僻爬到了蛇山上。
  一条红色的花环纹路的蛇妖窜了出来,嘶嘶地吐着信子,“交出你嘴里的东西。”
  没有自我介绍,不接受任何解释,山中的妖类,信奉的都是荒蛮的法则。
  幸亏蠢白闹记着楚安的吩咐,没有和这条蛇正面冲突,不然以他一路来欺负小蛇妖的威风霸气,怎么也要和这红环蛇做过一场再说。他掉头朝山下爬去,刚才他已经看见了大湖了。
  红环蛇也料到对方会跑,可不像是楚白这种骤然便化妖的萌新,这条能在半山腰盘踞的红环蛇妖,自然是有点脑子的,他跳出来之前,早把楚白的事告诉了另一条蛇妖,一条生活在更上面的金鳞蛇妖。
  此次,在金鳞蛇妖的纠结下,已经把附近几条蛇叫到了一起,它们一通埋伏,早把楚白的后路抄了。
  楚白回头朝山下大湖的方向冲,但金鳞蛇妖仿佛早就料定了对方的路线,在楚白行进的路上,又窜出一条绿蛇妖,灰蛇妖,两妖一起堵住楚白,逼停了他。
  从上方红环蛇妖的后面,处于幕后的金鳞蛇妖爬了下来。他昂着脑门:“把嘴里的东西交出来,我就让你走。”
  目的明确,就是抢东西,只要他把嘴里的灵药交出来就行。
  可蠢白怎么可能同意,不说他护食的性格,嘴里的灵药可是自己哥哥都没舍得吃,好让自己送给蛇祖,为他谋划存身地方的。
  这辈子从小到大,除了从楚安那,楚白再没受过这样的对待。
  楚白看了一圈,哥哥不在身边,他突然有些茫然。
  见楚白始终没有回应,似乎根本没有交出来的意思,金鳞蛇有些急了。毕竟涉及一株灵药,山腰这里可不是没有其它蛇妖的,况且,还有山上的。
  “上,直接抢!”金鳞蛇妖嘶声下令,然后四条蛇一起冲向楚白,随着包围圈的缩小,楚白在这个危机关头也放开了,他不管身后的袭击,直接朝着所有蛇妖里最弱的一条冲去,那条灰蛇!
  原本只要排开前面挡路的灰蛇,楚白还是能打开一个缺口,很大机会立马跑出去的。但楚白此刻嘴里衔着灵药不能张嘴。失去了尖牙的辅助,战斗力便要打折。他只得鼓荡起自身的妖力,强冲。
  好在九瓣莲花带来的妖力十分充沛,最后他还是在蛇身被咬了几口的情况下冲开灰蛇,同时深厚的妖力狠狠地碾了灰蛇妖一把,灰蛇重伤退出了追击。
  但随后,楚白跑起来却把背上的咬伤牵扯地更严重了,一路鲜血滴落,留下痕迹,这也让楚白根本就甩不开金鳞蛇妖一行。
  于是,因为是朝山下逃跑,金鳞蛇丝毫不担心会有其它蛇妖出来干预自己,也被楚白刚才猛烈的攻击给惊到,于是存了消耗战的心思,蛇,惯常是狡猾阴狠的。
  一路尾随着楚白,不让他有停歇休息的机会。金鳞蛇想要等他消耗到一定程度,再轻松解决对方。
  终于,楚白浑身披着伤口和鲜血,被彻底挡在了一处河边的树林前。这里树木高耸,丛林密布,而穿过它,就是大湖。可金鳞蛇早就率先堵在了树林入口,红环蛇和绿蛇也分列周围。
  “你跑不掉了,留下灵药,我就放了你...嘶。”
  金鳞蛇再次开口,但楚白从它的声音中,听出了狩猎的杀气。
  没错,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在场的蛇妖已经和楚白结下了大仇,如果在山腰处还能局限在抢夺灵药上,这一路上楚白留下的血,早把金鳞蛇留他性命的可能画上了休止符。
  蛇妖,是记仇的。
  怎么办?
  这个时候,打肯定打不过了,自己流了太多血,妖力也消耗在路上,而眼前这三条蛇妖。哪怕最弱的,也不是自己现在能敌过的了。
  绝境吗,陷入死亡危机的楚白想起了从小到大带着自己,度过无数次绝境的楚安。
  如果是楚安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从破壳到十蜕成妖,楚白始终觉得,自己的哥哥要比自己强,不是力量上,而是很多他弄不懂的东西。就如同现在,他非常想问问楚安,怎么办?
  他会说,当自身不行的时候,就去查看周围。
  楚白转动蛇头,看着周围,低矮的灌木,三只围困着自己的蛇妖,还有,一排笔直高耸的大树。
  然后.....利用周围的环境。楚白向着树林的方向爬去,也第一次与那个方向的金鳞蛇妖对话。
  “嘶...你真的会放我走?”
  “你交出灵药,我们就让开。”金鳞蛇毕竟担心眼前的黑白蛇妖把灵药毁了,到时候难道真的吞掉他的尸体?一株灵草,完好的和毁掉的,价值不一样。
  可笑的是,金鳞蛇妖压根不知道,楚白早就吃掉了灵草里最具灵气的九瓣莲花,而这些剩下的部分,八蜕的楚安都没贪心。但此刻,他们却已经确定要为了这株灵草置楚白于死地了。
  “....我爬到树上,把灵药丢下来,你们在树下拿到就离开。”楚白这么说到,并且他真的开始朝一颗大树上爬去。
  湖边的树林,一向不会有很多横向的枝杈,不经风。所以这些高而笔直的树与杉树类似,树干粗,枝杈密却细,不用担心从这棵树上顺着纵横的枝杈爬走到其它树上。
  “......好。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理你远一点。”以为对方只是不想自己离他太近,但金鳞蛇妖只觉得这种想法很可笑,在妖力面前,你上树了又能如何,就靠一棵树?
  是啊,靠一棵树,又能如何?
  楚白想起了听过的故事中的一样东西:弓。
  楚安说,弓和蛇很像。爬到树顶的楚白用尾巴死死卷住一段树干,蛇身展开,蛇嘴咬住树顶,中间用力,于是整颗大树的这一部分便被拉成了一张弓,楚白就是弦。
  弦月出现,很快变成半月,眼看,鼓荡起妖力的楚白将拉出个满月,蛇身和树敢彼此都弓成了半圆形,这时候,他身上的伤口已经再次绽开了,鲜血渗出,汇成小流。
  金鳞蛇一行发现了不对劲,但楚白用尽妖力,拼着伤口绽开就是为了一个字,快!
  树下三只蛇妖快速地朝树上爬去,眼看就要逼近楚白。
  蛇尾一松,崩起的树干在某种自然法则地作用下重新拉直,当整条黑白蛇妖的身体都被弹力带动飞出的同时,楚白松开蛇嘴。
  金鳞蛇们眼看着空中划过了一道一点都不美观地弧线,远离他们,飞过树林,然后,落水声传来。
  一种巨大的荒谬感突然在他们的心头浮现。刚才发生了什么。是某种神通吗,蛇妖能飞?
  然后,一股巨大的恐惧感紧随其后,压在三条蛇妖的身体上。因为,掉在大湖里的楚白,正好砸到了某条正飘在水面睡觉的老妖怪,蛇祖。
  落在水里的楚白起初没有引起蛇祖的在意,因为他身上的妖力已经耗得差不多了,但是随着他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在湖水中漾开,某种隐藏在血脉里的气息引动了什么。
  一个巨大的生着独角的蛇头突然从他身旁的湖面探出。仿佛湖上起了台风,巨浪打来,但楚白没被吹走,因为他身下有一片结实的“陆地“.这陆地是一片比他还大的黑色蛇鳞,它的旁边。还有一片白色的。
  蛇祖好大。
  楚白这么想着,然后又想起楚安的叮嘱,对蛇祖大人要尊敬。
  于是在巨大的头颅前,那双太阳一样耀眼的竖瞳注视下,楚白吐出嘴里的灵草,将它拱到前方,傻傻地说了一句:“礼物....送给蛇祖大人...我路上没偷吃...”
  “嘶....”
  蛇祖吐出猩风,巨大蛇鳞上,那株沾满鲜血的灵草,被吹得不知道飘去了何处。但楚白却在这阵妖气弥漫的风中安稳地俯下蛇身,仿佛回到了自己幼时的壳中。。
  然后,一条条的黑鳞白纹蛇妖从湖里浮出,它们听到了蛇祖大人的声音,那声音叫生气。
  而且是带着些心疼的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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