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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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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方锦游一时间心神恍惚,险些连形体都维持不住,“是惨叫声吧……”母亲虽然时常疯疯癫癫的,但若是听到了自己的死讯,是否也会发出这种撕心裂肺的哭喊呢?
  “是又如何?”风易淡淡地应道,“不想继续换就变回扇子睡觉去。”说罢,他走到窗边,推着窗棂打开了窗户。若是知道方锦游心中所想,保不齐要唾弃一番。毕竟渃姬的喊声毫无疑问是受到了惊吓,而非为他人。
  方锦游这才回过神来。他仔细地打量着风易的表情,而风易的脸上波澜不惊,任由他打量。
  惨叫声还在不断地传来。
  “放心,现任家主的儿子可不止两个,每天都能听到惨叫的。”方锦游听罢顿时背心一凉,暗忖:“他们惨叫与我无甚关联,还是不要多管得好。不管风易这厮说了什么,只要记得临走之前坑他一把便是。”
  “那……不用帮一把么?”万一真是什么大事,那必然要帮一下吧?方锦游虽心中告诫自己,可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帮?”风易站在窗边冷笑起来,“你当风家除了我以外全是善男信女么?方锦游,我告诉你,这偌大的风家,无一人无辜!若是他们也如我一般天生没有魄灵,那么他们害死的人,恐怕比我那便宜师父弄死的只多不少!”他顿了一下,自桌上拿起茶壶来,倒了口凉透的茶给自己。“你以为每天听到的惨叫声,都是家主弄出来的么?”说罢,便将那口冷透的茶泼出了窗外。
  “哦。”半晌,方锦游才不太情愿地答应了。
  “不好奇今天惨叫的是谁么?”风易撒完了邪火,躺在窗边的躺椅上,将那把长了嘴的扇子摇了摇。窗棂上很快便落了一只胖头胖脑的雀儿。
  方锦游毕竟年幼,他自小便没什么同龄玩伴,其母疯疯癫癫,也没人敢靠近这母子两。而他所能找到的玩伴,也只剩下山间的飞禽走兽了。此时见那胖头雀儿灵动得紧,本就明亮的双眸中也落了一丝活泼。
  不料风易一抖那扇子,扇骨上的嘴顿时张得老大,不待方锦游自回忆中脱出,便张开血盆大口,将那肥胖的雀儿一口吞下!
  “你!”窗棂上独留了几丝柔软的断毛。而那长了嘴的扇子,则饕足地吧嗒起了嘴。
  “你什么?”风易甩手便将那大嘴扇子丢到一边,“像风府这等地方,普通的鸟雀又如何飞得进来?”说罢他又走到床边坐下。“过来,我要开始修炼了。”
  方锦游心中自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于是便道:“我不过去,你照样可以修炼。”这倒不是什么假话,天资卓绝者,即使魄灵所离甚远,照样能借以沟通天地,以此修炼。不过方锦游也是以此来刺他,毕竟风易的魄灵究竟怎么来的,他二人都心知肚明。
  “哼,”风易不气反笑,“你倒也真是个菩萨心肠,修魄者一生都在争抢中,风家虽资源甚多,但也不给废物留备。这些人为了资源,可什么都做得出来……”
  方锦游并未接他的话茬。
  他只是垂了眼帘,变回了折扇而已。折扇啪的一声落到了地上,风易只得起身去拿。
  “少……少主……”这时有人推门而入,“仆来送水了……”风易顿时抬头去看,连方锦游也睁开了眼睛去看。
  无他,此人正是刚才来送手巾和脸盆的小童,而他手中,也是手巾和盛着水的脸盆。那小童见少主人脸色怪异地看着自己,却不说什么,便道:“少主,那仆先下去了……”说着便忙不迭地出门去了。
  得,这下可别修炼什么了。风易望着小童离开的方向出神了半刻,便起身去翻看两套手巾水盆。见他无心修炼,方锦游倒也没有变化人身,只是将心神沉入那一片漆黑的梦境。
  “果然!”待到他再次阅读那篆刻在羽毛上的传承功法时,原本的功法一变,分成了十八个大节,七十二个小节。而他之前所练的法门,则是一门吐纳法,被刻在第一小节,是专门吸纳灵慧之气所用。
  “第二步便是以灵慧之气锤炼自身……”方锦游的生魂皱着眉头,“这却是有些难了……我吸纳的灵慧之气还不够多,甚至还储存了不少风易那厮的魄意……”只是不知这些魄意是否能够用于锤炼自身,又会不会被其发觉?最好的办法,便是用出去,可如今一则无人与风易练手,二则若是胡乱地释放这些魄意,被风易看出什么来可就遭了。
  而让他惊喜的是,梦境中原本只有烛火长的火苗已是原先的两倍大小。根据那篇传承所说,这便意味着自己的身躯更加凝实,离彻底成为真正的实体虽说甚远,但总算有了些希望。
  但还没等他高兴多久,便被一道熟悉的魄意波动刺得一阵激灵。方锦游不情不愿地从梦境里爬出,睁开眼睛一瞅——只见风易手握一张冰蚕帕,正从第二套手巾中拎出一只手指长的红玉蜈蚣。显然,正是为了捏出这只蜈蚣,风易才会释放一丝魄印,以此来震慑这只毒物。
  “离阎老匹夫那些个技印,你学了几成?”虽说不知离阎究竟有多少技印,但看着那只乖巧如熟睡般的红玉蜈蚣,方锦游还是心中一咯噔。
  “大约八成,”风易饶有兴趣地打量手中那只软趴趴的蜈蚣,“敢对他如此不敬的,怕也只有你一人。”蜈蚣的触须摆了摆。
  方锦游兴趣缺缺,没再接话。
  “这么昂贵的毒物,想不到竟会被塞到我的房间里,”风易说罢,便从桌上取来一只锦盒,将蜈蚣塞入锁死。“还是留着吧,毕竟风家虽富,找这小东西也是难事。”
  “哦?”方锦游心中惊讶,“你们风家不是旃洲第一么?”
  “的确是难事。这种红玉蜈蚣只生活在特殊的秘境之中,原先种群数量还算可观,但某些修魄者机缘巧合之下,发现它们的毒液能够摧毁魄灵,至此,该蜈蚣的数量急剧下降,如今早已不过数百。”
  一老妇缓缓推门而入,“当然,能化形的魄灵不多,能说话的却甚是少见。”这老妇自然是风府的大管家银簪婆婆。此时她饶有兴趣地盯着方锦游睁开的眼睛,上下打量。“昨日见你,并未睁眼,如今想来,怕是在熟睡吧?”
  方锦游心中暗啐,他明明是个怀璧其罪的可怜人,就这么被降了级,在他人眼中成了别人的魄灵,换在谁身上谁都不舒服。
  “总管婆婆。”风易向她见礼,“不知您前来……”
  银簪婆婆却挥了挥手,止住了他的话头。“老身前来,自是为了某个叛主的奴才,”她不卑不亢地道,“那叛奴收了他人的贿赂,往小主们的房内放置毒物,已被老身击毙。”她拄拐在房间内走动,“只是其中有一过于歹毒,家主特命我前来回收。”
  显然,是来回收那只被关进锦盒内的红玉蜈蚣了。
  “总管婆婆,不知此物将如何处置?”风易拿起那只装有蜈蚣的盒子,有些不舍地递给银簪婆婆。显然,他还是很稀罕这只略微狰狞的虫儿,不过也难怪,毕竟此物少见,其毒液拿来坑害他人简直一绝。
  “自是纳入库中。”银簪婆婆脸上无半点波动,她接过锦盒又行了一礼,要退出门去。
  岂料这时,偏巧有人上门滋事。
  “风易你这废物!”风易的房间房门之外,一名高大的男子正在门口叫嚣。“你究竟对我娘做了什么?”一杆长戟直接将房门搅了个稀烂,一时间木屑和银光齐飞,好不精彩。
  方锦游顿时一阵暗爽。门外之人虽说无理,但能让风易这厮不那么自在,总也让他心中好过些。
  “寅少爷可真是好本事,”银簪婆婆却是脸色一沉,直接道出了门外那人的身份,“居然到婆婆面前要说法了。”她面色不渝,如鹰爪般的左手挨个动了动手指。而那些木屑和银光被什么无形的物什震了出去,露出了门后高大的身影。显然,刚才破坏房门的便是此人了。
  方锦游一愣,风易却是笑了起来,“我当是谁叫得仿若杀猪一般,原来是她。”他稍后一顿,露出了些惋惜之意,“可惜方才手中并无留影镜,不然还能录下来多听几次。”听银簪婆婆的说法,门后之人自是风寅,而惨叫之人便更是好猜,必定是其生母渃姬了。
  “如此说来,便是你这老太婆干的好事!”风寅一撑手中长戟,“还不跪下谢罪!”
  方锦游不由的目瞪口呆。即使是他,也看得出这位老妇定不一般,而这风寅哪里来的胆子,在被扯下少主之位后居然还敢在她面前叫嚣?先不说这管家婆婆狼顾鹰视,锋芒毕露,一看便是个高手;其次她在府中地位明显不低,像风易此人,虽贵为少主,却依旧与她见礼。由此便知这老妇定然不简单。
  “哦?”果不其然,那银簪婆婆冷笑一声,“寅少爷,我银簪婆婆在这风府,服侍了三代人,能够让我谢罪之人,早已仙去多时。你即使告到家主那里,也如同沙落水面,”她走到风寅面前,“一点波澜都不生!”
  话音未落,一杆沉重的蛇头拐杖便重重地敲在风寅的胸口,教他口喷鲜血,倒飞而出!
  “老身奉劝寅少爷,家主为你修好了魄灵,可不是教你在老身面前作威作福,还是老老实实修炼去罢。”老妇拐杖点地,出了门来。
  风寅怒极,正欲张口,便又喷出一口鲜血。
  方锦游目瞪口呆。他明白这老妇不会简单,但未料到她竟直接打伤了风寅!
  而风易并未出声,只是看着她将风寅打出门去。银簪婆婆这才回过头来,道:“少主莫怪,是老身考虑不周了,”她向风易行了一礼,这次风易却并未回礼。“新的门板很快会送来,届时门上会附有禁印。”
  禁印此物可不简单,是是技印的一种,可用于防止他人自由进出为目地的技印。但非魄命级的修魄者是无法布下禁印的,只有达到魄命以上方可使用。
  风易点了点头。
  方锦游心中有惑,却碍于银簪婆婆和风寅在场,还是老老实实地闭上了嘴。
  “爹,爹!这老奴居然敢打我!”听到风寅的这句哭惨,方锦游心中咯噔一下,顿时便睁开独眼,朝前一看。
  只见院中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儒雅的中年男子,此人气度不凡,身着一身灰色长袍。而风寅,正抱着男子的脚痛哭流涕,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爹,这老奴还欺负了娘……”风寅还在同男子告状,若不是未在意此人,方锦游怕是连扇骨上都要起鸡皮疙瘩。
  此人必是风家家主!方锦游心中一震,随即一种疑惑也随之而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这风家家主,与银簪婆婆,不仅仅是主仆关系……
  也许是错觉吧。他在风易腰间摇头晃脑,企图摆脱刚才的奇异感受。
  “看来你娘真是将你宠坏了,也罢……她本就愚钝,也难怪你这般。”风旸摇了摇头,将腿从风寅手中抽出。“你说是婆婆打了你?那看来是你活该了。”
  果真,风旸完全没有责怪银簪婆婆的意思,甚至光明正大地维护了她。
  银簪婆婆向风旸行了一礼,“若是无其他事,老身便先行告退了。”见风旸点头,她便干净利落地消失在了院中。
  方锦游简直惊呆了。说到底风寅也算是风府的主人,银簪婆婆打伤了他,居然无半点惩罚,反而像无事一般离开。这中间究竟如何,简直如同一把小刷子刷在心上一般惹得人心中瘙痒。
  “风寅,站起来。”银簪婆婆出了院子后,风旸的声音顿时如同寒冰一般,明明阳光正盛,却犹如身在冰窖。
  “你平日里欺压你的兄弟尚且不论,如今这等姿态,尚不如你的姐妹!”风旸一挥衣袖,风寅便像一只破口袋一般再次倒飞出去,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这次竟直接飞出了院门。以方锦游的角度,可看不到他飞去了哪里。
  只听风旸的身后传来“噗呲”一声轻笑,随即他身后便走出一个妙龄少女来,正是渃姬的亲外甥女元夕!
  “哎呀……我这大表哥可真是凄惨,”她狡黠一笑,“这下面子里子都要丢尽了呢。”她的语气中倒是没有半点心疼,反是看热闹的成分居多。
  “不怕我告诉你姨母?”风旸笑道,弹了弹她的发髻。。
  “那……我就告诉姨母,是您让大表哥飞出门去了。”元夕玉指轻点樱唇,嫣然一笑。
  风易只是默默地回到了卧房,仿佛院中的并非他的父亲,只是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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