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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苍城靠近南方,不似北方那样四季分明,这里常年如春。此刻,城外的芦苇在泥泞的湿地中长得正是茂盛的时候,芦花绽放,不少飞蛾在其中。偶尔清风拂过,摇曳的波浪在连绵起伏着,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常。
那两名壮汉离开后,又隔了有半小时,泥泞的芦苇之地终于传来了声响,张云阳用手使劲的掰开仍旧捂在嘴上的那胖乎乎的小手,回头冷冷的看着那个一脸平静的小胖子。
“死胖子,给我一个解释!为什么要坑我?”
张云阳的声音中充满着愤怒,两只眼中有着怒火在喷涌,要不是看着对方体型比自己壮恐怕早已动了手了。
“我没有坑你啊?不是把银子和令牌都给你了?”
即便被张云阳抓了个现行,可这小胖子依旧一脸无辜,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是别人做的一般。
“我认识你吗?”
“我叫宁墨,人送绰号小胖爷,路经鹤苍城,行侠仗义,为民除害来着。”
“为民除害?死胖子,你少给我来这一套,我不管你为不为民除害,我就想知道为什么坑我?”
“小哥,当时那情况,我总不能找本地人来挡锅吧?这里谁不认识谁啊?随便选一个,他身边的人一解释,恐怕就拆穿了,而且那些人明显也不会配合,只有你,一看穿着就知道是外地来的,年龄还不大,与我相似,我不找你找谁啊?而且银子我也给你了,那可是我辛苦赚的钱啊!”
小胖子倒是蛮“诚实”的解释着,仿佛不坑张云阳就是没天理了一样。
“呵呵,你真以为我傻啊?你那荷包我摸了一下,就知道里面根本不是什么银子,是你提前装的石头吧?”
“你说我换成石头,证据呢?总不能凭空冤枉我这样的良善之人吧?我可是看到你把荷包扔到出城的马车上了,那可是我辛苦赚的钱!现在都没有了!我都没找你要啊!”
小胖子一脸的正色,好似自己吃了多大亏似的。
张云阳随手甩出一个荷包,扔在了小胖子的手上,眼神中满是不屑。
“给你荷包,你现在打开看!别说我冤枉你,这荷包你应该认识吧!”
“咦?”
小胖子看着那荷包,终于有点慌张,不过不一会就恢复了平淡,眼中涌现出少许赞赏的神色,看着张云阳笑,一副同道中人的模样。
“你那眼光什么意思!”
“嘿嘿,小子,别装了,看不出来啊,同道中人啊!”
“我呸!死胖子,谁和你是同道中人!你赶紧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就刚才那情况,我若是被抓住,恐怕一顿毒打,甚至丧命都有可能!你这么做不怕老天有眼,降责于你?”
“老天有眼?哈哈,这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了!你看看刚才那个公子哥,他是鹤苍城钱家的公子,在鹤苍为非作歹,被他欺压的百姓数都数不过来,百姓对他私底下多有议论,我在鹤苍这几天,他将一个路边卖菜的老人家打成重伤,还强抢糟蹋了一个女子!老天若是有眼,他怎么会进鹤苍宗,还成为内门弟子?这样的人为什么不受天道惩处?”
“天道自有天道的规则,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小胖子看着张云阳,仿佛看傻子一样。
“你看什么看!我告诉你,你今天冤枉我,不给我一个满意的交代休想离开!”
“我看你傻的可爱!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话只是给那些没有实力的人听的,你见过哪些实力强大能够自己报仇的人会说这个?天道,始终是强者的道,是没有善恶的,也不会按照人世间的善恶来做出奖惩。所谓的天道善恶,无非是人们杜撰出来的,想要安慰自己,使自己过得安心轻松罢了!”
“你胡说!这世间有多少人秉持天道匡扶正义?如果世间没有善恶,岂不是早就天下大乱了?你看苍云宗,不就是行侠仗义,以惩恶扬善,尊崇天道为己任!”
“我胡说?好啊,我宁默出身世家,家族因为良田不肯卖给某一宗门,而全家被排挤,最后家破人亡,只我一人逃出,如今沦落天涯。请问,谁给我匡扶正义了?谁帮我报仇了?如果老天有眼,如果天道有情,会看着我如此吗?我如今一个人流落江湖,如果不坑蒙拐骗,早就被饿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你说的天道,还是留给那些愚蠢的人类去相信吧!真正的高手从来都是只相信自己!你自己想想你身边的事情,有多少恶人作恶之后立刻被天道惩罚的?有多少恶人作恶后比好人命还长的!”
小胖子越说越激动,一改刚才平淡的神情,说到最后声音也是越来越大,有些咬牙切齿,似乎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愤怒。
张云阳听了小胖的话,沉默了下来,心里想:是啊,我自己好端端的家庭被人血洗,父母被杀,如果真的有天道,那么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那些办了坏事的人,好像人多人的确是依旧过得很潇洒,并没有什么所谓的惩罚。难道真的是天道没有惩恶扬善的作用?那么多人信天道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我告诉你,这个世界上,靠谁都不如靠自己!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避免被欺压,才能获得尊重,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说的有道理,我也是家门被血洗,才被逼隐姓埋名,流落江湖。如果真的有天道,我们怎么会如此凄惨呢?还用什么报仇呢?”
小胖子楞了一下,想不到眼前的少年居然和自己一样命苦,眼神中不自觉地多出了一些同情。
“死胖子,你拿我背锅的事情我就不不怪你了。不过,我们做人,总要有自己的信仰,不能人家欺负了我们,我们就去欺负其他人吧?我父亲曾经告诉我,要明辨是非,多行善事,希望你好自珍重。”
说罢,张云阳走出泥泞的芦苇丛,向远处走去,可刚走几步,后面的小胖子却跟了上来。
“哈哈,小弟弟,我看你和我挺有缘的,身世还相似,恐怕也是想去修行仙法报家仇吧?”
“谁是你弟弟,我怎么样用你管?”
“那就是我猜对了,那我们就有共同的目标啊,你想去哪里拜师修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啊,你看我小胖爷,虽然人胖了点,但是聪明啊!没准将来就能修行大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再说,你我二人不打不相识,如今怎么也算是朋友了吧?而且还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朋友!”
小胖子肉嘟嘟的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
“我要去拜入苍云宗,修行仙法之后为父母报仇!”
“那太好了!我也想去拜入苍云宗,正好咱俩顺路!你看,我们正好可以结伴而行,互相有个关照,你看如何?”
“你也要拜入苍云宗?”
张云阳疑惑的看着小胖,感觉这小胖子说话总是有些奇怪,怎么会这么巧。
“如有撒谎,让我天打雷劈。”
“你刚说你不信天道,怎么又起誓了?”
“你不要乱说,我只是不信天道有惩恶扬善的作用,但并没说没有天道啊!没有天道,这个世界怎么运转?”
“那我为什么非要和你一起走?”
“因为我有钱啊!”
说罢,小胖子从怀里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荷包,但里面明显是银子互相碰撞的声音,一边摇,一边贱笑。
张云阳想了一下,自己的确是快没钱了,身上只有灵儿偷偷塞给他的碎银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好吧,不过我不做违背我良心的事情!”
“没问题,坑蒙拐骗让我来,哈哈哈!”
小胖子一脸得意,自己正好缺少一个同伙,张云阳和自己差不多,又都要去拜师,而且由于张云阳小时候就被父亲用天材地宝调理过身体,身体比较好,跑的又快,简直不能再合适!至于不肯做违背良心的事?时间还长呢,谁说的准!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张云阳和小胖子两个人彼此进一步了解对方,张云阳发现,小胖子这个人虽然坑蒙拐骗,但是也并不是什么坏人,只是迫于生存,不得不选择了一条看似不怎么光明的道路,但作为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够在纷繁复杂的成人世界中生存下来,如果一点手段也没有,也的确是很难。小胖也慢慢说服张云阳想让他帮自己的忙,但是张云阳却始终不肯与他同流合污。
“你说,如果我们赚不到钱,那就只能饿死了,如果饿死了还怎么报仇?”
小胖子耐心的“开导”张云阳,这些天他尝试了各种办法,但是效果始终不是很好,但是堂堂小胖爷怎么会轻易放弃呢!
“可以去帮别人干活赚钱!”
张云阳鄙视的看了他一眼,完全不吃他这一套。
“去帮别人干活还怎么去拜师学艺呢?拜师学艺可是有时间的,岁数大了修行起来事倍功半,效果奇差。”
小胖子进一步诱导。
“你骗别人的钱,想过别人的感受了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知道有个成语叫做:仓廪足而知礼节吗?如果人们连吃饭的钱都没有,还谈什么买修行秘籍啊?能买的起的都是有闲钱的好不?”
“那也不能骗人!”
“我没有骗人啊!你忘了我的艺名叫什么?”
“你还有艺名?”
“上次在鹤苍城,我在自我介绍的时候,不是叫做“言品”嘛。”
“那又怎么了?”
“你品,你仔细的品。”
“言品,言品,赝品!还可以这样啊!”
张云阳一脸呆萌的表情……
“你看,我都告诉他们我这是赝品了,他们还买,难道这也怨我吗?”
“那也不能骗人!”
“你这人怎么是驴脾气,油盐不进啊!”
小胖子盯着张云阳,一脸无奈,感觉自己像是在对牛弹琴。
“死胖子,你才是驴,不对,你是猪!”
“你见过这么帅的猪吗?”
“滚,我见过很多这么胖的猪!”
张云阳掐了一把小胖子肉嘟嘟的屁股。
“不许再叫我死胖子,叫我小胖爷!”
“死胖子,死胖子,死胖子!”
“小瘦猴,我要和你拼命!”
“你叫我什么!”
“小瘦猴!”
一场战争就这样轰轰烈烈的爆发了,张云阳显然力气是没有小胖子大的,但是好在灵活啊;小胖子虽然被张云阳绕的有点头晕,但是只要找到机会就是一记暴击。。
最后,两个人精疲力尽,苦笑的看着鼻青脸肿的对方,口中彼此骂了一句,奶奶个腿的!
不远处,一处巨大的城池出现在了眼前,不知道又有什么在等待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