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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忧心忡忡地问:“俺们逃回家,真的不打紧么?”
有人替刘季担忧:“萧大人虽然没有花名册,但是县令知道这次负责押送任务的人是刘亭长,万一来找亭长的麻烦该怎么办呢?”
还有人附和:“是啊是啊,刘亭长不顾自身安危,舍生取义,令俺们所有人敬佩,俺们也不忍心只顾自己去逃命,弃刘亭长不顾啊!”
白胡子老头说:“大家莫慌,刘亭长决定放俺们一条生路,必然已经想出了一条妙计,自有脱身之法。”
众人点头:“是是是。”
刘浪苦笑,这个真没有。
他心里压根儿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解放义工只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见这么多相亲父老热泪盈眶力挺自己,刘浪一时感觉人间自有真情在,有良心的总归比白眼狼多一些。
趁众人感激涕零,刘浪在自己的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挤出两滴眼泪,紧紧握住白胡子老头的双手说道:“各位同乡啊,此次前往咸阳服役,肯定是死路一条!作为亭长,平时没服务好大家,关键时刻不能让大家送命,就此一别,各自谋生路去吧!你们不要替老子担心,大不了老子不当这个亭长了!”
众人听后,深感愧疚,不得不佩服刘季的侠肝义胆,每个人都把他的名字牢牢记在了心里。白胡子老头也紧紧握住他的手说:“这份恩情,无以回报,刘亭长要多多保重!”
刘浪抹干眼泪,“别怕,老子有手有脚,不愁干不出大事,就算死,也不能替暴秦昏君白白送命,战场上杀几个敌军,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瞅了瞅卢绾,卢绾会意,二话不说,抽出背后长剑,帮义工们砍断了脚脖子上的绳索。
解开所有人的禁锢后,卢绾也明白了刘季的用意,于是义正言辞地对他说道:“我知道你意已决,阿季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绳索是我打开的,义工是我放跑的,要通缉也算我一份!”
刘浪感动:“好兄弟!”
到底是个男子汉,虽然卢绾长相比较柔弱,却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其余人心中本就不满秦二世的统治,刘季的一番作为像是为起义的小苗浇了浇水,施了施肥,再加上卢绾慷慨一言,许多人怦然心动,造反的心思立刻开花结果。
大家纷纷议论:“咱们不能窝囊地活一辈子!跟他干!”
“对,跟他干到底!”
“算我一个!”
大多数人的意思是继续留下来,跟随刘季行动,听从他的安排。
刘浪深知农民起义是一条非常艰苦的道路,便从队伍中筛出了一帮不合格的老弱病残,对他们说:“老人和小孩子都回村去吧,家中尚有老母亲需要照料的也请出列,还有你们仨咳嗽多病,上了战场也不能打架,养好病再来。”
最后队伍余下三十五个年轻人,其余都被刘浪劝返回乡了。
刘浪看着眼前的小伙子们,加上卢绾和他自己一共三十七个人,这就是由他带领的第一支起义队伍吗?
雄心壮志发表完了,面对眼前所见的事实,刘浪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对还是错呢?三十七个普普通通的庄稼人,试图推倒彪悍的大秦帝国,以后甚至还要干翻整个苍穹,这个牛皮是不是吹大了?
有点荒唐啊……刘浪摸摸头顶上的小翘辫,不得不承认,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他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豪迈姿态,对余下的人说:“咱们目前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未来参加哪支军队还未可知,不过,陈胜吴广这支队伍万万去不得,下跌得厉害,迟早要崩盘。反正不止他们一支队伍,等咱们找到大部队,事情就好办多了。”
又抬头看看天色,继续说,“时间不早,老子也饿了,咱们先进小树林休息一晚,养好精神再谋大事!”
众人同意。
刘浪走在最前面,卢绾跟在他旁边,后面东一堆西一堆跟着三十几号人,怎么看都不像一支起义军,而是一群打架闹事的地痞流氓。
话说回来,在这个冷兵器时代,既没飞机大炮等杀伤力强大的武器,也没飞檐走壁的武林高手,顶多是拿着矛盾冲过去两组PK,军队的数量和身体的强壮占了绝对优势。
这一宿并无闲话。
次日刘浪便定下了明确目标,详细安排好每个人所要做的事情。鉴于他们极有可能被县令加入了通缉黑名单,于是只能限定大家躲在小树林里,没有通关卡牌不能随便乱跑。
其中,五人负责上山打猎,五人负责采摘新鲜野菜和水果,五人制作生活工具,五人等待工具完成后去砍树,三人寻找干净的水源,其余的搭建避风草棚。
刘浪和卢绾手握通行证,亲自去前方探路,获取更多起义军的消息。
最麻烦的是手上没有地图,刘浪只好根据模糊的记忆,推断出大泽乡的地理位置应该是在下游南部。
此处四面全是树林,古木参天,杂草丛生,所见景色基本一致,刘浪和卢绾沿着林间小路走了一个时辰,并没有寻到村落,只发现了一座茅草屋。
刘浪进去打听,住着一个樵夫。
他好奇地问:“这位老哥,一个人住在这里吗?附近没别的村落?”
那位樵夫年纪不大,行动却十分缓慢,拄着拐杖艰难移到门前,缓了口气才回答道:“没错,就我一人。”
刘浪低头一看,原来樵夫左脚脚踝受了伤,扎着白布条,难怪行动不便。
他使了半天劲才走到门外,一脸茫然地问两个陌生人:“你们是谁啊?”
刘浪一瞧他手里的那根拐杖,非常眼熟,忙问:“这根拐杖谁给你的?”
樵夫指指受伤的腿:“昨天晚上真是倒了血霉。我从山里砍柴回家,下山时天色已暗,在半路上被一条大白蛇给咬了,当时我两眼发黑,神志不清,真是命悬一线哪。在这紧要关头你猜怎么着?幸亏我福大命大,遇到个神医,给我服下一粒解毒丹,还帮我清洗包扎好伤口,才没把命搭给那条畜生。”
刘浪想,春夏季节天气转暖,林中有蛇虫鼠蚁出没很正常,但是荒山野岭不见人烟,哪儿冒出来的大夫?
樵夫又道:“喏,这根拐杖就是好心的神医赠给我的。”
刘浪问道:“他长啥样?”
樵夫想了想,说道:“昨晚光线不好,我也没看清,而且他戴着面具。”
刘浪摸了摸头:“不对,那老头眯着个眼,没戴面具呀。”
樵夫的描述扰乱了刘浪的回忆。
方才不经意间,刘浪瞥了一下樵夫手中的拐杖,内心觉得似曾相识。
可能看错了,或者记错了。
当时在沼泽地旁边,刘浪并没有留心那个神秘老头的身份。
世界上不会出现两片相同的叶子,但是出现两根相同的拐杖并不稀奇。
也许刘浪见到的那老头,与樵夫见到的神医都是跛子,都在同一家连锁店购买了同一款式的拐杖。
樵夫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神医还说,若有人问起,就告诉那人,他往南方的留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