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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赵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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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遭遇的事情,发生在去年…….”
  一间酒楼的厢房内,喜子正毕恭毕敬地站立在餐桌旁。他弓着腰,垂着头,不敢抬眼去看面前的两名公子。
  “继续说。”
  威严的声音自右手边传来,单单三个字,却宛若重锤砸在战鼓之上,震得人耳膜生疼。喜子只觉得自己仿佛正身处刑堂正中接受审问,所言稍有偏差便会被施以最严厉的酷刑。
  他咽下一口唾沫,努力压抑着声音中的颤抖:“那……那是立冬刚过没几天的时候,京城中起了大雾。二位非本地人,是不知那雾有多浓啊,隔着几步远的人,就只能看清一个轮廓。当天几乎没人上街,酒楼也没什么生意。伙计们大都提前休工,只剩我和账房还有两三个杂役留下来看店。”
  “过了申时(十五点到十七点),大伙都觉着不会再有客人上门了,便打算提前打烊。谁知我正要去关门,就看到一个小厮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他自称是赵大人府上的佣人,来替主母买几屉肉包子。”
  “当朝宰相府上,派人来京城第一酒楼,买肉包子。”
  威严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语气波动,喜子却吓得膝盖一软,竟是跪在了地上。
  “小的不敢有半句虚言,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公……公子有所不知。这京云楼最初本是一间包子铺,老板不知因何际遇与先帝有过交情,先帝登基后甚至亲赐御匾,赏金封地,还派来御厨给老板打下手。几代传下来,才成了如今这般模样。而京云楼的老板在过世前留下一份嘱托,让他的后人不忘初心,将做包子的手艺传承下去。也因此京云楼的菜谱上无论囊括了多少珍馐美味,都少不了最最普通的肉包子。只是如今的富贵人家大都不屑于吃这种民间粗食,独独赵大人府上经常派人来采购。”
  “这……这些事,邻里间都是知道的,都是知道的……”
  “不必解释,说下去。”
  “是……遵命。”
  “我们在酒楼做事也见过不少世面,看那人的穿着打扮的确是赵府家丁。只是后厨的师傅都早早回家了,哪里还有人来做这肉包子?”
  “说来都怪我们贪心,当时那小厮手里拿着块鸡蛋大小的金子,单单来买四屉包子。我们被那金光一晃,眼睛都直了。账房当时就拉着我们几个伙计到了后厨,合计着大家一起把这金子私吞掉。我们将早上剩下的包子用蒸笼热了,想着先应付过去。赵府上的人吃了不对味,也只是说路上凉了,不会深究。”
  “谁知我们从后厨回来的时候,那小厮却不见了踪影,而那块金灿灿的黄金还留在柜台上。”
  讲到此处,喜子的眉头拧巴起来,他抿了抿嘴,陷入了回忆……
  “嘶,啊啊啊啊,阿嚏!”
  立冬将将过去几天,北方的气温却骤降得厉害。一个伙计打扮的年轻人走在空旷的大街中央,紧了紧身上的棉袄。被这风刀子一刮,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说来也怪,明明风大的很,吹得呼呼作响,却不见城中的雾气有丝毫被吹散的迹象。古城内,雾霭蒙蒙,如同挂起了一层纯白的罩纱。
  那年轻人对着双手哈了口气,回过头向身后的人影说道:“二牛哥,要不换我提溜会儿?”
  “不打紧的,轻着呢。”二牛看起来和年轻人差不多年纪,倒是生得人高马大,一脸的憨厚老实相。
  “得嘞,那咱们赶紧把东西送到,早点回去。”年轻人加快了脚步,似乎归心似箭。“要我说,账房也真是多此一举。那小厮自己没把事儿办妥就跑掉,这金子理应是谁捡着便归谁了。何必费这劲给人家跑腿?”
  “理儿不是这个理儿咧。”二牛摇了摇头。“人家把钱留下,咱们便应当把包子交到人家手上。”
  “你呀......”年轻人也摇了摇头,这包子可是早上剩的,送过去别再出什么问题才好。
  二人说着话,便转过了街角,走上一条青石大道。雾气有些浓稠,两侧能看见码放整齐却空无一人的摊位。这个时间,这种大雾,谁还会犯神经跑出来做生意?随着行进,两侧的摊位也渐渐稀少,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在风中摇摆的梅树。
  “唔,好香!二牛哥你闻见没?”年轻人耸了耸鼻子。寒风中夹着阵阵梅花的香气,吹在脸上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闻见了,好像是梅花香。”二牛像路边望去。“怪了,今年的梅花开的这么早?”
  “谁知道呢,管那么多干嘛,马上就到地方了。”
  二牛跟上年轻人的脚步,暗自奇怪。路边的梅花还没开,香味似乎是从更前方飘来的。
  两人很快走到了一座宅院的门前。说是宅院,可那宅门的大小几乎堪比城门。两墩石狮子镇在大门两侧,年轻人仰起头才能看见那狮子的胸脯。而两排血红的梅花,沿着高耸的院墙,迎风招展。
  “咦,这门口的侍卫呢?”年轻人和二牛面面相觑。
  “难不成是看这雾大,提前歇息去了?”
  “这下如何是好?”
  谁能想到,东西送到了门口,怎么送进去倒成了难题。就在两人犯难之时,那扇朱漆大门缓缓向外推开了一条缝隙。
  “吱......呀......”
  然后,便没了动静。二人等待许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越想越不对劲。门卫不在就算了,这门还能自己打开了?人呢?
  终于年轻人还是按耐不住好奇心,慢慢走到了门缝前面。虽说是门缝,但大门原本的体积在那里摆着,这一小条缝隙也足够一个人探身进去了。年轻人小心翼翼地向里面张望,有点激动,有点害怕。毕竟是宰相府邸,他这种闲杂人等随便窥探,若被发现可是要出事的。但那院子里的雾气比外面更重,隔着几步远便是白蒙蒙一片。年轻人梗着脖子,眼睛都看酸了也没瞅见一个人影。正当他打算放弃的时候,却听见了几句若有若无的歌声。咿咿呀呀的,听不真切歌词。
  那曲子抑扬顿挫,虚无缥缈又感觉时刻环绕在耳边。年轻人只听了片刻,心中便莫名涌起一股恐慌,阵阵冷意冒向头顶。他连忙抽身,却没想到,一只手掌突然按在了他的肩上,反将他向门内推去。年轻人的双手扒着大门,一颗头颅已经通过门缝伸进了庭院中。他不停挣扎着,欲将身体推出门口,却不成想肩膀上的手掌好似磐石一般岿然不动,反倒是那扇庞大无比的朱门,随着他双手发力,正在缓缓闭拢。
  我命休矣!年轻人对于进入庭院有着发自本能的恐惧,可如果继续角力下去,大门被推合,自己的头岂不是会被夹烂!他心神已乱,当下不敢再施力,只能任凭半个身子被推进了门内。浓厚的雾气裹胁着脸颊,他似乎能闻见空气中沾染着淡淡的霉味。隐隐绰绰的有一道影子,从迷雾深处浮现。那影子的模样非常诡异,有些像是人形,两边却极不对称。
  年轻人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脱力了,任命般地闭上了眼睛。可等待了一阵儿,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肩膀上依旧搭着一只手掌,却不再将自己向门内推去,只是轻轻地放在那里,如同来自老朋友的问候。
  “你看啥呢?”是身后的二牛哥,粗哑的嗓音此时听起来是那么的亲切。
  年轻人身体一颤,打了个激灵。他猛地向后退去,差一点撞翻了身后的二牛。
  “你......你刚刚推我干什么?!”年轻人跌坐在地上,说话时已经有些破音。
  “你说啥呢?我就拍了拍你,哪时候推过你了?”二牛有些摸不着头脑。
  “......”年轻人一时噎住了。
  “你看到啥了?瞧把你吓得。”二牛似乎察觉出了年轻人的不对劲,他双手提着笼屉,也朝着门缝里张望。
  年轻人看着二牛的背影,心里总是有股子说不上来的古怪感觉,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二牛哥,咱走吧……这地方有点邪门。”年轻人爬了起来,拍了拍那个朝门内探头探脑的背影。
  然后,他便看见,随着自己的手掌轻轻地落在二牛肩上,二牛的身体仿佛承受了千斤巨力一般,一个趔趄扑倒进了那扇朱漆大门之内!两个笼屉歪歪扭扭地滚向迷雾深处。
  年轻人傻住了,接二连三发生地怪事让他不知所措。门内的二牛哆哆嗦嗦地站起身,却又膝盖一软趴了下去。他死命朝门口爬来,似乎见到了不可名状的恐怖景象,双眼中血丝暴起,牙齿疯狂打颤,身体一抖一抖的,再看双腿之间已是吓出了尿。
  “二......二牛......哥。”年轻人被二牛如此狰狞的模样一刺激,竟是清醒了许多。他连忙将手臂伸向门内,想要抓住二牛。
  可那扇巨大的朱红大门,便在这时,缓缓合拢。年轻人瞬间将手抽了出来,哪怕他只差一点就能够到二牛了。人,都是自私的。
  二牛赤红着双眼,脸上的表情因为过于惊恐而扭曲了,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
  “救......求......”
  不断有蒸汽从他的嗓子眼里往外冒,他却连一个音都发不清楚。
  年轻人哪敢再和二牛对视,将目光向上移开。只见门内的雾,淡了。从仅存的一丝缝隙中,他似乎看到了一个绿油油的人影蹲在二牛身后。二牛拼命得向前爬,右手终于摸到了门槛。
  “砰”一阵不轻不响的撞击,大门完全闭合,隐隐夹杂着骨骼粉碎的声音。
  院内惊起了几只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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