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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懵懵懂懂似醒非醒，似梦非梦，感觉自己曾经无数次经历过这些事情。
出生人世，龟缩于襁褓，成长于面目模糊的大人之手。
这些面目模糊的大人换了一茬又一茬。某一个特定时间节点之前的世界仿佛都只是一段透过起着雾气的玻璃观看到的一段模糊拉画，一帧一帧，偶尔也有清晰一点的点。
这些记忆，这些经历似乎是真的，似乎不是。对于真假他有一种模糊但是莫名存在的感官。
但是当那个时间节点到来的时候，他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过往”当成真正存在的。
说不上强制，这更像是与高天之上某个莫名存在故有的一种默契。如果不这样去相信，事情往往会向更奇怪的方向发展。
这都是后话。现在那个时刻到来了，他要去相信自己的过往，面对自己的现在和未来了。
……
安妮女王号是一艘活跃在香料群岛的魔法走私船，兼营着载客的业务。
当然了，在官面上，载客是主营业务。只要把帝国金币、古曼雪茄烟给足一点，祖辈做过同样营生的殖民地总督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存在即合理，安妮女王号走私来的一些东西，总督也是很受用的。它们是对香料群岛市场的一种必不可少的补充。
这一系列学名为兰斯特群岛的群岛殖民地以盛产香料出名。
帝国军队从宁静洋为数众多的信奉巫毒教派的食人生番手中光复下这些群岛之后，对这里的香料资源做了合理的可持续开发。
对于香料，无论是旧大陆的贵族，教士都很需要。
以因最不爱洗澡在一众不爱洗澡的旧世界贵族中出名的法兰西王路易为代表的贵族们，每日为了掩饰体味，需要消耗掉的由辛香味香料粉末就不少于500盎司！
要知道这些香料的等重价格甚至在金价的几倍以上！
当然更多的香料会沿着岛链曲折北上，运到遍地黄金的东方。虽然用途不同，但是东方人对于香料的渴求同样不惶多让！那是一个更巨大的市场！
安妮女王号只是庞大的香料贸易链最下游的一只小虾米，但是油水依然不少。
船长安托万“爵士”自称是法兰西的贵族子弟，一个在攒钱和赚钱两个方面都很有一手的白胖子。
在一众形销骨立的时代人群了，安托万这样丰盈的曲线才是当之无愧的财富，权势以及智慧的化身！
类似大副唐泰斯这样健硕的家伙，都只是下等人而已。
就算看起来，唐泰斯这样的更容易招女孩子喜欢，但是只要有了经营，不是愣头青，姑娘们都知道如何在这两者之间选择。
至于十二岁瘦的和泥猴子一样的关萨雷斯.维里尔是不在船上为数不多的姑娘们的备选项里面的。
天知道下层舱室厨师长冈萨雷斯.维里尔是怎么养儿子的，明明自己肚子大的和船长都有得一拼了……
关萨雷斯拖着两只装了三分之二黄色粘稠液体的圆铁皮桶从下层船舱入口处的厨房出来，进到了大通铺一样的下等舱。
安托万的精明之处就在于说服了殖民地政府明白了一件事——人口占比。
殖民地的香料种植业需要大量的廉价劳动力。
这种切实存在的劳动力缺口让奴隶贸易在香料群岛成为了完全不逊色于香料贸易的黑暗产业链。
黑人奴隶，原住民奴隶占了殖民地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并且这个数字还在逐年上涨。
安托万讲解的人口金字塔理论直接诉说了这一情况存在的隐患。
枪炮的确可以让他们这样的殖民者以一当十，但是当每一个殖民者都需要面对超过一百个异族奴隶的时候，危险的爆发只是迟早的问题。
依靠驯服和调教的确可以用极细的锁链捆缚住大象。但是同样的锁链要如何捆缚巨鲸呢？
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人啊！
安托万为殖民地总督们带来的解决办法也就是他明面上的正经生意——客运服务。
安托万帮助总督们吸引旧大陆的破产者，失地农民，这样的人，把他们带到殖民地扩大殖民地白人的人口基数。以此“加粗锁链”，以此“控制大象的体积”。
最下层舱室挤进去大量的失业者，赤贫者。
中间是水手舱，物资仓库，这一层还暗藏有舱室走私货物。
上层舱室住的是有一定资本的小商人小贵族。船长室和船长的私人宝库也在这一层。
每一层舱室都有单独的厨房，提供的饮食也完全不一样。由优到劣，由上至下。按照船长的意思：
“阶级是客观存在，也是必须要有的！我们要将之体现在船上的方方面面！这才是服务行业！”
关萨雷斯的老爹胖子维里尔之所以能够成为下层舱室的厨师长，主要是因为他很擅长用在香料群岛不值钱的便宜香料，搭配最简单，最少量的食材做出“分量最足的猪食”，仅此而已。
说是厨师长，其实维里尔手下只有自己的儿子。
关萨雷斯除了帮老爹料理下层舱室两天三顿的“猪食”，还要每天去帮水手长等人擦洗全船的甲板，爬高走低的整理缆绳和帆索，并且时刻准备好被船上所有阶级在他之上的任何人使唤。
下层舱室的厨房大小甚至比不上上层舱室的一个壁橱。这里除了用来做饭，还是维里尔父子睡觉的地方……
给下层舱室的赤贫阶级分配完咖喱海鲜汤饭，关萨雷斯把底子上留下来的最稠的一点盛出来两碗，一碗自己吃着，一碗拿给罗姆老爹。
罗姆老爹是个清苦的传教者，身无长物，不过精神富足。他除了传习传统的宗教典章之外，还知道很多有意思的故事。
其中有着很多有用或者无用的知识，和一些有意义的哲理。下层舱室的小孩子，甚至大人都很乐意跟着听一听。毕竟这趟从旧大陆起始的旅程中有意思的事情着实说不上多。
关萨雷斯慢条斯理地咀嚼咖喱海鲜饭里鱼肉的大刺的时候，还能从边上几个伪装不到位的小子们残破的麻布外套里面露出了丝绸内衬的一角。
呵，有钱人家的孩子不过如此！
关萨雷斯玩味地咀嚼着自己早上从船尾钓上来的大马林鱼的肉块，木然的表情深处带着一丝玩味儿。
他的捕鱼手艺是水手长随便指点的，但是很明显没有用上多少时间，这家伙就成了全船数得上的海捕好手了。
关萨雷斯并不清楚自己脑中时常迸发的奇思妙想都源于何处。
每当遇到麻烦的时候，他总能突然想起巧妙的方法，就像有看不见的人在他耳旁耳语一样，不过总归不是坏事。
能干的主妇做不出没有肉的宴席。
要想在一艘不怎么讲人情的走私船上牢牢站住一个离食物淡水足够接近且有一定酬金的工作，人总得想出足够的办法。
没有什么传说中一碗米煮四桶粥的秘诀。维里尔父子的每一锅海鲜粥都是靠脑子找出足够的食材的。
马林鱼最好的部位提供给大副先生换取多一点的照顾也是题中应有之义。
给船长就不要想了，他们这样的下等人，没看在擦洗甲板之外的机会中联系上船长。
别人也看不上你弄出来的几天腥臭不堪的大马林鱼。
关萨雷斯只打算用五分钟吃完这碗咖喱海鲜饭，之后他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罗姆老爹的故事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如对其他人来说那么大。
有些是他读过的，有些是他听过的，有些是他莫名其妙感觉听过的。
不过没关系，听一听，休息五分钟也不错。反正还要吃饭，一举两得，两不耽误。
娱乐是还是必须要有的调剂。赌博是不可取的，听听故事也是很不错的。
“我们今天要说的是宁静洋食人土著里非常流行的巫毒教邪术！……”
罗姆老爹今天的故事挺新鲜，尺度也不错，适合下饭。
关萨雷斯竖着耳朵听着，咀嚼的速度稍微快了一些，顺手还从衣兜里掏出来一小把淡绿色的圆柱条状植物茎杆咬了一口。
这是货舱受潮被要求他丢弃的大蒜发出的芽菜。
按照莫名出处的记忆解释的，这应该叫做蒜苗，口感略微辛辣，冲口，不过滋味还不坏！
关萨雷斯并不想像水手长他们那样皮肤反卷，牙龈萎缩，必要的摄入维生素和膳食纤维是必须的。
虽然他并不太记得所谓的维生素和膳食纤维是什么……
不过总归不会有什么坏处。
记忆还是相对可靠的。比如说土豆发出的芽他就不会去吃。把这种土豆带芽切成小块，栽在自己的小花盆里才是更适当的选择。
“你们知道还魂僵尸吗？那是五毒教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