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痞笑男盯着叶上初。
　　叶上初盯着发出矫揉造作声音的方向。
　　叶上初盯着痞笑男。
　　啧，辣眼睛。
　　“是不是世上所有辣眼睛的人都相似呢？”
　　叶上初觉得运动女和痞笑男都有些似曾相识。
　　痞笑男丝毫没有发现事情和自己脑补的不太一样。
　　男主角冷笑着围观，吃瓜群众也一步步靠近舞台，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生怕因为之前被抢了戏不给发工资，所以临时给自己加个戏。
　　人生的主角只有自己！
　　我思故我在！
　　诶？
　　诶诶诶？
　　大哥们你们干嘛！
　　围观群众不配拥有戏份！都离摄像头远一点！
　　痞笑男惊恐的看着人群。
　　工作人员们将蠢蠢欲动的安禄山之爪伸向叶上初掌下的疯癫男，虽说都是龙套，但自己好歹是有两句台词的！四舍五入自己也是角！
　　“刘哥！那我就却之不恭了！我去送我去送！”
　　“王哥哪里话！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同去同去！”
　　“王哥刘哥！同去啊！”
　　瞌睡来了枕头，叶上初听罢眼睛一亮，忙说：“加我一个加我一个！”
　　“谁不让我去我和谁急啊！”
　　叶上初拽着疯癫男的胳膊不撒手，以眼神示意周围人这是朕打下来的江山。
　　…
　　很快，二十多个好汉膀子挨着膀子，聚众前往“警察局”。
　　叶上初怕有人和他抢，也不管认不认识路，拽着疯癫男大步流星向前走。
　　反正地球是圆的嘛，只要在走，总会到的。
　　痞笑男也小步混入加戏大队当中，他越过社会主义好兄弟们，来到叶上初身边。
　　“大佬！您好腻害！”
　　“您以前在哪练的啊？给兄弟介绍介绍呗！我也想锻炼锻炼。”痞笑男将随身带的烟递给叶上初。
　　“大佬抽烟吗？”
　　叶上初随手接过烟，摆摆手拒绝痞笑男凑上来点火。
　　他将香烟翻转好几圈，细细观看，还在鼻下闻了闻。
　　“大佬您没抽过烟吗？”痞笑男小心翼翼的问。
　　“啧…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叶上初弹了下烟头，随手装在上衣兜里，好似附和痞笑男的话。
　　“嗨…这世上所有吸烟的人都知道这东西危害性大。”
　　“但就是克制不住？”叶上初挑眉道。
　　“克制？”痞笑男嗤笑一声。
　　“你好，我叫詹清远。”痞笑男自然而然忽略掉刚刚的话题。
　　“叶上初。”叶上初用手肘轻轻拐了詹清远一下，以示亲近。
　　“警察局是在这条路上吗？我怎么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叶上初不动声色道。
　　“就这么点儿大的地盘，放心，走不岔。”
　　“就是…地方太小都看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大一点的城市转转。”
　　“我和你说，咱如果有机会就赶快去外面闯，如果年轻时在这小岛上荒废上几年，差不多一辈子也就荒废了。”詹清远正正脸色，一本正经说道。
　　他还刻意加重了小岛的重音，特别字正腔圆。
　　“小岛？”
　　“这是座岛？”叶上初的内心翻出惊天巨浪。
　　“哎！谁都想去外面，但想从这儿出去可有些难。”叶上初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有什么难的，你在公安局办个护照就能飞，一直拖着其实是你自己不想走。”
　　办个护照就可以离开这里，叶上初听的眼睛都亮了。
　　他看的出来詹清远是敲鼓的人，所以也无意遮掩自己想要离岛的意图，只盼着他出手自己接招。
　　“还有，这座岛……”
　　“诶…警察局到了。”
　　叶上初收回一直黏在詹清远脸上的眼神，他露出两分笑意，说：“走吧。”
　　警察局。
　　一进门，几乎所有人就被办公桌后面的“警察叔叔”先声夺人了。
　　“呜…为什么…呜呜呜…我总是学不好……为什么我什么都不会…呜呜呜……”一个女警趴在桌子上，哭的间隙还不忘看两眼书，边哭边学。
　　饮水机旁的真·警察叔叔冲了杯咖啡，递到女警手边，说：“别哭，哭着更学不进去。”
　　“嗯嗯…”女警吸吸鼻子，泪眼朦胧间继续看书。
　　叶上初反射性捂住脑袋，这个场景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登登两步，叶上初下意识走到女警身旁，他伸出手想把女警察的脸抬起来，看看是不是记忆中那道模糊的人影。
　　在手刚刚抬起时，叶上初顿住了。
　　“呵……”粗略的把戏，但其中的韵味却像了十成十。
　　叶上初一手压着桌子，一手扶额。
　　在他懊恼不已时下意识加重了原本轻轻压着桌子的力道。
　　“嘶……”
　　“这是什么？”叶上初看着被划出白痕的手，手掌最厚的地方印着一个清晰的五角星。
　　一颗闪亮的星星，就在他刚刚压着的地方。
　　“谁这么熟悉他？连自己都没有发觉的习惯性动作都知道？”叶上初脑海中刚刚闪过这一问题，就被之前不甚清晰的记忆碎片带走思绪。
　　剪裁至大小等同的报道上都是同一个人，他所喜欢的女孩。
　　他喜欢的女孩已经成长为成功女性典范，事业成功，独立自主，唯一可惜也让他庆幸的是这么多年没有男朋友。
　　叶上初做不来白莲花的事，哪怕心里再痛苦再想狠狠拥抱她，也不可能拒绝以后还像原来一样暧昧相处。
　　他们之间最大的交际也就是一场场宴会，每次女孩要去的公共场合，叶上初都会去转一圈。哪怕只能远远看着女孩。
　　叶上初在脑海中仔细描绘着女孩的脸，想起初识时也是这样的场景。
　　在24小时图书馆里，女孩咬着最末一节指关节，压抑自己不哭出声，但眼泪已经滴到书上，她哭着学，学着哭。
　　叶上初在旁边饮品店里买两杯咖啡，端起一杯轻轻放到女孩桌旁，说：“别哭了。”
　　突兀的情感涌上叶上初胸膛，他捂着酸胀的心，不想让自己这么难受。
　　叶上初想起了一切有关这个女孩的事情。
　　但自己真的是叶上初吗？
　　他问自己。
　　记忆像通关游戏一样不停掉落，却给人一种虚幻感，实在是记忆中的自己太优秀了。
　　每天早晨5点准时起床，运动半小时学习半小时后开始工作，每天吃饭像打仗，能利利索索解决就利利索索解决，绝不多占用一点时间。
　　而现在的自己拥有价值九千万的大脑，虚幻飘零的灵魂。
　　还有曾经“叶上初”可以轻轻松松解决的问题，自己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能不能办好的处事手段。
　　叶上初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做到这种地步，记忆就像是一个飘渺的梦，就像是月球重力，没切身体会永远不敢相信。
　　但人最重要的是现在。
　　“我真的是叶上初吗？”叶上初抚着胸膛，头一次不想做决定，不想承认也不想否认，只待事实替自己回答。
　　“绝对不是报道上女孩的脸太过冷艳，煞道自己。”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让她伤心。
　　叶上初回归思绪，他发现詹清远走进警察局内室，里面隐隐约约好多人，你一言我一句说话声音不自知透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
　　“先撤离吧！必须先保障老板安全。”
　　“尽快撤离吧！我可以垫后，让老板先走。”
　　“以老板的性格…我们得想个对策！”
　　……
　　声音慢慢降了下来，一段时间后，詹清远蹭到叶上初身边。
　　“大佬，这里出了些问题。”詹清远一本正经的看向叶上初。
　　“我在这儿有认识人，他说岛上出现了新型病毒，需要隔离就诊。”
　　“我们送过来的这个不会就是个传染病患者吧？”叶上初按耐住又开始翻涌的波涛，貌似惊讶道。
　　詹清远深沉的点点头，道：“目前还不知道传播途径是什么，回家以后大佬好好洗漱一下，这套衣服就扔了吧。”
　　叶上初握住詹清远胳膊，有些着急的说：“你详细和我说说，这什么情况？”
　　“哎！大佬你有时间吗？有的话我们去咖啡店坐坐，我坐着慢慢和你说。”
　　叶上初毫不犹豫抛弃了大娘的委托，快速点点头，星星眼看着詹清远。
　　这人就是个宝藏啊！
　　有比听敌人费劲给你讲故事更开心的事了吗！
　　有！
　　那就是敌人露出了马尾巴！
　　此时的叶上初丝毫没有发现异样，他只想要自由。
　　到了咖啡厅，叶上初抢先问道：“要隔离就诊的是全岛人吗？据我所知岛上医院也就是一个小二楼吧，这能塞的下？”
　　“唉！”詹清远叹口气。说：“不是，目前有症状的先紧急隔离。”
　　“其实这病毒是全球性的。昨日上午十点许，全球约有1万无明显显性疾病人群突然意识不清力气暴涨，并展现强烈攻击性。
　　与此同时卫星拍摄显示宇宙突然减速膨胀，天气出现异常，许多生物也突然神志不清，力气暴涨，攻击性强。目前不确定两者之间有没有关联，但症状极为相似，目前也没有找到这个病毒的传染源和传播途径，这可能是2025年的‘非典’加寒冰纪元吧！”詹清远叹了口气。
　　叶上初点点头，他仿佛陷入了思绪当中。
　　这个说法，在睡梦中勉强能说通。
　　虽然宇宙是否塌缩的命运取决于减速膨胀的快慢，但具目前研究报道，宇宙自七十亿年前某个时刻突然加速膨胀，从未停止，也有很大可能不会停止。
　　这个很大可能，指一百亿年。
　　宇宙已经膨胀了那么长时间了，就算突然减速膨胀也不会立马塌缩。
　　科学家们可以有很长的时间来研究这个与现实脱离的问题。
　　目前迫在眉睫的问题，无疑是未来宇宙孤岛问。
　　目前困扰科学家们的难题是使宇宙加速膨胀的暗能量，从来不是宇宙膨胀的减速度。
　　因为宇宙膨胀的越快，银河外星系跑的越快。当几千亿年过后，银河中的智慧生命拿起天文望远镜观察宇宙时，周围一无所有，一片黑暗。
　　那么以后的神话大概会变成这样：
　　啊！霍金！您是伟大的众神之父！
　　啊！牛顿！您万物之主的光辉笼罩大地！
　　啊！埃德温·哈勃！您是智慧之神！您的眼睛永远望着未来！
　　啊！弗里德曼！您是bigbang之神！一切终结于爆炸也始于爆炸！
　　啊！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您说要有光！世界便有了光！
　　而我们！是神唯一的子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