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狩猎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在一处废弃工厂的二楼。秦峰静静地趴在一根尚未坍塌的横梁上紧盯着下面一条正在蠕动的巨大黑影。
　　那是一条足有七八米长，一米五粗细的粘痰蚯蚓，他追踪了半夜的猎物。
　　此刻这条可怕的虫子正分泌出大量有粘性的强酸吐在锈蚀的钢铁上，这也是它名字的由来。
　　其实这虫子平时都是在地下的深处挖洞靠吃腐殖质和细菌存活，并没有多少攻击性，但前提是你不要去激怒它。否则一旦被它的粘液吐中那你想跑都跑不了，只能在绝望中慢慢被腐蚀成一滩臭水。
　　它们也只有在要产卵时才会钻出地面，寻找含有金属元素的矿物或者钢铁进食。这些钢铁会提供给粘痰蚯蚓所需要金属元素，好让它们的卵更加坚固，为小蚯蚓们的存活增加几分胜算。
　　这座早已废弃不用的旧工厂毫无疑问是这条虫子的最佳进食地点，这里堆积了大量锈蚀的钢材。强烈腐蚀性的粘液让这些钢材很快变成一滩金属液，粘痰蚯蚓愉快地伸出口器吮吸起来。
　　秦峰悄悄滑下横梁，他的动作很轻就像猫儿一样，没有打扰到正在进食的蚯蚓。
　　他来到厂房外面，看到地面上有长长一条很明显的亮晶晶的爬痕。上面布满了滑腻的粘液，这会有助于粘痰蚯蚓在地面爬行减少阻力。
　　秦峰迅速从角落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铁片和钢筋，他把这些磨得锋利的铁器埋进粘痰蚯蚓的爬痕里，露出尖利的锋口。
　　这虫子没有视觉，不用担心它会发现这些简单的陷阱，它的习性也保证它会按照原路返回。
　　厂房内巨大的虫子吸饱了足够的金属液，满足地扭动身体顺着它的粘液返回如同一列轨道机车。
　　躲在一边的秦峰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根被打磨锋利的钢筋牢牢握在手上，虫子已经很接近他布下的陷阱。
　　下一刻他伸腰、抬手，身体拉成一张圆满的弓形。
　　“嗖！”
　　长长的钢筋如同离弦的箭，带着呼啸准确的钻进粘痰蚯蚓的胸腹处只露出一半在体外，那里是它的心脏。
　　受到重创的粘痰蚯蚓躯体猛地拱起来，然后又向前弹出去。正好撞进秦峰布下的陷阱里。巨大的冲力让这虫子的下腹部被锋利的铁片和钢筋划开数道巨大的伤口。
　　蓝色的血液和内脏顺着这些伤口滚落下来，又被虫子自己的身体给压烂。连续受到重创的粘痰蚯蚓发疯似的扭动身体，在地上滚来滚去激起大片尘土如同一条狂暴的巨蟒。
　　它没有发音器官所以发不出任何声音，不过巨大的身体把堆积在地面的废弃钢材和工件击打的七零八落，声势倒也惊人。
　　秦峰一招得手早已躲得远远的，他又握上一根备用的钢筋密切注视着虫子的动向。
　　粘痰蚯蚓大张的口器在四处乱咬，一股股绿色粘液到处喷吐。这些粘液不管是落在地上还是钢材上都冒出大团的雾气，把地面和钢铁都腐蚀出一个个孔洞。
　　地面上的陷阱还在发挥着作用，乱扭的虫子给自己的身体上又增加了更多的伤口。
　　粘痰蚯蚓的皮肤虽然能免疫自己的酸液，但是体内的内脏可不行。破开的伤口沾粘了自己的酸液，这让虫子更是疼的发狂。
　　尽管已经受到了如此的伤害，但秦峰知道这条虫子离完全死亡还早的很。能在遗弃之地生存的生物生命力都很顽强，这条巨大的虫子更是如此。就算把这虫子砍为两段，它都未必会死去。
　　而这里发生的动静会在夜里传的很远，他不想夜长梦多。
　　秦峰动了，他要亲自给这虫子致命一击，快速解决战斗。他瘦小的身体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贴着地面疾跑。
　　污秽的风吹过他的耳边，飞扬的尘土也不能遮蔽他的视线。他的目光中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这虫子脑后靠下的位置。
　　那里有一处花斑，花斑下就是虫子的中枢神经。只有破坏了那里才能最快速度杀死它。
　　几十米的距离在秦峰的脚下只是一瞬，下一刻他腿部的肌肉猛地收缩然后释放出全部的力量，幼小的身体竟然跳出两米多高。
　　粘痰蚯蚓脑后的花斑在他的眼中无比清晰，全身肌肉都为了这一个目标作出调整。双手紧握锋利的钢筋高高举在身后，身体后弯成一道夸张的弧度。
　　“嘿！”所有的力量都在最顶端释放，钢筋深深扎进那块花斑的最中心。
　　受到致命伤害的蚯蚓猛地将头部高高抬起，如同一条发怒的眼镜蛇。秦峰双手紧紧抓住钢筋的末端，被一同带上半空然后重重摔下。
　　他在落地的一刹那就松手向旁边滚去，堪堪躲过巨虫身体的碾压。破旧的皮甲黏上了酸液，他毫不犹豫用匕首划开向后扔去。即使如此，他亦感到身上火辣辣地疼。
　　巨虫的动作终于缓慢下来，它的身体慢慢蜷缩起来停止了扭动。光着上身的秦峰小心地来到粘痰蚯蚓的头部，双手用力又将钢筋钻进去几分。看到这虫子彻底死亡，他才松了一口气。
　　他来不及休息，立刻提着匕首来到虫子的腹部。划开厚厚的皮质层，露出里面气味难闻的内脏组织。秦峰小心地切割着，划开一层粘膜后一颗颗橄榄球大小的白色虫卵露了出来。
　　秦峰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连忙拿来袋子装了起来。
　　这些虫卵是最佳的蛋白质来源，就算用火烤着吃味道也很不错。拿到避难所去交换也算是硬通货，能换到不少好东西。这次总算是发了一笔小财，不枉他费了这么多心思。
　　虫卵很多，他一次只能拿几个。好在他在狩猎前就在附近找好了藏匿的地点，现在只需要快速的搬运。
　　才运到一半的时候，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秦峰感到胳膊上一凉有微微的刺痛感，周围连续响起了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有浓重的土腥味。
　　糟了！下雨了！
　　在这片遗弃之地，雨水是最致命的东西之一。这些从污染严重的云层中滴落的黑水带有各种化学物质和辐射性。一般人只要被淋上一会，就会皮肤溃烂然后在各种疾病和痛苦中死去。
　　秦峰叹了口气，老天也和他作对。他只得放弃搬运那些虫卵，躲在一处半塌的建筑物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