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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本善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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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66年10月8日周五,重生岛北海区行政中心“无风之都”,陶陶被一群全副武装的人持枪押着穿过一条狭长的小巷。
  小巷的尽头,一名三十来岁的魁梧光头黑人男子正卓立在各色奇装异服的人群前面。男子的身边,凯瑟琳正被人用枪指着后脑强迫坐在地上。
  陶陶刚一见到凯瑟琳就忍不住失声尖叫:“凯瑟琳!你怎么也被……”
  凯瑟琳酸涩的一笑,目中满是无奈。
  光头黑人男子开口说:“你就是乔波博士的侄孙女陶陶吗?”
  陶陶态度强硬的说:“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和凯瑟琳!”
  “脾气还真不小啊!”光头黑人男子对身边手下吩咐:“把她俩带上车!”
  在两名持枪男子的紧逼下,陶陶和凯瑟琳不得不随光头进入了一辆大货车后面的货厢。
  货厢门被关上后,光头点亮里面的电灯,货车随即开动,不知将去向何处。
  “在这个货厢里谈话暂时是不会被外面纳米女王的纳米军团监控了。”光头黑人男子一笑:“虽说时间不多,但还是得先自我介绍下:我叫默,是目前全球仅有的12名人造人其中之一,也是重生岛乃至全球所有变异人、半兽人、改造人、电子人、合成人和克隆人的首领——区别于第一人类纯人类以及第三人类新机械人和旧机械人,我们就是第二人类!”
  陶陶就说:“管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们?”
  默说:“乔波博士不是给了你一对月牙石纹花耳钉吗?我知道那其实是一对微型保镖机械人,杝们比米切尔的机械病毒‘速控’还厉害百倍,不但能控制和操纵新机械人,对旧机械人也同样有效;不像‘速控’,仅仅只对新机械人有效——所以我要杝们。”
  陶陶说:“我们为什么要把‘保保’和‘镖镖’交给你?”
  默脸上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听着小姐:如果不是纳米女王垂涎这项高科技,杝早就发射两颗追踪弹送你俩去见上帝了,也不会大费周章要我们来抓你们——你们的保镖机械人虽然可以控制任何新、旧机械人,但是对于第一和第二人类中有人脑的人却无效!”
  陶陶就说:“你是怎么知道‘保保’和‘镖镖’的?”
  默说:“通过两点:第一,我近期抓到了乔波博士的助手之一凯文,也就是之前帮乔波将这对耳钉转交给你的那名其貌不扬的白人中年男子。正是他向我供出了这对耳钉的用途。”
  凯瑟琳就问:“还有呢?”
  默说:“第二,你们之前用这对耳钉毁掉了追杀你们的机械蟑螂和蛆虫,纳米女王当时就察觉到你们身上有异乎寻常的尖端武器,所以才要我来抓你们。”
  陶陶说:“那你现在要怎么样?”
  默说:“两位小姐,你们别无选择,必须把杝们交给我,因为只有我能帮你们!”
  陶陶说:“哼,帮我们?那还抓我们?”
  默说:“如果我不抓你们,纳米女王会通过其他人类之手要了你们的小命!时间不多了,我就直说吧:我们也在想方设法对付新机械人!”
  凯瑟琳说:“哦?”
  默说:“虽然现在米切尔已被新机械人中的达戈和卜妙杀死并取代其领导地位,但是真正可怕的并且最大的敌人还是纳米女王!我虽说是重生岛乃至全球第二人类的首领,但我和我的兄弟姐妹们一直被新机械人控制着,就算杝们占领了整个地球,我们也不过是杝们的工具,最后的结局也难免和你们一样被关进动物园!”
  陶陶和凯瑟琳异口同声的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默说:“把你们的耳钉借给我,我现在就来拷贝更多的微型保镖机械人。然后我会把你俩和我的人一起送进动物园,当然我会把微型保镖机械人继续留在你们身上。你们进去后有三个任务:一是不惜一切代价干掉达戈和卜妙;二是营救难民;三是设法解除操纵新机械人的病毒‘速控’!”
  凯瑟琳就问:“那你怎么向纳米女王交代?”
  默毅然说:“纳米女王由我来终结!”
  陶陶和凯瑟琳对视一眼。
  陶陶转脸看着默良久,才说:“好吧,事到如今也别无选择,我就赌一把,相信你一回!”
  凯瑟琳接着说:“好吧,如果你出卖我们,你也知道纳米女王会怎么对付你们!”
  默一拍手:“那就这么说定了,女士们,愿上帝保佑我们!”说完他闭眼在胸前虔诚的划了个十字。
  凯瑟琳也无比虔诚的划着十字。
  陶陶则双手合十默默祷告:“菩萨保佑!”
  2066年10月9日周六,南美洲动物园。
  所有进入动物园的难民都被十二人一组关进一间铁牢,每间监狱对面牢笼里则关着好几只同种的动物,例如猿、猩猩、狒狒、猴子等。
  他们与它们都将脸紧贴在铁栅栏上隔牢相望。
  每个人内心无不百感交集,热泪盈眶。
  这时陶陶和凯瑟琳一身囚服走进监狱牢房,两名新机械人看守紧跟着她们。
  陶陶一边向前走,一边大声的吟诵: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知一切法。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智慧眼。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度一切众。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善方便。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乘般若船。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得越苦海。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得戒定道。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登涅槃山。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速会无为舍。
  南无大悲观世音,愿我早同法性身。
  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
  我若向火汤,火汤自枯竭。
  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消灭。
  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
  我若向修罗,恶心自调伏。
  我若向畜生,自得大智慧①
  ……”
  这宏大的发愿声响彻整个通道,通道单边监狱里的纯人类无不挤到牢门边观看这位与众不同的新狱友。
  陶陶和凯瑟琳的脸上没有哀怨、悲伤、颓废、沮丧等任何不良神色,相反她们反而神采奕奕的大步走向前方。
  所有人的心情忽然莫名其妙就好转起来。
  “难道观世音菩萨下凡来打救我们了吗?”
  2066年10月10日周日,7:00,南美洲动物园内。
  达戈和林振羽并肩站在竞技场最北面的顶端看台上。
  一轮红日从东方地平线上冉冉升起,阳光投进长圆形的竞技场,场内渐渐明亮起来。
  林振羽极目天边的一只飞鸟,说:“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达戈指着下面的场内说:“怎么样,这座竞技场比起古罗马的斗兽场如何?”
  林振羽踢了踢脚尖,说:“如果木尔不是用木尔所说的‘速控’强制控制了这些新机械人的话,凭杝们原本的创造力,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杝们建造的竞技场将丝毫不会逊色于古罗马斗兽场;但是现在杝们思维和意识都被侵占和束缚了,发挥不出主观能动性,所以……”
  达戈说:“如果不控制杝们,杝们会乖乖听我的吗?”
  林振羽说:“恕我直言,达戈,虽然木尔再造后的身躯属于新机械人,但是我觉得木尔的思维方式仍是陈旧专制的,根本不属于新机械人。”
  达戈就笑:“那又怎样?现在所有的新机械人还不是都得听我的?”
  林振羽说:“暂时的而已,杝们总会有觉醒的那一刻。”
  达戈说:“跟你争论确实很有意思,我已经有点不想杀你了。”
  林振羽苦笑:“其实我真有点害怕这是我最后一次看日出。”
  “那就得看你今天的赌运怎么样了!”说完达戈遥控下令:“把两队人全部带进竞技场!”
  紧接着林振羽就看见两队纯人类男子分别从东、西两座门被众多新机械人押解进场。从东门进场的人全身穿白色囚服,从西门进场的人全身穿黑色囚服。黑白两队大约各有四百人。
  达戈就在看台上冲下面喊:“热烈欢迎,各位勇士们!这是南美洲动物园建成后首次开放竞技场,今天在这里,我要好好见识见识你们的英勇无畏!”
  黑白两队成员无不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达戈吩咐下面的新机械人们:“把武器分发给他们!”
  “是,尊敬的陛下!”新机械人们随即分头给东、西两面的黑白两队纯人类分发枪支、弹药等军火。
  林振羽震惊的问:“木尔究竟要干什么?”
  达戈说:“来打赌吧,林振羽!”
  林振羽问:“赌什么?怎么赌?”
  达戈说:“赌你的命。”
  林振羽说:“我的命?”
  “是的,赌你的命。”达戈指着场下黑压压的人群,说:“如果他们等会听我的,自相残杀——哪怕只要造成一名纯人类伤亡,我就将你从这看台扔下去;相反,如果他们不自相残杀,那么我就让你毫发无伤的活下去!但是他们如果不服从我,后果将是全死在场内。”
  林振羽无奈的一笑:“木尔也太专制霸道了吧?!都不让我选择,直接宣判了。木尔怎么不说如果他们不自相残杀木尔把木尔自己的脑袋给揪下来呢?”
  达戈冷冷一笑:“弱者没有选择权。”
  “哈哈!”林振羽说:“真难以置信这是那天在海滩边被我枪杀的木尔所说出的话啊!”
  “人是会变的,更何况是新机械人。”达戈说:“而且我当时就说了:‘我为什么就不能让你们当我的奴隶?!’”
  “这一点木尔倒是不改初衷啊!”林振羽转脸看着下面的同类说:“好,我接受这赌注!”
  达戈说:“反正你也别无选择。”
  林振羽说:“不是吗?”
  这时只听两声巨响,东西两边的大门已同时关上。
  达戈就冲场下的纯人类们大声说:“听着,勇士和暴徒们!你们中的白队队员都曾是全球各国的军人和警察,而黑队队员则都曾是各国的恐怖分子。现在我来宣布唯一的游戏规则:黑白两队各自对战,直到你们双方中的一方完全将另一方全部杀死,你们才能活着走出竞技场。否则你们都得死在这竞技场里。好了,时间紧迫,你们抓紧吧!”
  此语一出,黑白两队的纯人类立刻哗然。
  黑队中立刻就有人跳出来举枪对准面前的白队队员,白队队员条件反射也立刻纷纷举枪对准对面的黑队,双方一时间剑拔弩张。
  “住手!”黑队中一名极黑极瘦极丑的男青年在这一触即发、十万火急的时刻冲了出来。
  只见他将手中的P-90冲锋枪往地上一扔,举起双手只身挡在黑白两队之间,大声说:“大家听我说:达戈将我们或诱骗或抓进动物园,为的就是让我们自相残杀供他取乐,无论结局如何,杝都不会放过我们任何人!怎样都是死,我们为什么要互相残杀?为什么我们不能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死得有点尊严呢?!”
  “白莲说得没错,大家不要上了达戈的当!”黑队中走出一老一青两名***战士,正是白莲的部下阿卜杜勒·哈迪和法里斯,他们说:“诸位,就算今天生命走到尽头,也请不要再互相伤害了——我们的罪孽已经够深重的了!”
  一名三十岁不到的黑人男子从白队中走出来,正是艾伯特·杰弗逊·格林。
  艾伯特手持MP5KA5,举枪向上,对准顶层看台的达戈,厉声喝骂:“木尔杝妈的不是想看好戏吗?老子这就‘放烟花’给木尔看!”骂完他便拼命的扣动扳机。
  林振羽一见下面的艾伯特开枪,立刻下意识的抱头趴在看台旁的栏杆下,并快速向旁边爬去。
  达戈纹丝不动。
  “瞧,你这个坏小子!不过干得好!”他身后一名黑人男子从白队里跳出来,手持乌齐冲锋枪也向上冲达戈疯狂射击——这人正是艾伯特曾经的上司詹姆斯局长。
  “好好瞧着吧!”场内之人再也不分白队和黑队,所有人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上面的达戈,不约而同一起开火,那枪声惊心动魄、震耳欲聋响彻整座竞技场,弹壳如冰雹般从枪膛里弹出散落满地,就连白莲也火速俯身抄起刚才扔掉的P-90冲锋枪加入“放烟花”的行列。
  达戈沉脸看着下面全场八百多人一起冲自己开火,一语不发。
  杝从顶端俯视场下八百多支枪管里同时射出的那八百多道枪火,真的如烟花齐放般绚彩夺目。
  达戈周遭的墙壁、栏杆什么的全都被打穿、打烂、打爆了!
  然而子弹对杝完全无效。
  幸亏林振羽爬得快,不然极有可能遭殃及。
  终于连最后一发子弹都打光了。八百多人纷纷将手中武器往地上一扔,艾伯特这时在人群里高举双手挥舞着大声说:“来吧,兄弟们,让我们来欢歌狂舞吧!”说完他就带头击掌跳起舞来,并高唱《Oh!Susanna》:
  “IcomefromAlabamawithmybanjoonmyknee
  I’mgoingtoLouisiana,mytruelovefortosee
  ItrainedallnightthedayIleft
  Theweatheritwasdry
  Thesunsohot,Ifrozetodeath
  Susannadon'tyoucry
  Oh,Susanna,
  Ohdon’tyoucryforme
  ForI’mgoingtoLouisiana
  Withmybanjoonmyknee
  Ihadadreamtheothernightwheneverythingwasstill
  IthoughtIsawSusannaa-comingdownthehill
  Thebuckwheatcakewasinhermouth
  Thetearwasinhereye
  SaysI,I’mcomingfromthesouth
  Susanna,don’tyoucry
  Oh,Susanna,
  Ohdon’tyoucryforme
  ForI’mgoingtoLouisiana
  Withmybanjoonmyknee②.”
  所有人都欢快的互动起来,说说笑笑、载歌载舞,完全无视头顶看台上的达戈。
  达戈阴森着脸说:“好,你们自寻死路,就不要怪我了!来人——”
  场下的人们丝毫没听见杝在说什么,只顾娱乐。
  “噢,等等!”林振羽这时站起身从五十米开外走过来,说:“木尔要对他们做什么?”
  达戈说:“不服从命令,就处死他们!”
  “不,不,不!”林振羽摇头摆手:“这可不行,别忘了木尔还在用我的小命跟我打赌呢!”
  达戈瞪着林振羽:“你想说什么?”
  林振羽指着场下说:“我知道木尔很想要我死,也想要他们自相残杀供你取乐。但他们现在并没有互相残杀,所以……”
  达戈说:“所以我不能杀你?那当然,算你赢了!”
  “不是,伙计。”林振羽用手边比划边说:“我的意思是:你现在还不能杀他们,而且我还没赢!”
  达戈说:“你究竟想说什么?”
  “也许等一下——也许一分钟、两分钟,或者一小时、两小时后,他们又改变主意自相残杀呢?”林振羽无比真诚的看着达戈说:“听着伙计,我完全是为木尔着想——木尔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千万别放弃!等他们回心转意自相残杀的时候,我就可以心服口服的被木尔杀死了。”
  达戈说:“不必了,我不想浪费时间。”
  “嗨,嗨,你怕了吗?胆小鬼!”林振羽用无比嘲讽的口气对达戈说:“现在拿命在赌的可是我哎,不是木尔,难道木尔不敢了吗?!”
  达戈不出声。
  林振羽进一步刺激杝:“亏木尔外表刀枪不入,内心却连个纯人类都不如,我呸!”说着他还真的冲达戈脸上重重的啐了一口吐沫。
  “我知道你想拖时间救他们,但是在这里,你们注定无法生还。”达戈无比平静的说:“好,我就坐在这里等,等你们全都饿死渴死。”
  林振羽撇撇嘴耸耸肩,两手一摊:“那最好!不过世事无绝对,伙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也许只有造物主知道!”
  备注:
  ①此处陶陶吟诵的是《观世音菩萨发愿偈》。
  ②《Oh!Susanna》歌词大意(引自百度百科):
  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
  要赶到路易斯安那,为了寻找我爱人。
  晚上起程大雨下不停,但是天气还干燥,
  烈日当空,我心却冰冷,苏珊娜,别哭泣。
  哦,苏珊娜,你别为我哭泣。
  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
  昨晚上夜深人已静,我沉睡入梦境,
  在梦中见苏珊娜漫步下山来相迎。
  她嘴里吃着荞麦饼,但两眼泪晶莹,
  我离开故乡来找你,苏珊娜,别哭泣。
  哦,苏珊娜,你别为我哭泣,
  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
  我马上要去新奥尔良到四处去寻访,
  当我找到苏珊娜,我愿跪倒在她身旁。
  倘若不幸我要失望只有把命丧,
  黄土长埋我心也甘愿,苏珊娜,别哭泣。。
  哦,苏珊娜,你别为我哭泣,
  我来自阿拉巴马,带上心爱的五弦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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