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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4076年1月1日黄昏,在一座面积0.96平方公里的太空航站里,最后一个大人倒下了。
他的身体被微生物不断腐蚀,心中宛如上万只蚂蚁在爬,骨头仿佛在以每秒一千次的频率被敲打。他瘫坐在机场的一角,望着朝阳撇下的最后一缕光辉,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仓库。
三十一个孩子正在发愁,为自己的肚子发愁。他们曾经在发射口和这座建筑里找过,建筑中有微波自动锅炉和核能烹调器,却没有食物。在其他的飞船上,有一些饮料和清水,但他们的食物加起来也不够一餐午餐。他们当然知道,待机楼里的智能店铺里会有食物,但孩子们不敢去那个现在已是乱葬岗的地方。其实,云风也曾壮着胆子带着最初几个帮助他击败入侵者的孩子去找吃的。忘记说了,那个最初与保安老者争论的孩子叫做林哲云,一下子认出太空战斗机的叫做金魂,曾经主动与他交流的唯一女孩子叫做东乡惠子。此外还有一个自告奋勇跟过来的伽迪亚。
他们去到那里时,看到的除了满地瞳孔血红的尸体外,还有一些活人。这些人有的如丧失般爬行着,有的则失声痛哭或发出各种凄惨的声音。云风还是忍住没过去看一眼,拿了一箱合成面包,小点心和水后便走了。同时他发现,城市排水系统已经出了问题,干净的水流中开始参杂越来越多污浊的液体。就在他搬着箱子要走时,林哲云提醒道:“王云风,你不如拿几瓶酒吧。”
此话一出,全队立刻用异样的眼神看了过来。毕竟,即使现在的酒不那么伤身体,但它其中的酒精成分还是不可替代的,小孩子依然不能过量解除。
“你们思想咋那么龌龊,我的意思是,那酒做生火的燃料,不然北京一月的晚上,没有城市空气调节系统的帮助,冷死了。难不成你们用武器燃料生火?”
云风点了点头,示意林哲云去拿几瓶。就在这时候,一个醉鬼爬着抓住了林哲云的脚,用通红的双眼盯着他:“把酒给我!”
所有人立刻吓得落荒而逃。林哲云只拿到了一瓶罐装酒,而云风等人跑出去的时候则把箱子掉了一地,只有一些面包和白开水还在。回到去,白开水和面包都要分别放在一起然后三十一等分用。
这天晚上,冷风吹拂,所有人都围在火堆旁叹着气。武器专家金魂将武器里面的一些燃料拆下来,将外面的炸药部分拿出来只留一些次等硫磺点燃,才升起了两个足够大家取暖的火堆。
“各位,我觉得我们应该出去再拿一遍。”飞雪说。此话出口,给她的第一声回应是冷热空气交织产生的白雾,其次才是人话:“晚上都是满地尸体,血淋淋,月黑风高还冷,好可怕的。”
这时候,林哲云高亢的声音响起:“各位,求生欲强一点好不好,你们晚饭只吃了三分之一块面包,就满足了?”
很快,大家也等不下去了,开始有人同意再去试一遍。
金魂提议道:“我们去外面的时候拿一些武器,还有力场防御罩和火焰发射器。这样可以取暖同时把航站上的尸体烧掉,不然臭味和血腥味都会到处飘的。”
“我不同意,明火会吸引别人过来,还可能点燃酒精饮料和泄露燃气!”伽迪亚尖锐的女音传来。
“不管怎么说,火焰发射器要带。我们走吧。”
这次出去的是五个孩子:飞雪、云风、林哲云、伽迪亚和一个毛遂自荐的武田恒知。
他们顺着自己用空箱子搭建起来的楼梯,一步步的走上去。一旁,一轮弯弯的月牙垂挂天际,发出夺目的白光。一旁,地面上碎裂的钢化玻璃反射出了道道微光。飞雪在前面带路,不时停下来四处观察一番。云风、林哲云共同拿着沉重的火焰发射器,而伽迪亚和武田恒知各自拿着一把雪白的冲锋枪。
“行了,这里面大概没有活人,伽迪亚、武田,你们负责找吃的,云风、哲云去找一些可燃物,我去尸体身上翻翻有没有什么可用的东西。毕竟这里的人都应该带着日常用品的。”、
说着,飞雪雪白的身影隐没于黑暗之间,同时带走了一个箱子。云风和哲云则一步步迈进着,看看周围有些什么。他们只能在地面上缓缓前行,要避开那些狰狞的面孔和腐烂的人。他们发现,这里面没有任何可以称为可燃物的东西,但是吓人的东西却找到不少。一旦看到满地的血泊,他们都会不约而同地打开火焰喷射器。瞬间,一股炽热的橙红色团状物立刻升腾而起,尸体中的氨气随即被点燃,更大的火焰则迸射开来。
走着走着,他们忽然听到后面有一阵喊声:“王云风!林哲云!”
两声呼喊使两个人顿时抽搐了一下转过身去。很显然,如果这个人是靠碰碰他们打招呼的,可能会被两人直接一转身烧到。
两人一转身,看见的是一个蓝色瞳孔的白发少女,可不就是伽迪亚嘛。伽迪亚满脸气愤,冲上来就呵斥道:“我忘了,这里面的尸体被微生物腐蚀之后都会放出很浓郁的氨气。你们用如此高温的火焰点燃氨气,有极大可能会引发整个待机楼的同时爆炸,你们还想活吗!”
伽迪亚怒斥着,一边把火焰发射器枪了过来,却因身体实在较弱拿不住将它又扔在了地面上。
哲云正想反驳,云风却抢先说道:“不对啊,如果氨气在高温火焰下可燃的话,我们为什么不能用尸体点火呢?”
“笨!氨气能烧多久,能烧多大?还想给我们取暖!”伽迪亚反驳道。
“这个航站再小也有几千上万具尸体吧,如果轮流点燃,可能使用时间能够超过一晚!”
“你们真的有没有一点科学思维和科学精神的,谁来运?几万具,你们运的了吗?”
“不对,我们晚上大概要睡个八九小时,然而如果我们用火焰发射器点燃一具尸体放在所有人睡觉的正中间,以氨气为引线,烧掉尸体上的每一部分作为燃料,就能燃烧那么些时间!然后一具尸体烧完再过来运下一具。”
“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阴险了?”哲云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云风。
“那我们今晚就喝西北风烧西北风呗!”
哲云思考了一下,而伽迪亚却直接点头道:“这个主意还真是不错,我们赶紧去找吧。”
说是要物尽其用,但是他们在第一晚上还是希望找一具干净点的回去烧,筛选了十几分钟才找了一具相较干净的尸体装箱。在装好箱子后,他们又跑去与武田恒知会和。这里,除了武田,还有飞雪和一群不知来历的孩子。这些孩子年龄相较低一点,一个稍微大点的见到他们就说:“哥哥姐姐,你们有没有听说,大人们全死了,是星际起义军干的!”
“星际起义军干的?”云风不明觉厉地思索了一下,然后赶紧调回状态问飞雪:“这些人SEI呢?”
“他们是……”
“我们是外面的孩子,爸爸妈妈叫我们出去找吃的,在这里面看见了飞雪姐之后就过来了,听说这里还有其他孩子?”那个最初发话的男孩说。在他后面,一个女孩子可怜兮兮地哭着,一边喊着爸爸妈妈。
云风轻叹一声,不管飞雪到了哪里,都是有领导魅力的啊。
“这里大概有十三个孩子,他们身上有吃的还有水。我也找到了一箱有用的杂物和一些衣服和被子。”
几人点了点头,飞雪也没有问他们拿着尸体干嘛,就带着几人回去了。只有云风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她不是缺乏好奇心,而是一看就明白了。
回到地方后,大家赶紧分吃了一大堆食物,然后他们开始自我介绍。当自我介绍结束后,飞雪站了出来,这次她没有再甩锅,而是直直接接挑明了说:“各位,目前形势已经很清楚了,我们的敌人是星际起义军的残部。这应该没有多少人,敌人大部分应该已经在战争中被歼灭了。而现在,我们总共有四十四人,分别是二十九位男性和十五位女性。我们现在拥有的粮食平分大概可以给大家吃饱三天。面对现在的形势,我提议大家要成立一个统一的指挥机构,来解决我们面对的两个困境:星际起义军的残余敌人和粮食分配问题。我们如果要好好活下去,肯定不能只要三天吃饱,必须将时间延缓到一个星期为底线。这样,我们就必须成立一个集体,集体里大家互帮互助,同时成立粮食搜寻队、军队和议政机构。”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同意。孤独感,让所有人都会急于融入一个集体之中。接着就是选举了,不出所料,飞雪以两倍于最初找粮食的四个人的票数当选。
“既然大家把主动权交给我,我希望,大家就能听从我合理的指挥。因为,我们现在需要一致对外。”飞雪变得严肃了起来,义正言辞地说道。
大家纷纷点头。接着,就开始进入积极的讨论这个集体的细节了。
起名字是第一位,而大家对起名字的热情显然是很高的。毕竟,自己能融入一个以自己的意愿命名的集体是非常光荣的。最后,“光荣”作为“国号”被大部分人接受。不得不说,在这方面,孩子们的效率还是很快的。虽然大家竞争激烈,但只要有统一意见就能放下自己的坚持,毕竟名字只是小事。接着就是讨论政体、法律和机构。前两者基本是一体的。
有人提议要一个专制政体,这个提议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们现在考虑的目标不是人性而是吃饭。但是,被飞雪否决了。理由也很简单:地球上至少还有5亿人,大部分破坏的重要系统在人工操作长期停滞会也会自然转向智能操作,而食物在世界信息传播恢复后也会继续流通。孩子们现在是能够直接上线连接超级计算机网络进行交流的。
最终,在讨论之后,他们改为了共和制。他们的组织,或说国家,叫做光荣联邦!
接下来就是法律了。在这个问题上,大家的讨论最为严肃,他们一向对于法律的认识就不是透彻的,联邦宪法和其他法律也只有几条背的出来。最终,对于规范组织内部人员的法律是一条没有想出来,倒是形式主义法律想出了几条,写在了一个本子上。虽然现在纸质品已经几乎绝迹,但是还是有的。而这种重要文件还是写在纸上更有仪式感。他们的法律宗旨是:“第一、以组织整体最高利益为追求目标。第二、为了组织的最高利益,所有组织成员必须在最大程度上互相帮助,相辅相成同时提高自我。第三、为了组织内部的发展,所有成员必须杜绝过分的贪欲,同时以法律为基础尽力维护组织内部秩序。以团结之心攘外,以坚决之力安内。传承文明光辉,扫除一切破坏人类秩序的行为和力量。”。
相比于枯燥的法律条文,他们的口号十分鲜明:“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大海!为了光荣,进发!”
公元4076年1月2日凌晨1点,文明熄灭的火种重燃了,人类的新星诞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