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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时滞律2
一觉醒来，陌看着身边熟悉的宿舍，感觉心里有些东西正在逐渐崩塌。
为什么没有过去？！古州呢？！怎么还是在宿舍里？
他失魂落魄地滚下床，趴在洗漱间洗脸，希望能够回忆起“昨天”关于古州的回忆。
还是不行……自己回忆的昨天仍然是无聊的家教课程，完全记不起古州的“昨天”发生了什么事，目前对古州的最后记忆仍然是极速向后掠去的分界森林和林的黑发。
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或者……这仅仅是个梦？
长久以来，“古州只是个梦”这个已经被他证伪无数次的想法又一次顽固地占据了他的大脑，它就像一个怨念的幽灵，每当自己在现实中信心满满的醒来的时候，都会跳出来狠狠地给自己一刀：“这只是你的幻觉，一场梦而已，妄想者！”
不！陌愤怒地在宿舍里想着，同时脑子里强制绘制出各种繁复的法阵，净化、远望、心眼……一个个秘术仿佛忠诚的伙伴，每一次召唤，便立刻显现，来到身边，也让他暴躁的心境慢慢平复。
最终他像个脱力的傻子一般又倒回到了床上，婴儿一般的蜷缩起来。
虽然还能使用秘术，让他暂时不用纠结这段时间自己做了个可笑的梦，但是回不了古州仍然让他无比失落，他突然感到有些熟悉，就像之前“真言”消失的时候一样，自己又一次失去了某些很重要的东西，可怕的心悸仿佛一只冰冷的手，死死地握住了他的心脏。
现在怎么办？
今天还要去愚宝家，但是现在自己完全没了精力和心情。
他又想到了何启，这货由于能力特殊，知道很多一般知情者所无法接触到的消息，陌想询问一下他关于这事的看法。
但是号码按下了却迟迟没有拨通，自己还是没有勇气直接向一个“知情者”求助，这样的冒险也完全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他无奈放下手机，望着雪白的天花板发呆。
自己为什么这么在意古州呢？明明好几次差点死在那，即使很有钱，生活质量也不怎么样，每天还要为了立场而担心受怕的。
时间一秒秒地流逝，太阳渐渐地给房间升高了温度。
陌想了很久，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歇斯底里地想要回去。
他和愚宝请了一天的假。
按理说应该跟他妈商量的，但是想到这几天完全都没见过她人，也懒得去找不自在了，愚宝倒是变得好说话多了，电话里还特意强调了自己把作业都搞定了，拍了照片发到了陌的邮箱里。
所以说第一印象真是不靠谱，谁能想到之前那个惹人厌的小鬼会有这样的一面。
但是现在自己可没心情看他作业，古州的事还没定论，明天还要去见何启，后天还有去看千总奶奶。
感觉自从到了古州之后，自己就没再闲过了，各种各样的奇葩事接踵而来，不知道这是不是知情的代价之一。
难得的，他在宿舍煎熬了整整一上午，今天除了打了几个电话之外，几乎什么也没干。
他试过睡午觉，但是心里却放心不下，仿佛达摩克里斯之剑悬在了自己头上，一入眠发丝便会断掉。
无奈，他走出宿舍，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晃荡，想给自己找点事干，转移一下注意力。
其实各种意义上，他都已经很累了。
之前的胡乱施法让他几乎直接晕了过去，但是真躺在床上了就是睡不着，不断地想着自己要是回不去古州怎么办，要是自己在古州真的是死了怎么办，要是自己死了，那两人……
夏天的下午完全不适合散步，管理员看自己的样子完全就是在关怀智障儿童或者失恋的小年轻。
陌走进凉爽的教学楼，暑假的校园基本上没有人，也没有商店，研究生和考研的孩子们都是匆匆吃过饭后一头扎进实验室或者教室里睡觉，做着家里没有办法做的美梦，想象有一天能够完成人生的逆袭。
然而逆袭的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也不明白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暑假留下来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有个安慰，起码没有回家“浪费时间。”
陌隔着窗户看着教室里坐的零零散散的睡觉大军，感觉自己就像当年的班主任一般，只是自己没有义务去叫醒他们，当然，也没有资格。
不知道明年自己会不会也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陌自嘲是笑了笑，走回了宿舍。
【由于需要保持中立，所以架空者的信中只能委婉地提到了时滞律，真正能够遵守的知情者并不多】
何启今天起的特别早。
在同事还在床上呼噜震天响时他已经洗漱完毕，准备出门了。
住的地方是工作的大酒店旁一栋不起眼的破败小楼房，在这里他生活了三年，留下了许多不堪的回忆。
他对这里没有丝毫眷念。
自从三年前自己来到这里打工当学徒，他没有一天不想着赶紧离开这里。酒店光鲜亮丽的外表下是常人难以忍受的龌龊和剥削，那时初入社会的自己几乎被逼入绝境，不止一次的觉得死亡是他唯一的解脱。
但是，顾念还是太多了。
自己走了，妹妹怎么办？家里老爸没钱了恐怕直接就把她给卖了吧？不过病成这样的小姑娘估计也卖不了多少钱。
想到这，何启无奈地笑了笑，几年前他一个人出来打工挣钱，说是管好自己就行，但是实际上工资的大半都要寄回家给好赌的老爸作为赌资以及有哮喘的妹妹作为医药费。
老爸其实倒是有工作，只是挣得那点钱完全不够赌桌上的“应酬”，每到月底便要向何启“借钱”。
难以想象这几年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睡的比所有人都晚，干的活比所有人都多，虽然身边的人都嫌他有些聒噪，但是没有人会否认他的勤奋。
也因此，在厨房这个小小的空间内，他还是晋升很快的，三年时间，从一个后厨打杂变成了主厨的“左膀右臂”，一个专职的打杂。
然而，生活从来不是一条笔直的线通向希望或者死亡。一切改变源于一个普通的夜晚，他如往常一样回到宿舍，累的七荤八素，洗完澡之后几乎沾着枕头就能睡着。
每天往复的生活给了他惊人的睡眠质量，做梦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逃避方式，生活中的一切困苦与不甘，到这里都可能消失不见，这里是只属于自己的空中花园。
和陌一样，初入古州，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兴奋、恐惧以及希望。但随着时间的深入，所有的感触开始分化为两个极端，期望与煎熬。
当自己第一次被饿晕倒在路边的时候他才明白，古州的一切远比现实更加残酷。
诚然，一个拥有瑰丽魔法和彪悍民风的古州，对何启这样生活充满绝望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像陌一样好运，在艰难无助的时候有一个虞城来给他指路。何启在到达河堤镇之前历经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饥寒交迫，风餐露宿，如原始人一般猎杀和捕食。
但是他还是熬过来了，在遇到蕴粮街大老板的时候，情况开始有了好转，食物和住宿都同时得到了保障，只是，他还是到了厨房，还是要看别人脸色行事。
古州的生活上有了着落，现实中的自己也有了一些特别的能力。和陌不一样，他一开始便觉察出了自己的知情者能力。
他丝毫不怀疑古州是个梦，也因此，他比别的知情者更明白在古州是需要拼命的。
自己的这个能力从某种角度上讲其实是个烫手的山芋，虽然现实中知道别的知情者身份很重要，也很容易给自己带来先手上的优势，但是可惜的是他并不是那种拥有现成物质资源以及战略大脑的人，在他看来，自己的能力最方便的便是把所有知情者聚集起来，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
现实中的知情者分了几类，一类是如他这样知道自己的能力，却独立于组织之外的人。
第二类是各个知情者组织的内部人员，一开始只是拥有相同经历的人互相报团取暖，但是渐渐的，随着领导权的确立，组织开始有了自己的行动准则和目的。
最后一种是还未承认古州更没有觉醒能力的知情者，这一类何启也见过一些，其他知情者组织拉拢他也是为了收集这些“潜力”知情者的信息。
可惜他不愿意加入其它组织，他更想有自己的组织。但即使是这样，仍然有许多眼红的知情者组织给他开出诱人的条件，希望他能帮助组织提供有潜力的知情者信息。
在众多的邀请中，他犹豫了很久，最终选择了那个给他钱最多的一个。
他不需要加入，只需要给他们提供信息，对方便付给他报酬。这其实也就相当于彼此结盟，还是很符合何启的心里预期的，只是他对于对方的遮遮掩掩不是特别满意。
那是本地的一个规模不大的组织，后面似乎有着不小的背景，财力极为雄厚，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一个很变态的能力者，内部人员管他叫做无常，真是很应景的名字。
无常可以诅咒别人，让其堕入梦魇，在此期间会慢慢的腐蚀掉目标的精神，直到完全摧毁目标的意识，最终在6到7天的时候杀死目标。
可笑的是，这个组织的内部人员似乎也不知道谁是无常，这就比较微妙了，背后的大爷们巴巴地看着手里有把好刀，可是他们却连刀刃朝着哪边都看不到。
何启并不在意这些，他只想赚点钱，一次次拒绝了对方的邀请，每次都是提供完信息便走。
现在他更看好陌，这是他遇到过的可能最有潜力的能力者了，但是他似乎能力有着很大的限制，上线很高但是下线也很低。
陌这个人给他的感觉也很好，话虽然不多但是真诚而可靠，虽然平时行事小心了点，对自己也还有些不信任。
如果陌愿意和他一块建立知情者组织，那便是最好了。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不适合做领导，这事正可以交给陌来，而自己也算是组织的中流砥柱，人员进出都得由他把关。
何启是如此想的，他是个很简单的人，想着便就这样去做了。
他轻轻关上门，离开了这栋小破楼。自己是请假出来的，如果陌今天答应了自己，那他便会搬出去，离开自己生活工作了三年的地方，开始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生活。
他还想着把妹妹和老爸接过来，这里有更好的生活环境和医疗条件，说不定就能把妹妹治好了，顺便让老爸把赌瘾也给戒了。
由此，他对今天的“约会”有着特别的期待，他相信陌，更相信自己的眼力。
地方离何启住的地方不远，公交车5、6站就到，现在才8点多，他与陌约定的时间是9点半。反正睡不着，还不如先过来逛逛。。
约的地方是市里面很繁华的一个地段，各种商超旺铺，该有都有，而附近就是一个大学城，各种知名不知名的大学老校区都建在这儿，导致这里从周一到周日人流量都超大。
何启不经常来这里，但据他所知宁大应该不在这片，相反，陌所在的校区离这应该还很远，也不知道陌为什么要选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