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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2
“你个老板是这么回事，凭甚给他酒给他盘，就不给我们？”
后面的武士们也一起起哄，这时店里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陌这一桌。
陌没心没肺地继续吃菜喝酒，在他看来这是老板的事，跟自己关系不大。
老板古莫连忙起身，扯开跑过来挡架的小伙计，一脸谄媚的笑道：“各位英雄不要生气，都有酒都有酒，今天算是我的不是，没有照顾好大家，伙计，去拿酒上来给各位英雄。”
小二应了一声立刻跑了下去，不一会，端上一个开过封大坛子。
这酒明显不是鸢酒，那个起身的武士刚想坐下，但往酒坛子里面一瞅，便怒气冲天的直接拔出刀来。
还在喝酒的陌看这阵势，立刻和他扯开了距离。
由于之前碰到的小混混那一棍子的关系，使得陌对这边的人的脾气和行为都有着深刻的误解，觉得所有人都是能动手绝不留命让你bb的亡命之徒。
隔着店老板，陌立刻出手反击，只见他手上虚空一指……直接对那个糙汉释放了一次净化。
在场的人包括陌自己都是一愣，他习惯性的用出了秘术，但自己最熟的也就是净化了。那汉子本来不知道多久没洗澡，皮肤的缝隙里都是污垢，黑漆漆的一大片，若非穿着制式的服装，完全就是流浪汉一般，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钱来这里消费。
经过陌的净化，糙汉的肤色非常滑稽的直接从棕色变成了白色。
安静而诡异的气氛在各个角落蔓延，看得出来那个汉子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还在茫然的左顾右盼。
突然在酒馆角落传来一声莺鸟般低笑，笑声很小，却仿佛投入水面的石子，在酒馆内泛起阵阵波澜。所有人被这笑声一带，都开始哈哈大笑起来，包括那个汉子的武士同伴。
陌几乎不敢去想象汉子正经历着怎样的内心煎熬，偏过头来，正巧好见那个角落最先出声的女人。那是一个身着浅蓝色外衣和素色长裙的女子，靠在桌子边上，此时正笑的身体微微发颤，她手上轻扶着头上的宽沿帽子，由于这帽子，大家都看不到她的容貌，不过光看身材已经让人想入非非了。
那个茫然失措的汉子如今站在酒馆的中央，他估计一辈子都没这么干净过，此时成为众人目光的交点，虽然有一种别样的快感，但是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屈辱，眼看就要上去跟陌拼命了。
这时候老板那张不可思议蛰皮脸又一次及时出现，挡在陌的面前，他弓着腰笑眯眯的和那汉子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各位英雄，小店现在真没有鸢酒了，这酒本来就是要用到珍贵的鸢鸟，取其头羽浸泡一年以上，其红晕才能完全融入酒中，实在太过难得，至此店内只剩这一壶而已，小人本来也是有事想拜托这位撒德家的朋友，所以献出这瓶珍藏，没想惹得各位生气，这是小人考虑不周了，不过这坛春花陈酿也是小店精心酿制的，比外面那些所谓的名酒佳酿不知要好出多少，各位不妨先尝尝试试？”
老板故意轻描淡写的说出了撒德家的名字，在场的各位却听的清楚，尤其是那帮武士，当时脸色就不对劲了，而那个“白净”的汉子，此时更是骑虎难下，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下尴尬而绝望的望向陌。
陌深感这种尴尬的熟悉，于是笑着对他说：“各位愿意拼桌不？”
接下来的事情没人再能看懂，陌抬着桌子直接拼到了流浪武士那一桌，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下，拿着那壶鸢酒给在场的几乎所有人倒了半杯，在经过那位发出笑声的女子身边时，又不自觉的用出了“教会”的古礼谢过她，女子一愣，也微微弓腰点头，抬起头来的时候却是林那张美艳却又没有多少感情的脸，此时她正略带好奇的看着陌。
陌反应过来自己打招呼的“恶习”，只能无奈的笑笑，继续给后面的人倒酒。
在场的人渐渐的都开始喜欢上这位大方又好说话的撒德家少爷了，包括老板，当然除了有点肉痛之外。他招呼店里的伙计赶紧去拿专门喝鸢酒的小杯子。那几个武士有不知死活的想学着陌一饮而尽，结果喝不惯高度酒的他们酒液刚入口便吐了出来。
陌从老板要吐火的眼睛里出不对劲，赶紧自己换上了小二拿上来的小杯子。
这波流浪武士一开始还很扭捏，不敢说话。但在几碗酒下肚之后，就开始兄弟长兄弟短的跟陌称呼起来。陌本身不是个擅长主动社交的人，在现代甚至有些少言寡语，突然碰到这么活泛的几个“哥们”颇不适应。
几个年过三十的大老爷们硬要拜20多岁的陌做大哥，特别是那个叫特里的出头找事的武士，现在看来不知是不是净化术把他心里也净化成了少女，红着脸看谁都不好意思。
陌了解到这帮人都是来自7号城邦，怪不得也不认识撒德家家徽。
7号城邦是西北三国之一，武士之城飞火城，武士行会最大的支会也在飞火城里，这几位是受雇来依琳城来“参加”易徽仪式的，当然，他们没有受到邀请，只能混在平民中观看。
说到雇佣，这些汉子们都似乎很火大，大骂雇主拿他们当枪使，大老远跑过来只是为了看仪式。
“那个傻不拉几没毛的小羔子，老子当时一看就知道不是玩意！”
“是滴，还瞻仰仪式，球什，你看见他笑的时候那模样莫有？”
特里也跟着说：“对对对，我也是看他笑就想座拔刀。”
陌笑着想你丫本来沸点就低吧，“那你们为什么还愿意大老远跑过来啊。”
谁想雇佣武士们都用看傻子的眼光看着陌：“他给的钱多啊！”
午饭一直都吃到了下午，这几个傻子喝完鸢酒之后很快就醉了，原本还想着喝光那一大坛陈酿，最终一个个倒在了酒桌上。在场的人很多也有意想结实这位好说话的撒德家青年，不过陌也不傻，都是编出一顿好话给忽悠走了，最后只剩林一个人在角落自斟自饮，这杯子看来真是小。
陌想着结账正要掏钱，老板过来一把按住陌的手：“哪能让您掏钱啊，刚才那几位想给您掏钱我都没让，这餐肯定算我们的。”
陌想了想，只好挑明道：“那真是谢谢老板了，有什么陌可以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说。”
老板脸都笑成一朵花了，让伙计又去取了一大壶鸢酒，这次壶比上次的要大一倍，一个人惦着都费劲。
“陌大人，也没什么要帮忙的，就是这鸢酒还是请您拿回去，以后有用得着的地方可以拿出来给家人朋友们试试。”
陌低头想了想，知道了老板的意思。
这老板也不错，想通过撒德家的推荐让鸢酒走高端路线，这手段营销不怪他能在这地段开酒馆。
不过自己刚刚把这色素酒扔给在坐的人tm的又给自己这么一大坛……
无奈吃人嘴短，还是得接着。跟着的还有十几个小杯子，这杯子质地和筷子似乎是一样的，内部空间只有一线，很像品酒师用的小玻璃杯。
“对了。”
刚要走的他又想起一件事，“这几个人老板你帮我安排一下吧，给他们找个住的地方，别在外面给人‘洗’了都不知道。”说完不由分说把大把票子塞到小二手里，也不管够没够，直接走出门外。
这一顿饭吃了他两个多小时，实在有点难受。其实他对那几个佣兵印象还不错，一开始觉得就是些混子，但是后来喝酒的时候发现人也都不错，熟了之后好说话，虽然还是些混子。
“陌大人。”
突然，身后有人轻声把自己叫住，听起来很熟悉。
陌皱眉回头，看到林带着个帽子缓缓向自己走来。他开始回想自己应该没有得罪她的地方，这丫头不会是醉了吧。
陌看着她还带着斗笠一样的帽子，知道她不方便露面，自觉地往街上的角落走了走，侧着身子，这样林走过来正好让她背对着街道。
林一时没理解陌的做法，摘了帽子做了自我介绍。“陌大人，我是林•塔克，是塔克家的三女儿，刚才看陌大人面生请问陌大人是撒德家本家的人吗？”
如果是塔克家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到下巴掉到地上，他们平时冷漠到几乎不近人情的三小姐居然主动找人搭讪了。其实林真正想问的是陌为何施术时没有秘术光芒，但是没敢直接问出口。
可陌想的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就暴露了吗……自己果然不是做贵族的命。他也不愿意直接跟这个女人说明自己的来历。“你叫我陌就可以了，你不认识我是因为我只是撒德家的客人。”陌面无惧色的看着那张漂亮的脸蛋，像是面对特务严刑逼供的地下党。
林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言辞有些问题：“对不起……我是不是口气太生硬了，我只是觉得陌……先生……很有趣……不对，是很特别，就想上来问一下……”她声音完全没有起伏，显然不经常说这样的场面话，看到陌一直皱着眉头，以为自己礼数不周惹得这位撒德家的客人生气了。
陌看着这个冰美人有点惊慌失措的样子也有些无奈，不知道她唱的哪出，只好苦笑着点点头，缓解了紧张的气氛，“我也没怪你的意思，我也不太懂什么礼数的，那我就直接叫你林了？”
林笑着点点头，今天她几乎把以前一月时间的笑容都透支完了。
两人开始沿着街慢慢往撒德家走去，帽子林也懒得带了，惹得身边的人群纷纷驻足观看。
陌避重就轻的说了虞城的事，果然林也是认识的。
他只说自己是虞城的朋友，由于会秘术又是客人，林自然深信不疑，待到了撒德家门口，居然还有人来迎接自己。
路在门前的小空地上“飙车”。
陌让他别出门怕路不好把车颠坏，但这大门口的小空地非常宽阔，而且还是平整的青石板路，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比院子内更适合飙车……
两个人楞着站在门前，看着这个少年在这门前的小广场上穿过来穿过去。
林从来没见过这撒德家的三少爷露出过这种表情，印象中他一直是少言寡语的，由侍女扶着跟在哥哥们后面的小孩子。如今他却坐着奇怪的机械笑的那么的放肆。
直到靠在门边的依琴发现了陌和林，过来行礼，路这才猛然反应过来，面红耳赤的停了下来。
这地方虽然在外面，可毕竟是“皇宫”大门前，普通行人还是少的，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但是现在林在场就不一样了，想想真是丢了家族的大脸了……
这小子立刻收敛，正了正衣冠，过来跟陌和林打招呼。“林•塔克大人，别来无恙啊。”
林也立刻回礼：“路•撒德大人好久不见。”
陌毫不客气的揭穿了路：“我说你们既然都不喜欢这些个礼数没外人就别那么讲究了吧，再说路你刚刚那样子都被人看到了还装个啥，赶明我就给你考个驾照去。”
三少爷没能完全明白陌说的话，但还是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红着脸低下头去。
依琴招呼大家进去坐，林说要先看看家主，直接去路的地方不太好。
路倒是不在意，“家父出去了，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回来。”这小子现在似乎是解放了的农奴一般，平时那股苦大仇深的气质都没有了。
“怪不得你这么放肆，你是不是也想连着轮椅一块被冻在城门上？”陌推着轮椅跟上依琴。
林只能跟着他们回到路的院子，一路上听路和依琴描述着轮椅的妙处，就差把人家打断腿送上去体验一番了。当了解到这机械是陌做出来时(他们根本没提哈鲁的事)，林意味深长地看了陌一眼，陌有点不自然，毕竟自己借花献佛的事也不光彩。
陌想这林小姐似乎真的闲得很，自己要是今天不带她过来没准还真在齐鸣箸喝一天酒了。想到酒，陌把手上的酒和杯子塞给了依琴，并嘱咐他送去给匠师们，说是少主送给他们的。
路还蒙在鼓里：“为什么说是我送的？”
“人家给你做了这么好的一双腿，你还不用谢谢人家吗。”
路楞了一下，拿过酒壶，想要亲自去，路也不拦着，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和身份高低无关。
路走到一半又回来，陌以为他拉不开面子，谁知道他反问到：“这不对啊，我怎么能拿陌你的酒去送给哈鲁他们呢？”
陌又把他推出门：“没关系的，这是你的钱买的，就当是换腿钱，重要的是你的心意，传达到了就行了，去吧去吧。”
路第一次在自己的屋子里被赶出去，灰溜溜的往哈鲁那边赶。本来他是很在意自己的残缺的身体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陌的面前，这种身体上的缺陷似乎被莫名的弱化了，甚至是陌直接把断腿之类的话说出来，他也完全不会觉得自卑了，就好像对于陌来说，自己的残疾就像是好朋友的一个小陋习而已，习惯了就完全不是事了。
真正的平等，是完全不以任何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包括瞻前顾后的忌讳和同情。
依琴也跟着路出去了，屋子里只剩陌和林两个人，气氛有点尴尬，林不常来撒德家，但还是第一次被人撂下，这三少爷明显和以前不太一样了，虽然还是讲究礼数，但是能看出他一直处于兴奋之中，估计自己也不好打扰他……至于这个陌……到底是何方神圣？
“陌先生……也是教会的人吗？”出于好奇，她主动开口问道。
她说的应该是虞城所在的祈教。
陌低头想了一会，感觉自己还是不要骗这个丫头为好，要是以后遇到虞城，发现和自己说的不一样就糟了：“不是，我和虞城是路上遇到的，由于自己出了点事……”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结果导致我不明白古州的很多事情，包括用钱和吃饭这类生活上的常识。”他摊摊手，“不瞒你说，就这衣服怎么叠还是虞城教我的呢……”
林秀眉一皱显得有些疑惑，她本想陌的行为处事和祈教有点像，该是教内信徒，但是没想到他认识虞城也不久。“那个机械是尊者教给您的？”
“不是，这是我本来脑子里就有的东西。”似乎只能这么形容，总不能和着人说是电脑上搜的吧。
“那……这会和您以前的职业和环境有关吧，我看给路大人造的这个……”
“它叫轮椅。”
“嗯，这个轮椅很厉害，对于腿脚不利索的人来说简直是祈世女一样。”
“祈世女？”他大概猜出这是救星的意思，不过典故虞城和路都没有告诉过他。
林看他样子确实是不知道，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给他解释，自己居然有一天会给一个祈教徒解释啥是祈世女，真是不可思议。“祈世女是拯救世人的神女，她是艾琳的女儿，但却没有神力，带着慈悲的心想拯救世人，就如同虞城尊者所在的祈教一样。”
“艾琳还有女儿？和谁……”
林马上打断了他，知道他要问出很不妥的话：“还不只一个，还有一个和祈世女相对的原恶女，和姐姐相反，她有着和艾琳一般几乎无尽的力量，但是却给这世界带来深深的痛苦，据说……”
这时候一个人突然从大门外走进来。
“咦，尊者您回来了，你……好，您……是？”依兰不知道从哪回来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粗枝大叶，但是看到陌生客人又立刻怂了，问的很没礼貌。
林倒是没太在意，不等陌说话就简单的介绍了自己，依兰那小妮子听着是塔克家的三小姐，赶紧行礼，唯唯诺诺跑去端茶。
林让她不用去了，站起身对陌说到：“陌大人，我也快该回去了，请帮我向路大人问声好。”
陌简单的应了一声，目送林出门，屋子里又只剩两个人了。
“真是个大美人啊！就是面冷了些点，为什么陌大人不动心呀。”私下依兰她们都不叫陌尊者了，说话也很随意。
陌轻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动心啊。”
“就是感觉您对我们少主都比对林小姐亲近啊。”
陌笑笑摇着头慢慢走出屋子。
下午的太阳照在外面的院子里，虽是秋天，但草色依然如故，偶尔有一两只不知名的鸟，在树边的雕像上驻足。陌就看着它出神，这深门大院，古装少女，总给人一种不够真实的感觉，就像上个世纪的老旧默片，历经岁月修饰过的历史侧影。自己来这时间还短，但是却慢慢地习惯了这种只该在梦里出现的场景。
“溺水的人总不该再去挑剔哪根稻草更结实吧？”夕阳下，陌站在院子中央，似乎在自言自语。
【古州的广袤不仅仅体现在它的地理面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