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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秘术之家1
作为依琳的脸面，撒德家族的子弟们一般都会谨守家规，不轻易惹事，更不会像斯坦和塔克家的年轻人一样争强好胜，动辄就大打出手。
当然，这也和秘术师世家的人一旦打架势必出手过重，闯下大祸有关。因此，城内很少会听到撒德家族的人惹事的消息。
但是，事无绝对。
撒德家大少爷和二少爷还小的时候，是依琳城里人见人厌的事精。
小孩子熊一点没关系，但是熊孩子手里拿着枪到处乱射那就要命了。
两兄弟在还未满十岁的时候，就曾偷偷躲在在城门下，大哥格林用催生秘术在半个对时之内让整个城门长满了树藤，然后让弟弟其林一发火束把整个大门给点着了。
当时几乎全依琳城都被浓烟笼罩，周围的镇子看着依琳火起还以为是有敌人入侵，纷纷准备过来救援，而有的刚刚回城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格汗尔王再世，要来惩罚依琳了，吓得匍匐在地上不断磕头。
事情传到城主那里，城主勃然大怒，差点就要按照家法将两小鬼一人一个冰刃给结果了，在众人的劝阻之下才作罢。最后发布了“罪己昭”，承认自己管教无方，并把两儿子扒光了用玄冰冻在城门之上整整一天，已示众人。那段时间，这几乎成了依琳所有贵族平民的谈资。而在这之后，两兄弟就收敛多了，再也没闹出过什么大动静。
撒德家虽是皇族，所住的庄园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皇宫。由于是秘术师世家，所以门庭修的没有别家那般的气魄，阔门高墙显出来的确实是富贵人家，但其大宅两边广植树木，微风吹过树荫婆娑，与安静的高墙相得益彰，倒像是藏于闹市的隐士。
门口两卫兵软绵绵地站着，看着虞城和陌走过来，略略提了精神：“二位有何贵干？”听得出来这边对“和尚”还是很礼貌的。
“劳驾通知依撒家主，虞城来访。”虞城手臂靠到胸前，行了个礼。那士兵诚惶诚恐地回礼，赶紧跑进门里通知，另一个卫兵在门口给他们陪着笑脸，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不一会，一个白发苍苍但是精神矍铄的白胡子老头匆匆跑了出来，他眼睛明亮而突出，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走路速度很快，后面两个年轻人几乎赶不上他的脚步。
两个年轻人，稳重点的那个看着是25.6岁的样子，黑色长发束在脑后，双眼纤细，眉毛却比较厚重，看起来有些不大协调，脑袋和两撇小胡子都微微翘起，给人感觉略有些骄傲。
另一个小伙子看起来20岁出头，发束和之前的青年一样，眼睛也与他是如出一辙，只是眉毛要淡一些，他跟在之前的青年背后，背微微有些弓着，显得没那么自信。
“尊者你可算来了，仔莲上说你一月之前便从玛利亚出发了，我还担心你路上出了什么事。”老人上来就拉着虞城的手拍着，看样子不管什么礼仪也得看人啊。
“路上确实是出了点事，不过却是好事。”虞城微笑着拉着老人的手，眼光却望着陌。
三人这才都看向了这个陌生人，陌生疏地行了礼，三人这才想起来礼节，一一向虞城和陌行礼。
“我看咱们也不用这么拘谨，这位是我的朋友陌，他也不在意这些繁琐的东西。”
接着他又给陌介绍，“这就是依琳城邦的城主，依撒•撒德大人，后面两位是撒德家族的大公子格林和二公子其林。
很难相信这样毫无威严的和蔼老头居然是城邦城主，不过倒是很符合陌心中土地主、富家翁的形象。
城主拉着虞城和陌嘘寒问暖往皇城内走，看起来倒像是老父亲迎接远归的儿子。
这皇城内部和外表差异巨大。
连铺在路边上的石头都是用不知名的金属包制，金属之上密刻着繁复的雕文，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途。院内遍地都是巨大的石像，有的像是什么珍禽异兽，有的则是人物雕像，似乎都暗含深意。墙的内侧是诡异的绿色，不知道涂了什么玩意，这时代应该不会有腻子，这高低不平的绿色看起来有些恶心。
院子很深，叉道也多，一行人走了几分钟才在一间单独的的大房子前停了下来。看样子今天就是要被安排在这过夜了。
作为这时代的总统套房。屋子几乎有个篮球场面积了，里面豪放的只分开成三个房间，家主还用询问的目光看着虞城和陌，陌点头表示满意，虞城也笑着感谢了城主的接待。
接着三人便退了下去，只留下虞城和陌。
看着三人走远，陌若有所思的回过头来：“虞城，我一直都想问你，为什么别人对你都那么尊敬？这边做信教的福利这么好吗？”他想想今天不管是斯坦家族的那个大小姐还是如今城主这一家子，对虞城都是毕恭毕敬的，虽然知道虞城很厉害，但是这身份怎么看都像是皇帝的私生子不像是个僧人啊。
虞城笑笑：“这个情况说起来可能比较复杂。”他放下自己的大行囊箱，震的木质的地板都在颤抖。“你没有了记忆，对现在古州很多势力以及教会都不甚了解，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三大宗教吗？”
陌点点头，虞城接着说到：“自艾琳创世，人类存在以来，争斗便从未停止。现在的城邦繁荣，几乎都是以刀剑和鲜血换来的。无数的小城邦争斗，兼并，覆灭才有了现在的局面，而经历了这一切且存活下来的大城邦都成为了绝对的武力象征，没有任何人或者组织敢轻易挑衅，哪怕是其他的城邦。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再锋利的刀剑也砍不断无孔不入的瘴气，三大宗教便是如此的存在。”
很奇怪，作为教徒的虞城对于自己的宗教似乎没有太多的忌讳，甚至言语之间颇有些消极。
“自艾琳创世以来，她的思想便存在了，而这思想在人世间的反映便是艾琳三教——祈教，惩教和源教，分别代表了救赎，惩戒和求源，是艾琳给予人们最本质的启示。而这三教思想，也渗入到古州大陆的各个角落，你想象一下，任何一个城邦的任何一位家主，他的亲信都可能是三教的隐教徒，他们隐藏于最深的角落，根据基亚原则(教徒可以为达到教会的最终目的而隐藏自己的信仰)，有的教徒甚至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这却让那些皇室贵族们如坐针毡，他们既不敢完全相信身边的人，也不敢反对教会。”
相对于惩教和源教，我所在的祈教算是比较温和的教派了。惩教主张受刑以恕，认为人们所受到的困苦和艰难都是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让世人心甘情愿承受世间的苦难，这样才能得到艾琳的宽恕，才会有“根本”性的改变。
而源教则试图寻求艾琳本源，他们追求以前的生活方式，固执地拒绝一切的其他思想，他们追求像艾琳一样思考，想要得到艾琳的赐予，本质上，他们是觊觎艾琳那伟大的力量，试图用还原曾经来控制未来。”
“用还原曾经来控制未来……”陌不断地重复着这段话，“这样，也会有人相信他们吗？”他不甚了解地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惩教的教义还可以理解，但是源教的思想实在是太没道理了。
“源教的原始教义虚无缥缈难以理解，但是其衍生的思想产物对于普通人来说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虞城神秘莫测地看着陌不继续说下去。
“别卖关子，快说！”
虞城轻笑一声，继续道：“力量，或者说过去的力量。要知道，即使是惩教也只是把力量作为达成目的的手段，源教却是直接追求力量本身。并且很多人对过去都有这怀念，特别是过去的人和事……”
“这有什么联系吗？怀恋过去的人和追求过去的宗教生活没有关系吧。”
“有关系，源教的秘术就以走尸和尸傀儡见长。”
“走尸？尸傀儡？”听到这两个恶毒的词汇他感到一阵恶寒，大概猜到了这个源教是靠什么博取人心的了。
看到陌皱起眉头，虞城接着往下说：“看样子你也应该猜到了，在很多人眼里，源教的秘术大师是可以使死人复活的神使，世人对这神秘的力量既崇拜又害怕，死亡是艾琳赋予人们最原始的樊笼，而一旦人们发现自己是可以突破这座樊笼的，他们便会不顾一切的渴求这种力量。”
陌低头思考了一会，又抬起头来：“那你所在的教会呢？祈教？”
“我所在的教会，相信艾琳是爱着世人的，但是她希望世人自己领悟，自己拯救自己。”
“领悟什么？”
“与人为善。苦痛从未真正远离我们，只有团结才是人们拯救自己的唯一方式。一人之力终会有限……”虞城似乎想到什么，垂下眼皮开始思考。
陌也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古州的宗教势力几乎已经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也难怪这么多人看着他们身上这身和尚服表现得那么奇怪，原来是害怕自己是玛丽苏、自虐狂或者盗墓贼啊。
他把包裹扔在了床上，后来又想想干脆这里给虞城住，自己去隔壁，又拿起包裹起身，准备去隔壁房间。这时虞城突然抬起头，又露出那标志性的笑容：“陌，你不是想学秘术嘛，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老师。”
“可以是可以，不过老师不是你吗，我怕和别人不好沟通。”虽然能学秘术陌很高兴，但是他对这边很多语言和礼节的把握都不是很到位，生怕言语上得罪了主人家。
虞城看出了他的担心，“没关系，这老师比我好沟通，而且撒德家族可是秘法世家，他们比我更有资格做你的老师。”
两人刚刚安顿好，便有侍者过来让用晚饭。
这里的侍者都穿着华丽的绸袍，走起路来摆幅不小，像是只翩翩起舞的蝴蝶，慢慢地在前面引着两人。陌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明白了在古州不同材质的衣服很能说明身份的差别，这撒德家的一个小厮看起来都是贵不可言。
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了金碧辉煌的大殿之上，看起来他们是要在这里用餐。
这大殿几乎有他们住的那个“篮球场”大了，而且好像没有偏殿，单单的一个大房间，要是光线差一点抬头都几乎看不到顶，用作吃饭的场所实在是太过奢侈。
晚宴上除了刚才的老爷子和两个青年人外，还有一个似乎下半身瘫痪的少年，猜测应该也是这家的少爷，和两个哥哥不同，这位三少爷脸色苍白，面颊略有凹陷，华贵丝绸袍子完全裹不住他瘦弱的身体，虚虚鼓着。
细看他的脸，眉目清秀，朱唇齿白，加之目光柔和，若不是那略带病容的神态绝对也是个风度偏偏的美男子，或者说女子。
看得出来他和虞城的关系非常好，一到饭桌上便立刻眉来眼去。陌看着大殿中心那张大的有些夸张的桌子有些发愣，明明只有六个人，但是桌上却摆了近三十道菜。
在这里看不到之前虞城给的栗素干，想必这皇宫之中，主食是没有必要的。而这边吃饭的礼仪陌是一窍不通，入座后拿着筷子也不敢下手。
没多久，城主拿起了杯子，所有人也都跟着举杯。金属质地的杯子里，橘黄色的酒液左右摇晃。
没有劝告，也没有祝酒词，城主只是举起杯子轻轻一碰面前的金属小碗，叮——的一声，饮尽杯中美酒。接下来众人也跟着城主碰了一下碗，喝下了杯子里的酒水，一时间，酒杯碰碗的叮咚之声不绝于耳。
这酒一入喉便知度数不高，一股很特别的水果芳香久久留于齿间。
在“碰完杯”之后，晚宴的气氛很微妙的热烈了起来。
“陌，你不是让我给你找秘术师傅嘛？这位就是我给你找的师傅，路•撒德少爷。”
所有人都微笑的看着陌，陌则有些尴尬的望着那位孱弱的三少爷，发现这少年也在对自己微笑，习惯性的又用出了那个低头微笑的礼仪，少爷微微一愣，也同样施以古礼。陌反应过来不由得苦笑，但两边的人都很大度，没有在意。
老爷子转过来问虞城，“这位陌尊者在贵教不学秘术吗？”
虞城接过侍者递过刚刚盛满的酒杯，一本正经的说到：“他头脑受了很严重的创伤，别说秘术，就是生活习惯和礼仪都几乎忘光了。”说着摇摇头装作很为难的样子看着陌。
虽说陌知道他在帮自己身份解释，但是听着这话怎么看都像是在介绍自己的智障儿子。
“所以这次来，一是让路教教他一些简单的术式，也看看能不能治好他。”他看陌还是一脸茫然，又向他解释道：“路的医术非常了得，专修的圆光术现在应该有一定的境界了吧？”他望着那名叫路的少年，少年惨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颜色，红着脸低下头去。城主脸上略有得色，倒是两位哥哥似乎不是很在意。
陌只好回应：“那就有劳三少爷了。”
少年脸红的望着他说：“没事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陌尊者。”
接下来的晚宴几乎都是不间断地换盏碰杯，偶尔吃点东西也不怎么合陌的胃口。面对着一桌子不知道是什么的菜，每一种他都只敢吃一点，味道只能说差强人意。菜都偏甜偏酸，虽说有荤有素但是单吃这个胃还真有点受不了。
晚宴一直持续了近3、4个小时，虞城酒量似乎不错，喝了7、8杯走路也不摇，完全就是个酒肉和尚的样子，至于陌则更是和喝水一样。可那边除了路不怎么喝酒之外，三个人是看陌酒到既干，轮流跟陌对饮，结果两青年直接倒到了桌子底下，由仆人扶走了，老爷子勉强支撑，嘴里嘟囔着“真是少年海量阿，想当年老夫……”不一会也被侍从带走，留下三少爷一脸歉意，陌跟虞城都无所谓，随便吃点东西也回了房间。
到屋子里，虞城给了陌一块打磨的非常精细的石头，上面纹满了花纹。
“这个先送给你吧，虽然你学会净化之术后很快就没用了。”
“是你说的那种有钱人洗澡用的石头？”
“不是洗澡，是净化，富贵人家是不用洗澡的……”虞城无奈地纠正，这边的洗澡指的就是用水清洁身体。
接着虞城开始教陌如何使用净化石，“你最好闭上眼睛，把精神集中在石头的花纹上，这时你会感到它散发出的“场”，用你的精神引导“场”，笼罩自己的身体，这就完成净化了。”
“这边教学都是从难往易学的吗？你说怎么引导？我没有感到那个什么‘场’啊？”
“感觉不到？这是普通人都可以使用的净化石阿？”虞城疑惑的看着陌手里的石头。
陌闭着眼睛试了很久，发现自己什么都感觉不到。
时间很快来到半夜，陌心有不甘，照着虞城的方法试了很多次，但无一例外的都失败了。虞城提醒他也该睡了，明天可以让三公子好好教教。
“这几天我要去拜访一些老朋友，你在这里可以好好跟三少爷学一些秘术的基础，我让他也教你一些生活上的常识，有什么急事你就用这段节叫我，但是不到紧急关头也不要用，我这只有一支。”说着他递给陌一支类似小段芦苇杆一样的东西。“捏碎它我便会知道你有危险，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陌小心翼翼地把一次性手机放好，这个时代的通讯真是昂贵啊。
【古州大部分地区喝的都是度数不高的酿造酒，只有部分人掌握了较为成熟的蒸馏技术，酿造出了度数不低的蒸馏酒，但是习惯这种高度酒的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