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艾米的笑容

　　一旁的卫兵将那张纸接了过去，只是瞟了一眼，脸上就闪过一丝惊讶。他随即恭敬地将这张纸递给了大法官。
　　大法官接过去，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等他看清这张纸后，也是愣住了，一脸惊讶地望向艾德里安。
　　“我赢了。”艾德里安松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他得意地瞟了一眼审讯台上的两个女孩，却发现她们两个还是低着头，完全没有一丁点儿高兴的意思。
　　终于，路易莎还是抬起了头，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法官，黯然的眼睛里泛起了一丝希望与期待，但脸上更多的是忐忑不安以及对未来的迷茫。
　　“她们到底怎么了？我不是跟她们说了赦免令的事吗？她们此时不应该高兴吗？”艾德里安困惑到了极点，两个女孩异常的表现让他心里也开始没底起来，心里渐渐涌现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又把目光转回了大法官，他正在与其他两个法官小声议论着什么，艾德里安大概听得到他们是在讨论这东西的真实性。
　　而坐在他对面的检察官也不是个傻子，脑子稍微一转就猜出这是什么东西了。尽管他也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小老板，不过最终还是露出了轻蔑地一笑。
　　这一笑让艾德里安心里“咯噔”一下，心说坏了，对面这个人在法律方面绝对是个专家，也完全能猜的出来那是赦免令，看来他有着十足的把握能击败自己。
　　艾德里安的头上开始冒汗了，但他完全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台下的观众包括市长在内的社会名流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一时间，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终于，三个法官讨论完毕了，大法官开口了，问：“韦尔先生，请问这张赦免令您是从哪里来的？”
　　台下的民众一下子炸了锅，议论声更大了，整个会场都变得吵吵闹闹的。
　　什么，这个不起眼的小老板竟然有国王发的赦免令？
　　负责维持秩序的警长扯着嗓子大喊：“安静！都给我安静下来！”
　　他喊了得有半分钟，现场才总算安静了下来。
　　艾德里安问：“我尊敬的大法官先生，请问我怎么得到这张赦免令很重要吗？”
　　大法官回答说：“不，这个倒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已经确认这张赦免令的确是真的了。我只是出于我个人的好奇，想问一下韦尔先生，为什么您愿意将这张赦免令用在两个奴隶身上？”
　　艾德里安已经在这呆的不耐烦了，这里吵闹的环境让他开始变得烦躁，他说：“我觉得这个问题也不是很重要，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您的好奇心的确过剩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我现在要求将这张赦免令用在艾米和路易莎身上，请您宣布她们无罪。”
　　大法官被这话噎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抱歉，是我多问了，看来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很好呢。”
　　艾德里安闷哼了一声。
　　“但是，”大法官收起了笑容，换回了之前那副严肃的表情，说，“我很抱歉的告诉您，这张赦免令并不能免去这两个女孩的罪名。”
　　“为什么！”艾德里安激动地拍案而起，眼睛死死地盯着大法官，双眼布满了血丝，大口喘着粗气，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但久经沙场的大法官没有被他这一副吃人的表情吓到，他看出了这头猛兽心中的不安与动摇。
　　大法官冷冷地说：“这张赦免令确实能一次性免除萨塔克王国公民的身上的除了谋反以外的所有罪名和刑罚，但请你注意一下，这上面说的是萨塔克王国公民。但是兽人奴隶并不属于公民，所以我很抱歉的告诉您，这张赦免令无法免除她们的的罪名，我必须驳回您的请求。”
　　“什么？！”艾德里安脑袋里轰隆一声，整个人完全蒙了。
　　卫兵将赦免令递了回来，艾德里安一把将它抓了回来，又将赦免令上的文字从头到尾细细读了一下，发现大法官说的一点儿没错，限制范围确实是所有萨塔克王国公民，按照法律兽人奴隶不属于国家公民。
　　艾德里安突然感觉有些突然觉得头晕目眩的，向后踉跄了两步，噗通一下坐在了自己的椅子，双手无力地垂下，手里的赦免令也滑落在了地上。
　　完了。
　　他看了一眼大法官，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坐在他对面的检察官则是一脸地得意，舒舒服服坐在椅子里，双手抱在胸前，洋洋自得地欣赏着对手的败相。
　　他又看了看两个女孩，路易莎低着头小声抽泣着，双肩不停地颤抖，似乎用了很大力气才让自己不至于哭出声来。
　　而艾米则是默默的低着头，不做声。
　　但也许是注意到了艾德里安在看自己，艾米也抬起头回望向艾德里安，眼里也闪着泪花。他们的的目光交汇时，艾米竟然对着他笑了出来，这个一直冷冰冰的，对自己爱搭不理的女孩此时此刻竟然对着自己笑了！
　　艾德里安从那个美丽的笑容中读出了太多的东西：谢谢你救了我们，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其实我们早就知道这张赦免令没办法救我们了，你不必这么伤心的，一个人要好好的啊，我们走了，再见了！
　　艾德里安失神地看着那个笑容，记得他第一次见到月亮女神温妮莎时也是这个反应，太美了。
　　尽管艾米脸上脏兮兮的，但也难掩她的美丽，这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美的笑容！
　　“我绝对要保护你们，守护你们的笑容。”艾德里安看着艾米的笑容暗暗发誓，握紧了拳头，手心中的两个印记开始隐隐发烫。
　　他心中开始计划下一步怎么办，自己首先要问一下大法官是否还有其他可能保住两个女孩。如果没有，他就公开自己身份，凭勇者的威望，应该能说服在场的所有人放了两个女孩，毕竟就算是国王也要给自己三分面子。
　　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就带着两个女孩逃走，将她们送回兽人部落去。
　　“嗯，就这么办，”艾德里安重新打起精神，问大法官：“大法官先生，我现在很清楚您的意思，也很了解两个女孩的处境，由于我不是很懂法律，我想请问一下，是否还有其他可能性让两个女孩免除罪名？”
　　大法官上下打量了一下他，说：“办法倒不是没有，只是你肯定不会愿意的。”
　　“不一定，请您说出来让我知道，我会自己决定是否使用这个方法。”
　　坐在他对面看热闹的检察官再也看不下去了，笑了出来，说：“难不成你愿意为这俩兽人顶罪吗？”
　　“顶罪？什么意思？”艾德里安问。
　　“就是……”
　　大法官喝止道：“安静，检察官先生，现还没到你发言的时候。”
　　大法官那沉稳有力的声音十分有威慑力，一下就镇住了幸灾乐祸的检察官，让他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大法官先生，请您告诉我，什么是顶罪？”
　　大法官叹了一口气，说：“就是让您顶替两个女孩的罪名，承受本该由她们承受的惩罚，以免除她们的罪行。说白了就是让你代替你的奴隶接受火刑。难道这你也愿意吗？”
　　艾德里安暗骂一句，这吃人的奴隶制，但他想了想，这或许是个突破口的呢。结合大法官刚刚说的话，回忆起赦免令上的文字来，忽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问：“也就是将她们身上的罪名和刑罚转移到我身上吗？”
　　“没错。”
　　艾德里安微微一笑，弯腰捡起了地上的赦免令，高举起来说：“如果我愿意替她们的顶罪，然后用这张赦免令免除我身上的罪行和刑罚呢？我，艾德里安-韦尔是货真价实的萨塔克王国公民。赦免令上说了：‘本赦免令可免除萨塔克王国任何公民身上除谋反以外的任何罪名和刑罚，无论其宣判者的是谁，无论其来源是什么。’听好了，是无论任何来源的罪名和刑罚。也就是说我替两个女孩顶罪得来的罪名和刑罚也可以免除喽？我说的没错吧，大法官先生？”
　　说着，他看向了一脸懵的大法官，不光是他，所有人，包括艾米和路易莎在内，所以人都是同一个表情。
　　大家反应了一会儿，脑子里都是同一个想法：这个人完全是在耍小聪明，强词夺理，但是说的完全合乎逻辑，人们完全找不出一丝破绽，也找不出一句话去反驳他。
　　这个是自然的，艾德里安都考虑到了，兽人奴隶才是近两年的事，而这个赦免令是萨塔克王国三年赐给他的，那时候根本没有什么兽人奴隶和奴隶法，有些法律漏洞再正常不过了。
　　检察官心里更是叫苦不迭，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掉，自己却无计可施，他也找不出一句话去反驳他。
　　完了完了，这下可是丢脸丢大发了，要是连这个案子都打输的话，自己怕不是要沦落成自己那些同事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和笑料？
　　“那个，你这是强词夺理，兽人奴隶袭击萨塔克王国公民，是对萨塔克王国法律的蔑视和挑战，也就是对萨塔克王国的挑战，这完全可以算得上是谋反……”检察官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没底气，这些话连自己都说服不了，奴隶法这部新法典上只说了兽人奴隶袭击萨塔克王国公民要处以火刑，但只字未提这是什么性质的犯罪，这下算是让这个叫艾德里安的家伙钻了空子了。
　　艾德里安立刻反驳道：“检察官先生，按照您的的逻辑来说，偷盗的人也是在谋反喽？”
　　“我……”检察官哑口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