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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随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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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雀的身形有些虚,想来应是摹刻品的缘故,那么力量也比玉雕的要低。
  笼罩在朱雀的阴影中,李泮露出了一丝胜券在握的笑容。他们个个看起来都非常虚弱,但从眼神里却能瞧得出几分放松。
  风助火威,火仗风势,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黄清风最后的手段应该就是风云符无误了,面对五行属火的朱雀神鸟,他将毫无胜算。
  朱雀显身的时候,蓬莱岛上方便只有远在苍穹的霜云,也就是说黄清风的风云符完成了,而他脸上的皱纹也加深了不少。
  捏着风云符,黄清风从容地说道:“狂风虽大吹而不灭山火,吐一口气却能熄灭蜡烛,你们可知为何如此?”
  人的呼吸是吸清呼浊,这便是后者的道理。你对烛火吹口气,就和往火堆里倒一铲子土、一盘水是一个样的。
  “你想说什么?”李泮脸色渐寒,黄清风安然的样子更让他后背发凉。
  黄清风说道:“还用得着我说什么吗?你们一直都有看到。”
  山风无形,黄清风的风云符吸入的风却是有形的,是混着云雾的,而那些云雾是由海水化成的。水烧开了会生出白气,这也是谁都知道的。
  李泮深深吸了口气,沉重地问道:“你全都算到了?”
  黄清风说道:“你在蓬莱岛看到那孩子,是因为我想让你看到;你们登岛,云雾中没有雷电,是因为我想让你们登岛。既然算到了是十三年后的秋天,那么提前几天又有何妨?所有的算术实际上都是以发生过的事情为依据进行的推演,并不能算到细枝末节,《星图》也是如此。”
  的确如此,《星图》里的描述确实都只是大概。但由于自太宗皇帝后的事情都得到实证而引发了恐慌,所以陈天宗和黄清风决定带着《星图》隐居,就连流传于民间的抄本也一本不剩了,毕竟俗话说“天机不可泄露”。
  黄清风的存在就如同一座大山横在了李泮等人身前,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尽管黄清风境界已不如以往,可给人的压迫感还和传闻中的一样强大。
  文远山深深地吸口气,叹道:“今日真是我等的大限吗……”
  一时间,人群里哀叹一片,唯有那半虚的朱雀依旧气势依旧,一双火瞳直勾勾地盯着黄清风。
  “又如何?”李泮硬撑着站起身来说道:“打不过我们还可以逃,再说也不一定就打不过,你们愿不愿意随我赌上一把。”
  文远山急忙说道:“师兄请讲。”
  李泮说道:“就赌他撑不到将我们杀死那会儿,到那时御雷符、风云符全都会消失。”
  其中一人问道:“所以待会我们要同朱雀一起全力出招?”
  李泮回道:“没错。”
  李泮的计划无疑给了众人一颗定心丸,甚至可以说是“信心丸”,较之前更显老态的黄清风便是这丸子的药源。
  中、食二指捏着御风符,黄清风撇嘴一笑,淡淡地说道:“好了,该送你们去阴间向我徒儿请罪了。”
  “谁先去还不一定呢!”一言甫毕,李泮与身边的人便一同给朱雀火鸟下了无声的命令,朱雀一声长啸,金喙一张,磅礴的火焰汹涌而出,轰向比起来太过矮小的黄清风。
  黄清风将风云符于身前一立,反手结印贴在符面,符面上文路登时大放光芒,先前被吸入的云雾,随着呼啸的狂风喷了出来,正面迎上朱雀的烈火。
  烈火与风云相撞,没有想象中的轰爆声,只有被放大了无数倍的水泼于滚烫的铁锅上的响声。
  嗤……嗤……嗤……
  突然,白光骤然在朱雀身下亮起,一把长剑悬在众人头顶,原来是李泮等人准备御剑攻击黄清风,此时他们正凝气蓄力、提升剑意,欲要给黄清风致命一击。
  黄清风瞥了一眼冷笑一声,随即口中飞快地默念着咒语:“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内有霹雳,雷神隐名。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嘿!”
  只听得一声呼喝,原本悬于朱雀身体下方的长剑泛着耀眼的白光朝着黄清风刺来,而黄清风却毫不在意,因为他的咒语已经念完了。
  只见黄清风周身忽地生出了金色的光辉将他笼罩,然后消失不见,而仔细一看,黄清风的脸上、手上还亮着金色的星星点点。
  “玄真宗金光咒!”李泮等人大惊。
  金光护体,护道护身,金光咒是三清山玄真宗的护体神咒,对于境界低于施术者的修行者所施展的武器技,基本可以无视。黄清风与陈天宗年轻时与玄真宗的关系不错,所以才会这金光咒。
  现在,集五十人之气的剑还未显示它的威力便要宣告失败了。
  噌!
  黄清风伸出两指,轻轻地夹住了刺射而来的长剑,稍一用力,剑刃断为两截,伴着碎屑坠落在地上,显得十分可怜。
  这是真正的绝望,献祭朱雀和凝聚的剑意已经让李泮等人疲惫至极,几乎不能再出半招。朱雀的神火根本无法胜过黄清风的符中的风云半分,乍隐乍现的护体金光以及身后直冲天穹的雷电则告诉李泮等人不要白费力气了,乖乖等死便是。
  也许是由于献祭而真的得到了生命一般,朱雀貌似有些不痛快,它的瞳火骤烈,喙中喷出的熊熊烈火也更加狂暴。
  黄清风自然也不会示弱,他的手再次翻了下拍在风云符上,喷崩而出的风云也更加猛烈。
  朱雀的身形变得更加虚幻了,黄清风的面容也变得更为衰老、消瘦,但是,风云与烈火的交界处却正缓慢地向朱雀一方推移。
  嗤……嗤……嗤……
  黄清风闷哼一声,手臂一震,顿时加大了出风的力度,风云狠狠地冲撞向烈火。
  一息、十息、二十息……风云很快便来到了朱雀的身前,下一刻,朱雀的身形便隐没在了风云之中。
  极度的不甘叫声自云雾中传出,响天彻底。朱雀的羽毛一片片得从云雾中飘出,着着火,最终化为尘埃与叫声一同消失于天地之间……
  一挥手,风云符从黄清风身前飞了出去,想来用不了多久那些原本裹着朱雀的云雾也会消失吧。
  黄清风淡淡地说道:“该你们了。”
  李泮等人目光呆滞地看着黄清风,那一双双眼睛里是绝望,绝对的绝望,极为纯净的绝望。
  此时的黄清风并不能再施展符咒了,他一手对着地面上断裂的长剑做了个抓取的动作,随后往上一抬,两节断剑就自动升了上来。凭借着体表的金光,黄清风将长剑震成了碎片,之后长袖一挥,数余个碎片便对着李泮等人激射而去……
  做完这些,黄清风悠然转身,温和地望向南边天空中的某处,体表金光渐渐隐没,他的气息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海风阵阵,风过山岛,黄清风的身体化为了光粒随着长风去了遥不可及的地方……
  ……
  很远的地方,眼含清泪的龙霜月搂着昏睡的云无心,同仙鹤遥遥地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伤感。
  轻轻拍了拍仙鹤的背,龙霜月扭过头去不再看蓬莱岛,仙鹤冲着蓬莱岛凄啸了一声后便振翅往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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