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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与雪不住地吹刮。仿佛就像是来自冥府的吐息。不过谁都知道,最寒冷的时刻就快要过去,这只是糟糕天气最后的肆虐。
“就算快要春天了也还是很冷啊。”朝仓凌空抖了抖快要变形的伞、把积雪抛在车厢外边,收起伞来挂在一旁的架子上。
早就被热空调与电烤炉温暖的空间舒适得令人不想再回到外边。即将迎来第十九个生日的大男孩搓了搓手,准备拍醒似乎在打盹的久米晴雄、却发现这位店长根本没有睡着。
身材魁梧的长辈伸了个懒腰:“呀,雪下完了之后才冷呢,现在只是风大而已。”
“嗯,我知道的,因为冰雪融化的时候会吸收热量。”凌空并没有给这位完全没有架子的长辈更多显摆的机会,很快就岔开话题:“不过这个天气也不会有太多客人来的吧。”
“是啊是啊,”店长大人戏谑着回答这位隔三差五又会重新来帮自己打工的少年,“所以要是有顾客的话就记得叫醒我。”
“好的……”收起战士身份的ultraman.Geed苦笑着挠挠头,这个对他的另一面毫不知情的普通人却收起了方才的玩笑模样,装模作样地干咳两声,脸色也端正起来。
“怎么样,最近赖叶还好吧?”
朝仓凌空迟疑了一下。久米晴雄挑起一条眉毛。
不过还是道出了实情:“就现在来看根本不像是有过问题的样子……倒不如说这让我更加担心了。”
“什么时候都是这样?”
“是啊,看上去很开朗的样子,拐弯抹角暗示也好直截了当质问也好她都说自己没问题了。”
“啧。”
车厢内完全沉寂了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呜呜声轻轻飘荡在耳畔,还有电烤炉的嗡鸣,以及恶劣天气敲击车窗的噪响。自泰兰特被艰难打倒开始,鸟羽赖叶就像整个人的存在意义都遭到否决、就那么一直失魂落魄着,情况一直到差不多两周前才好转——第二天见到的她变得是那么地积极开朗。
甚至不由得怀疑,要么是她被调了包,要么是自己进入了错误的世界。尽管十多天的时间证明了上述两种猜想都是错误的,但朝仓凌空反而觉得,那位失去一切的少女已经处在悬崖边缘、只是用安稳的假象来欺骗着任何人而已。
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吧。也希望她真的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狂风拍打车窗的动静渐渐减弱了。恰巧此时小型微波炉“叮”的提示音响起,一时把他们的注意力从并不令人愉快的事情上拉开。
体型酷似棕熊的男人如同听到开饭铃响地弹跳而起、不知从哪里变出了湿布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就端出了碗碟:“虽然不是最理想的加热,不过这也应该算是烤红薯了吧。”
“诶……”少年狐疑地盯着这些东西表面的纸巾,见到店长喜滋滋地拿筷子连着纸巾一并把表皮扒开,他才如法炮制夹起一块红薯放进嘴里:“好吃!完全不干!”
“看来你不知道啊。”长辈眉飞色舞,“几张润湿的纸巾包裹住红薯再烤,味道会好很多哦。”
“受教了,下次我也试试看。”
在两个月前的那场鏖战后,AIB那边似乎通过了一项决议,被软禁在那几个街区里的年轻人终于获得了行动上的自由。尽管后颈的保险装置不会被拆下,但能重新回到星云庄居住、只要每三天去AIB报到一次就行的生活,确实是他曾经难以想象的。而更加难以想象的,是能与爱崎桃杏、鸟羽赖叶和佩盖这些朋友们一起渡过的年关之夜。
这个世界,确实是充满着希望的,世界上的人们也是如此。收拾好餐桌,朝仓凌空无意间瞥了一眼车厢外,发觉席卷数个小时之久的暴风与大雪都停了下来。一切的动荡最终都会还于平静,一切的流离最终都会找到归宿,就像现在这样。
“呐店长。”
“怎么了?”
“听赖叶说你物色到新的店面了?”
“哎呀,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其实装修都已经完成了,只要下周,银河超市就会重新开张。”
数十公里外,源纲市。得益于近几年来突然进步神速的建筑技术,这座遭到闪电杀手严重破坏的城市仅仅一个月时间就恢复如初,那些从灾难中幸存下来的人们在废墟上的新家园里继续着生活。伊贺栗一家便是如此。
“妈妈,外面雪好像停了哦。”年幼的孩童趴在窗户边,一边向玻璃哈气一边在凝结的水雾上用手指画画。
瑠美奈摸了摸女儿的头:“想去堆雪人的话得晚一点哦,待会儿爸爸带你去买新衣服,然后去朋友那里玩。”
“朋友?是朝仓哥哥吗?”小女孩双眼放光,回想起了那个新年假期里两次前来拜访的青年。他能不可思议地令人感到安稳,仿佛宣告冬季结束的温暖阳光一样,又好像是纯净的水流,温和地洗涤着心灵。
换好衣服的澪斗从里屋走进客厅:“不是的哦,小黛。”他蹲下来,整了整独生女的衣襟,紧接着左腕被小小的手掌握住。暂时与ultraman.Zero一体化的一家之主愣了有那么半秒。“今天爸爸的手也有点烫呢。”伊贺栗黛小声嘟囔着,澪斗第一时间把视线向妻子那边挪了挪,不过没看到她有半点生疑的迹象。
好危险啊好危险啊……
永远不要小瞧孩子们哦,长辈们也经常这么告诫我。
Zero小哥你就不怕暴露吗!
怕什么啊,我会想办法糊弄过去的。
请务必不要那么做。
正当一心同体的两个存在又开始拌嘴时,瑠美奈的问题忽然飘进了耳朵里:“澪斗君,最近新客户那边状况怎么样?”
“新客户?”
一时没能回过神来的销售经理因这莫名其妙的词汇又紧张起来,很快就得到了直白的解释:“你不是近来经常加班嘛,就是说这个事情啦。”
“啊、啊,进展一直挺顺利的。”男人连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心里头直打鼓,要是在少年漫画里自己这时一定被加上了满脸的流汗特效与咚咚咚的拟声词。
“嗯,要是准备好的话,我们就可以出发了哦。”并不了解丈夫的另一面的女人微微一笑,突然被迫变得不再平凡的上班族总算吃下了定心丸。
看吧,你自己都能解决的。
这是不是叫站着说话不腰疼啊喂。
超越宇宙为爱与正义而战的异乡人只是回以轻轻的笑声。在为了守护他人而死斗之余,抓住这弥足珍稀的日常时间,体会这先前从未经历过的、普普通通的地球家庭生活。
“抱歉啊,擅自借用了你的身体,还总是硬生生把你从家人身边拽走。”
“事到如今也不用说这些了吧,”男人一改先前满腹牢骚的态度,嘴角微扬:“我们作为伙伴也有半年时间了,就算真有什么怨言,在最初那几个星期里也吐得差不多了啦。”
而且,我也得感谢你守护了我们,守护着这么多的人类。
把没有必要透露出来的谢意藏好,澪斗扣上安全带、把钥匙塞入锁孔前又停住了手。定睛凝神,只能见到白色的雪与黑色的落枝。一闪而过的紫红色或许只是自己的错觉。
载着一家三口的汽车发动了引擎,喷口排出的白色热气在尚被冰冷占据的天空里逐渐淡去,只留下雪地上的四条轮胎痕。他们所不知道的地下,深邃的暗流开始无声尖叫,开始兴奋翻涌。
正如现在AIB信息统合室里的屏幕里那样。足足覆盖了源纲、晴川、宇宫、上远等多座城市的巨大蜘蛛网开始收拢,一边减小着面积一边加深着色泽。隐匿影中的组织迅速获得批准,全部门运转、开始跟踪这异常现象而行动。
“收缩方向的中心是?”
“暂时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中心正在变化。”
“预测表明这个中心正在向晴川市移动。”
“另外还有三个特殊反应比较强烈的区域,没有移动的趋势。”
“目前除开探测仪器传回的数值并没有其他异常。”
“不像是拥有破坏力的物质,也不像具有毒性、腐蚀性或者其他危险性质。”
“从现场的临时简易分析来看,这种物质并没有发生结构与性质的改变。”
“那么,它们的用意到底是什么……”
“只是单纯的标注吗?”
眼帘里,云层之下漂浮着金色光雾,稀薄得几乎看不出来。而再一眨眼,那些雾气就真的看不见了。说实话伏井出矽很讨厌这种感觉。明明看得见,但是又看不清楚,更无法预知接下来的走向。他喜欢的是下棋那种瞬息万变但脱离不开计算与规划的场合,而不是这种两眼一抹黑基本靠运气的瞎猜与完全在常理外的突发情况……就像赛车的最后阶段从路边忽然冲出来一头犀牛把第一名的车辆顶翻一样。
这种厌恶,上次还是在什么时候出现的呢?
“大概是你吧,Zero……”缺失了历史档案记录的黑衣人喃喃低语。
管家敲开了只有主人的书房。矽甚至没回过头来:“开始了么?”
“是的,正在缩小范围之中。”藏青色的人影追加道,“另外地球方面与AIB那边也开始了行动。”
“这说明那些littlestar的碎片们真的要聚集了吧。”诸多怪兽的使役者终于起身,拿起桌边的装填铳,伴随冷笑把它插在腰间,“不过这个搭配可真是有趣呢,百慕拉与阿斯特隆。”。
“竟然能散布出有着那种功能的粒子。”
狐狸尾随着找到线索的猎犬,就要把铺下的巨大捕网渐渐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