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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件事也急不得,因为不管怎么说,冯慕华现在只是杭州站第一行动队的副队长,还不是军事主官,这个时候只要跟他们保持好关系就行了,如果刻意地对他们进行拉拢,传到赵君弼的耳朵里,赵君弼心里难免会对自己产生一点点想法,这就对自己将来展开工作十分不利了,毕竟靠自己一个人是破不了案的,自己需要这个顶头上司的支持。况且,冯慕华也知道,人都是很现实的,他对曹辉和陆大鹏有栽培之恩不假,但是这点恩惠最多是让他们对自己心生一点感激罢了,真要是非让他们站队,他们肯定会站在赵君弼这边,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一把手呢。
车队开的很顺利,没多久就到了金七的堂口。金七能在杭州混这么大也不是吃干饭的,消息灵通的很,一大早上的就听说了双桥巷的那件枪击案,死的还是他青帮的弟子。这就让金七不得不去重视了,虽然闫大雷不是什么重要的帮会成员,但是好歹身上也是有青帮的烙印,是青帮的正式弟子。
自己手下的兄弟就这么被人家在家里面堂而皇之地给枪杀了,自己连个屁都不敢放,那以后谁还会跟着自己混?所以,一大清早,金七就传令自己的手下下达了悬赏令,承诺凡是有谁能提供重要的线索,他当场奖励两千元,出价竟然比警察局的悬赏令更高,也真是够下血本的。
其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凡是混他们这一行的,都是把所谓的江湖义气看的很重,自己的手下被人家不明不白地枪杀了,自己若是不表示表示,那一辈子挣下来的牌子就砸了。
冯慕华等人的车队来到金七的堂口之后,这位江湖人称七爷的帮派大佬立即带着自己手下的高级弟子出门相迎,一见冯慕华等人下车,立即拱手道:“诸位长官能驾临鄙处,实在是令鄙处蓬荜生辉,诸位长官请里面坐。”
语气表情极其恭敬,这位在江湖上人家人怕的金七爷,在冯慕华孙大富这些军官警官眼里其实屁都不是。你自己干了多少烂事你不知道?想要整你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孙大富鄙夷地看了一眼金七,负着手,优哉游哉地嘲讽道:“我说金七啊,几天不见你又长胖了啊。这段时间亏心事没有少干吧。”
金七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平日里他没怎么搭理过孙大富,因为孙大富虽然是个巡警长,但是却没有管着他,而且他觉得孙大富五十多岁的人,快退休了,也没有什么前途了,所以在心里就不自觉地对他升起了一丝轻视之意,平日里见了也只是点头之交,没有拍过他的马匹,更没有给他送过礼。
可是,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已经进入了上班一杯茶水一份报纸混日子的阶段的孙大富竟然时来运转,老树开花一下子升到了杭州市警察局城西分局分局长的位置。这一变故,让包括金七在内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原本在他们眼里,孙大富根本就不是这个职位的一个有力的竞争者,甚至说他跟本就没有资格竞争。
可是谁能想得到,短短几天的时间,这个职位竟然就这么砸在了孙大富的脸上,甚至都没有听说人家找谁去活动。民国就是这么一个奇妙的时代,你永远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有的人今日富贵,明日就有可能成为阶下囚或者是炮灰。
有的人今天连饭都吃不上,明天就有可能摇身一变,腰缠万贯。就像当年的常校长一样,落魄的时候躲在上海跟一些人学习炒股,后来不一样也是叱咤风云?
之前孙大富若是敢如此嘲讽金七,金七就算不敢跟他翻脸,也敢开玩笑似的反驳几句,但是现在孙大富这么说他,他却连个屁都不敢放,只能一边陪着笑脸,一边点头哈腰地说道:“孙局长言重了,在您这位青天大老爷的管辖之下,哪个不开眼的敢乱来,我们也就是托您老人家的福,做点小本生意,混口饭吃。”说罢,赶紧闪开一条路,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弓着身对冯慕华等人说道:“诸位长官远道而来辛苦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请到寒舍一叙吧。鄙人特意准备了上好的茶叶来招待各位。”
孙大富没有跟他客气,背着手径直走进了院内,一边走嘴里还一边不停地骂道:“他妈来个巴子的,一个地痞流氓说话怎么这么文绉绉的,装什么酸秀才。”
一句话逗得冯慕华等人不觉莞尔,也跟着他走进了屋内。
金七被孙大富骂了一句,非但没有生气,心里反而是很高兴,在他看来,长官肯骂他是跟他关系好,说话随意没有芥蒂,若是连骂都不肯骂他一声,那就只能说明在长官的心里还没有把他当成自己人。
人,有时候就是这么贱骨头,尤其是这些江湖大哥。
时间紧迫,孙大富来到金七的大堂之后,很随便的往座位上一坐,也没有空去品尝他家上好的茶叶,将帽子一摘,扣在桌子上,冷冷地说道:“废话少说!你们帮的闫大雷的案子你应该知道了吧。把他的情况都跟我说说,还有帮里谁跟他关系好,也都给我们叫过来,我们要一一问话。”
金七早就猜到孙大富等人是为了这个案子来的,眼珠子微微一晃,脑子转了几个弯儿,心里忽然冒出来一个鬼主意,便呵呵一笑,恭恭敬敬地回答道:“那件案子我听说了,本来是我们青帮与别人的恩怨,倒是让长官们费心了。大雷这个人是从湖南来杭州谋生的,后来我见他品行不错,又肯吃苦耐劳,便收他做了弟子。他这个人我了解,佷守江湖规矩,只是我们江湖中人难免与人结怨,所以他这就,哎。”说罢,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惋惜之情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