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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当年梦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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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个地方还没升起彻底的怪味儿,在这些人还没将那本是那减轻病人痛感的药剂用来取乐之前,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彻底荒唐的时候,他一口喝尽杯中酒,悄然走了出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无论衣冠楚楚,无论多少钢铁外皮,无论满嘴仁义道德,你都不得不承认,很多很多时候,它其实跟兽类没有一点点区别,有些时候更是人不如狗。
  贵族子弟们当然一直在留心着毕剑,对他的悄然而走,相互对视一眼,反而真正的放心下来,因为这才是毕剑,如果突然之间毕剑什么都接受了,那就不是毕剑了,那他们反而要担心毕剑是不是另有所图了。
  修罗帝国里流传很广的一句话,七岁定人生。本原意大致类似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年幼时定格的性格一辈子都不会改变,能影响人的一生,因为人的一生所做的任何选择都受性格的影响,就像刚强之人不会妥协,软弱之人很难果断,是有一定道理的。但在修罗帝国里,他更多的是对体制的反映,对阶层的定义,你的出生决定你未来的一切,只有少数像毕剑这样的人物才会有所不同,而其几率小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贵族们又怪笑起来了,看着小女孩的小脸儿,看着这个任他们摆布的世界,那双无形的手是多么可爱,而他们掌控着这只手,他们可以决定一切,左右命运颠倒世界。
  谁都没注意,唯有慕容燕看着毕剑走出去,眼中闪过一丝怒火,但很快大笑起来,笑得比贵族子弟们更放肆。
  他知道自己的怒火从何而来,只是觉得可笑那怒火反而让他相信毕剑是有意亲近自己,而他不得不珍惜毕剑的力量。他有什么不值得笑,看看这些贵族子弟的恶心嘴脸,他除了笑脸相迎还有什么选择,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卑劣,很多时候人是没有任何选择权的,更何况他在当龟-公的时候,便发誓自己再也不要穷了,即使付出任何代价,出卖灵魂,出卖肉体,变成任何东西都是无所谓的。
  他不同情这些小女孩,不看轻小明星,不厌恶贵族夫人们。
  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而自己跟她们是一样的,甚至自己连她们都不如,她们还有所梦想有所追求有所目的,而自己不过是想活下去,活得像人一点。
  不是每个人都是毕剑,毕剑只是这个世界的意外。
  ……
  ……
  “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是什么?”
  “哈哈,你真好笑,每个人都有名字的,你竟然问我名字是什么?”
  “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编号001。”
  她看着自己的孩子时,总会想起很久前的这段对话。
  他总是呆呆的坐在那里,那张脸总是那样的痴痴呆呆,模样是那么一成不变的,他是永远长不大的。
  有时自己会想,人要永远长不大那该是多么的快乐,可是看着他,她心总是传来一阵阵痛感,自己可以活多久,自己可以保护他多久。
  她不知道。
  她坐在窗前,看着沙发上的小男孩,小男孩是那样呆呆的看着她,她永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者小男孩什么都没想过,脑子单纯得一片空白。
  她转头看向窗外,深深的叹了口气。
  她的世界只有一片窗,窗外自有大片风光,但她知道那不属于她,而她也早已不向往。
  很多年前起,她的世界只有这栋小楼,因为她是编号001,庆幸的是还有着小男孩陪伴着她。
  她起身坐到了小男孩的身旁,小男孩还是一动不动的,没有半点的反应。她伸出她的手,轻轻的落在了小男孩的脸庞上,眼神有些溺爱。
  小男孩的眼神终于有些反应,似乎有些迷茫。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妈妈的反应那么奇怪,有时她总是那样的不愿意理会他,变得极为陌生,有时却对他亲密无比,小男孩看着自己的母亲,开始想着是不是因为母亲头顶的那个皇冠,不戴皇冠的母亲总是特别温柔。
  编号001的手缩了回来,又伸了出去,她的手有些颤抖,眼神有些不忍,但还是掀开了小男孩身上的衣服。
  小男孩身上是密密麻麻的刀痕,一道一道又一道,编号001的眼泪终于滑了出来,将小男孩紧紧的拥入怀中,哭道:“是妈妈没用,是妈妈没用……”
  她不过是个实验品,她的孩子自然也不过是个实验品。
  小男孩一动不动的,她不知道妈妈为何哭泣,她不知道妈妈是否伤心,他一动不动的,觉得怀抱有些温暖。
  ……
  ……
  “正是在对未来没有任何希望的时候,一个人能坚持到什么地步,才真正体现出这个人有多坚强。”
  这句话一直陪伴着毕剑的成长,当孩童的他带着奴隶的印记从农场里逃出来时,当天地茫茫毕剑不知道何去何从时,他遇见了她,她是那样鼓励他,她的小脸是那样的充满生机,以至于他相信这人间充满希望。
  在此之前,他听到的更多话语是:你生下来就注定是个奴隶,你的子孙也将注定是奴隶,因为你的身上只有来自你母亲的卑劣基因。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他看着身边麻木的眼神,看着自称为神的修罗们那鄙夷的目光,这就是他的全部,这些眼光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当他看着自己瘦弱的母亲终于在一颗树上吊死自己时,年仅九岁的他,摸进了自己父亲的房里,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那个告诉他,他注定是奴隶的男人,那个无数次鞭打他的母亲,虐待他的母亲的男人,那个自以为是神,但其实不过只是个农场主,却总为自己的基因骄傲的男人。
  卑劣的凡人竟然弑神,这在修罗帝国是最为严重的罪行,毕剑被抓到只会被烧死在火刑架上,周边是无数围观眼神麻木的人,神会杀鸡儆猴。
  但谁都没想到,毕剑没有逃远,他逃到离农场不远处的一处学校,他观察了很久,他知道那不是一般的学校,没有凡人敢靠近那里,甚至连神都不敢靠近那里。
  在那里,他碰到了她,让他有了活下去的理由。
  “我必须活下去,迎着再激烈的风,他也绝不闭上眼睛,因为他必须活下去,他的心中还有牵挂!”
  心中的信念让毕剑在战场上一次又一次的活了下来,他这把剑也被淬炼得越来越锋利。
  当他得到军神的赏识时,当他终于有机会被女王召见时,当他还幻想着与那女孩的余生时,一盆冷水泼落了下来。
  女王竟然与他心中的女孩长得一模一样。
  而当他回到那学校时,他早已找不到那女孩了。
  他此时才知道,这个之所以无人敢靠近,连神也敬畏的地方,是大人物们的养殖场。
  学校里都是克隆人,存在的意义不过是为大人物们提供可替换的器官以及为大人物们而活的任何原因,是克隆人们存在的全部意义。
  她的笑容已经不在,他每次都看到她在哭泣,毕剑躲在门外,双拳紧握站在那里。原来他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复杂,只不过是单纯的想看看她。。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
  不过一如既往的,他选择沉默的转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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