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逆鳞

　　一个人无论品格多么高尚，只要还有七情六欲，还是人，就都有“逆鳞”。在失去父母之后，白姨和白琉璃就成了江奕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
　　在他心里，她们的安全比他自己的安全，重要的多。
　　谁敢动她们，他敢剐了他祖宗十八代！
　　怪物也不例外！
　　就在江奕准备火速赶回，把那不知死活的怪物活剐的时候，电话那头又一阵嘀嗒声传来。
　　江奕的脚步不由一顿，全身杀气稍稍消散，脸色古怪道：
　　“已经走了？那琉璃和白姨现在怎么样？”
　　“嘀嗒、嘀嘀嗒……”
　　“好，你先守着她们，我马上回去。”
　　“喵嗷。”
　　江奕挂掉电话，心里一阵庆幸。
　　幸好事先在家里做了许多布置，又是炼金防御术阵，又是魔法结界卷轴，不然今天后果不堪设想……
　　据仙女回报，刚刚用木系魔法攻击家里的怪物，等级远在它之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次攻击不成后，立刻撤走了。
　　但就算如此，对撞产生的能量冲击还是让屋内的白姨和琉璃陷入昏迷。
　　找死！
　　木属性魔法攻击……看来十有八九是那个植物人干的！
　　两只怪物兵分两路：蜘蛛人纠集鱼人去杀安悠悠，植物人直奔自己家抄后路，想的挺美。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做好失败后应对报复的准备……
　　江奕眼神危险至极。
　　“怎么回事？什么情况？那是摩尔斯码吧，你用摩尔斯码跟一只猫通话？！”
　　楚航惊呆了。
　　这小子什么时候掌握了这么一手骚操作。
　　他的关注点奇葩，秦裳却是注意到江奕的表情变化，忙问出了什么事。
　　江奕简单跟他们说了情况，还有自己的一些猜测，挥手把魔术牌召了出来。
　　五十三张魔术牌全数显现，恭顺地排兵列阵，汇成长龙，环绕在江奕周身，静候命令。
　　一阵阵让人惊悸的能量波动以鬼牌为龙首，扩散出来。
　　“你要干嘛？！你伤还没好！需要做什么跟我说！”
　　秦裳一见他这架势就急了，昨晚刚耗尽元力，现在又火力全开？你还想不想好了？
　　“刚刚接电话之前，我看了小明的天球仪。那几个被侦测到的怪物，都没在我家附近，可白姨他们还是遭到了攻击，说明那只植物人用的是远程魔法，又或者不是本体……”
　　江奕眼中闪过精芒，元力输出不断，能量波动越来越大：
　　“它不是植物吗？可能是根须、藤蔓之类的东西，先‘生长’到我家附近，再在远处遥控施法。现在，它攻击完又缩起来，天球仪恐怕没法再感应魔能波动，只能我自己‘开眼’了。
　　一张牌的观察范围在两百平左右，我有五十二张！不信找不出来！等我找到了……”
　　江奕微微一笑。
　　那笑容看的楚航、秦裳还有季明明毛骨悚然。
　　反观牧天蓝始终面色如常，一看就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听江奕说家里人没事之后，刚升起的那点担心瞬间消散，开始饶有兴趣地观察江奕，目光中带着审视和些微不满，就像在看一个始终意气用事、学不会冷静处事的臭弟弟。
　　但这种意气，她并不讨厌。
　　她认识江奕比秦裳要早，因为正是她从“巨爵座”手下，把伤重濒死的江奕救下来，之后才有了天堂鸟成员同他的来往。
　　有趣的是，他自己要死的时候都没这么生气。
　　只是遗憾。
　　遗憾自己没法再陪琉璃打游戏，遗憾自己没法再喝白姨的汤，遗憾自己不能再保护她们……
　　她一直想法设法要把江奕拉进队伍，可这家伙借口伤地重、拖后腿，死活不入。
　　气得牙疼。
　　“快给我停下！你的元力够吗？本来就不足，一张牌都勉强，还五十二张……用这种方法还没等找到怪物，你自己就先废了！”
　　秦裳也气，每次一牵涉到他家里的人，这家伙就跟疯了一样不顾后果。
　　一般的玩家，疯就疯吧，可你都什么状态了，心里没点逼数吗？
　　这不是疯，这是玩火自焚！
　　江奕的伤不在身体，在根基。
　　五十级解锁的【双王】技能，是【魔术师】的核心神技，尤其大王牌所固化的【投影】，更能全方位复制本体、异位投影出另一个同感、共情的“自我”。两者协作，一加一远大于二，可不是简单的“战力倍增”能形容。
　　但另一方面，这极为紧密的联系，也让【王牌】的死亡，引发了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最明显的，脑内象征职业力量的技能树，被一分为二。
　　左半部分彻底枯死，右半部分半朽，摇摇欲坠。
　　元力总量也被削了一半多，而且还在随着技能树的日渐枯萎而缩减。
　　江奕这两年拼尽全力杀怪物、吸收能量石，修补职业武装，都是为了遏制技能树的枯萎，但效果一般。
　　可效果再差，总也有盼头。
　　让秦裳生气的是，他现在这么折腾，根本就是自绝生路！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不找到它们，解决了，我不放心。琉璃要上学，白姨要上班，它们的机会太多了。至于后果……暗伤而已，再养就是了，但在这之前，它们必须死！”
　　江奕咬牙切齿。
　　卧槽！
　　楚航小心肝一颤，这还是那个总是一脸淡然的家伙吗？那疯狂的表情跟简直跟电影里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有的一拼。
　　“小明，借你的天球仪用用，我……”
　　江奕夹起一张蓄力完成的眼牌，就要覆在地形图上面，借助天球仪的力量开眼“观察”情况。
　　一只素白的手托着个黑盒子，拿到江奕眼前。
　　“牧姐，你……”
　　盒子是打开的，里面静静躺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中液体五色斑斓，华光四射。
　　“万能药！”
　　江奕、秦裳和楚航全都一脸震惊地看着瓶子，还没说话，旁边一直留心黑盒子的小正太率先惊呼一声，满是不可置信道：“居然是万能药诶，难怪叔叔那么紧张……”
　　万能药，顾名思义，疗伤、解毒、修复断肢等等等等，不管什么“debuff”，它全能解。
　　哪怕生命值只剩下“1”，喝了它，也能在十分钟内状态全满！
　　比仙豆还仙豆，是最高级的魔药。
　　全联盟也只有一位魔药大师能制作，以至少83级能量石为原材料，辅以各种boss级怪物躯体，成功率只有13%，没有战略级功勋，有积分都没法兑换，堪称最珍惜、最宝贵的一项物品。
　　此时此刻，牧天蓝拿出来一瓶，送给江奕。
　　江奕心中感动地无以复加，他想露个笑脸给牧天蓝看，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牧姐不要开玩笑，这种东西，用在我身上太浪费了，你还是自己收好，这可是第二条命。”
　　“……”
　　秦裳、楚航虽然极希望江奕伤能复原，但这时也没法劝他收下。
　　都说人人平等，但在玩家这，这就是一句屁话。
　　有这么一瓶药，不可能为了救个新人，而罔顾神级玩家死去，这两者根本就不在一个量级，他们能做出的贡献也不能同日而语。
　　能杀小怪的多得是，能杀boss，尤其高级boss的，一共就那么几个。
　　孰轻孰重，不言自明。
　　江奕现在还没法跟牧天蓝相比。
　　“也不是没要求的。”
　　牧天蓝笑道：“喝了它，加入天堂鸟，给小裳当队友，也省的她总找茬，嫌这个那个不满意……这回满意了吧？我还不知道你！”
　　秦裳哭笑不得。
　　楚航表情揶揄。
　　江奕抹了把脸，轻声道：“根本没必要这样，你知道原因，不是我不想加……”
　　“我知道。”
　　牧天蓝柔声道：“你怕自己元力不够，跟不上任务消耗，关键时拖了后腿，否则凭你和小裳、悠悠她们的交情，早入了。再说，我对自己的队伍还是挺有自信的，自问队长当的也称职，你小子凭什么嫌弃，是吧。”
　　“我……”
　　“伤好了，没后顾之忧了，就别再拿这些话搪塞我了，除非你是真不想入。”
　　江奕无言以对。
　　他深深看了牧天蓝一眼，抓起那瓶万能药一饮而尽。
　　霎时，枯木逢春。
　　脑海里那半棵半朽的技能树重新焕发生机，以另半棵朽木为养分，抽枝散叶，昂扬向天！
　　江奕仿佛经受了一次洗礼，由内而外，如获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