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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得这么厉害,肯定活不了,带着还重,不如扔了吧。”
“Isthisguydying?”
“будемлимыпродолжатьнестиэтобремя?”
白昼天晴,遥远的天边出现白与蓝交汇的光,瑟瑟的寒风从未扎紧的袖口、衣领口爬进,张牙舞爪,冲刷着单薄没有皮毛保护的滚烫肌肤,带来的不是凉爽,而是更加恐怖的寒意。
贺秀的耳边一直传来争吵声,夹杂在呼啸的冷风中。
他听不清异国他乡之人的交谈内容,唯一熟悉的乡音,声音的主人却拼命劝说他人把自己丢下。
他想要张口发出自己的声音,也只灌了满口的冰霜。
喉咙干渴欲裂,后脑似是系了重物,就连脑袋里的逻辑思维,都像是被冻僵一样。
“我们的食物所剩不多了,而他,现在只是累赘。就听我的,扔了吧。”
“MayGodprotectthisman.”
“Этотчувакслишкомтяжелый,янеспина.”
几声来自不同国度的交谈,贺秀的命运已被决定。
他们决定丢下他。
接着,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抛空,之后重重落下,砸在满是白色的雪地里。
他隐约听见其他人踩在雪地枯枝上,发出难听又令人绝望的声响。
他勉强睁开一只眼,终于看见……纯白的雪地中,六个人丢下他头也不回离去的背影。
求生的意志占据了上风,贺秀勉力翻了个身,滚烫的额头将落于其面上的雪花融化成水,又在即将滑落时重新冻结成冰,胸膛中跳动的心脏不适时宜地提醒他该做的事,他将手掌握成拳,双手双脚用力,一点点匍匐前进。
跟着那六个人……
只要顺着那六个人的脚印,跟上去,就能活下去。
“我不想死!”
“我要活下来!”
贺秀的耳边是自己内心震耳欲聋的呐喊,这呐喊帮他暂时吹散了深陷绝境的绝望,这呐喊帮他作出了目前最有利的选择。
然而。
however
Однако
在生死之前,他争取过的,但是不行。
风雪没有继续加大,但短短三米,就已经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雪上加霜的不止这些,裂开血口的喉咙,滚烫的体温,快要失去知觉的四肢,以及慢慢堆积在他身上的,将他一点点压垮的,鹅毛般的雪花。
“我……我不想死,不想死。”
贺秀慢慢张口,将嘴边泥地上的雪含在嘴里,用口腔内的体温将雪稍稍融化后,不顾粗糙的沙粒划过他敏感的口腔内壁,他痛苦地吞咽了下去,如此反复两三次,他补充了水分,勉强恢复了一些力气。
冰天雪地里,他不断打着摆子,两排牙齿上下敲击,指尖生疼,继而无知无觉,他咬牙顺着那六个人离去时的脚印,缓慢地向前蠕动着。
只要一直向前,就一定会有生机。
“我一定会活下来的!”
他拖着洁白的雪花,一点点地挣扎着。
贺秀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不止一次想过,要不就这么放弃算了。
但每次都是求生欲占据上风,逼迫他将身体的潜力全部压榨干净。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贺秀真的想说一句:
“我是真的,一点也没有了!”
大概是老天垂帘,或者是天无绝人之路,从那六个人离开的方向,大步走来一个身披熊皮的健壮汉子,瞪着双眼,看着眼前的一幕啧啧称奇。
他对着贺秀叽里呱啦说了一句,便弯腰单手将贺秀抓起来,甩在右肩上,哼着歌,欢快地向前走去。
【以下对话均以中文记录】
“修,伏特加,吨吨吨。”到了地点,阿那托里一边忍着不舍将所剩不多的伏特加往贺秀嘴里灌,一边给贺秀加油打气。
大股大股澄澈的酒水被灌入贺秀的口腔,一开始只是宛如纯净水一样的味道,紧接着强烈的烧灼感由胃部、食道迸发出来,直至口腔。之后,口腔中充满了谷物的回甘,不一会儿从头顶至脚指头,他全身上下每个毛细血管都在舒张。
贺秀的两只眼睛全部睁开,并且有鼓胀出眼球的趋势,全身皮肤由惨白急速转为红润,但他眼中的情绪已经从一开始的萌生死志和不甘转变为如今的惊恐。
“这家伙是想弄死我啊!”
等稍微有了些力气,贺秀飞快打掉阿那托里倒酒的那只万恶之手,将头歪到一边使劲咳嗽,吐出满嘴的酒气。
阿那托里有些心疼洒出的伏特加,但他同时也为贺秀恢复神志感到庆幸。
此时,以审视目光看着他们的边防兵中的队长,阿萨带着小队仅有的两名队员走了上来,说出了他的第一句台词:“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贺秀快速打量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明白抛弃他的六个人转过头重新把他带上,用行动实践出人类本质-真香的缘由。
他们处在一片白桦林之中,洁白的雪花不断从天空中飘落下来。
冬季的白桦林虽然没有层林尽染的绚丽,但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却也带给人们别样的风景。树叶虽都落光,但树梢却是紫红色的,密密麻麻,直指蓝天,显示着旺盛的生命力。如果说白色构成白桦林的主调,那么,那一抹褐红色的枝梢,便是点睛的暖色。
可惜在场每一个人都没有欣赏美景的心情。
情况简单明了。
这里是瞭望者大陆边境小国,瑞纳公国的边境,再往北走,就是阿尔卑山,山区常年被冰雪覆盖,行人罕至。
既然没人乐意再往北走,进入阿尔卑山,那么出现在边境线上的几个人就很可疑了。
队长阿萨怀疑他们是潜逃出国的嫌犯,但又觉得他们是窃取了情报的犯人,只是他新接手这个队伍的队长,如果没有经过盘问直接上手抓人,怕手下两个正义感爆棚的新兵蛋子不服。
因此他准备进行例行的盘问,只要这几个人言语间被他抓到破绽,或者眼见不对有意抵抗,他就能举起宪法与女神赋予的权力,朝这七个手无寸铁的人开枪,而不用担心事后被人举报送上绞刑架。
阿那托里等几人本来是想把手无缚鸡之力的病患贺秀丢在半道,独自逃亡,但倒霉地遇上了边防兵,这几个人都怕自己嘴笨应付不了阿萨的盘问,不得已说出有同伴掉队的事实。
这是一场说错一个字,就能让在场七个人全部坠入地狱的对决。
由裁判阿萨发问,贺秀回答,赌注是七条人命的生死较量。
裁判已经发问:“说吧,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在众人的瞩目下,贺秀摇摇晃晃地站直了身体,眼皮一掀,那表情活像是落魄贵族少爷见了乡下的土财主,身高不高,但气势不低:
“土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