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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这两样东西，他从秋家带出的最后一件东西是手腕上的灵镯——父母为他定制的个人终端。
唤醒了隐形模式的灵镯，秋安按照提示更换了信息虹膜，又在内骨骼芯片中录入了匹配数据，为自己做了植入。
个人终端与新虹膜匹配，新身份依然是秋安，十四岁，西秀区居民，被父母遗弃，在西秀区政府收容所长大，五岁时在收容所举办的集体活动中和老师走散。
父母的意思很明显，他现在需要从大区“回到”西秀区收容所，继续这个孤儿秋安的身份。至于这个身份，不用想也知道是父母一手伪造，通过后台写入三联居民总录，天衣无缝。
在这个身份的账户下，只要孤儿秋安没确定死亡，每个月政府都会打入一笔不少的救助金，八九年的积累下来，尽管有所支出，但剩余居然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核实完新身份后，天色已经亮了起来。离最近的一班从大区飞往西秀区的星舰还有五个小时，秋安决定先去秋宅附近看一看。
路过荒原前的人造水池，秋安鬼使神差的低头看了一眼，完全陌生的一张脸，还沾着荒原的草梗和泥巴。
晨风裹挟着焦糊味儿拂面而来，秋安忽然记起自己除了道听者基因，还有同样未觉醒的天嗅者基因。
那是来源于琐琐的。
可惜在琐琐身上天赋异禀的能力剥离给他之后，居然就此沉寂了下去，他屡次尝试，天嗅者基因依然没有一丝被他血脉激活的迹象。近一年过去，他已经快忘记了这件事，却在这关头又想了起来。
他决定趁着还有时间，绕路去三联公学顺便看看琐琐。失去了天嗅者基因后，她在公学过的并不好——一直听说有可能被遣返回东山学院。
离秋宅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越发冰凉。曾经富丽堂皇的宅院，井井有条的花园，有条不紊巡视的机器人统统不见了，只剩下一地残垣废墟，拉着警戒线，围着三两看热闹的人群和几辆安全署的车。
秋安远远的看了片刻，低头狠狠抹了一把泪，面无表情的走向秋宅，路过，头都没扭一下。
秋家虽然分支不少，但是他并不打算投靠任何一方——他不知道自己能相信谁，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人参与了昨天针对秋家的行动。但是其中必然有父母最信任的人，否则他们不可能轻易进入布满了探头、射线和机器人的秋家。
是谁？一直想取代父亲研究院院长位置的大伯，还是始终看母亲不顺眼的三舅？
“昨天夜里，发生了一起震惊全星系的连环恶性灭门案件……”秋安抬头看向望山广场中央的大屏幕，主持人正一脸沉痛，“位于大区的秋家老宅被反叛分子闯入，秋桓夫妇和其子秋安惨遭杀害，不仅如此，反叛分子还将秋宅焚毁。同一时间，秋家位于星系各区的成员均遭到反叛分子攻击，可以统计到的是，此次恶性案件中，秋家共五十三人遇难。接下来是遇难者名单……”
遇难者名单？秋家一共多少人？所谓遇难者名单，囊括了全数秋家成员。
秋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公学门口的，后面新闻播报了什么他也没听清。把他意识拉回的的是一声少女清脆的呼喊：“琐琐！”
秋安茫然的抬头，看到街对面，一个哭的满脸泪痕的少女……他的琐琐。
“琐琐，新闻都说了，秋家一共五十三具尸体，每个都进行了基因比样分析，秋安……他……是真的不在了。”
秋安和她只隔了一道街的距离，默默看着他曾经牵着手发誓走到天涯海角都会带着的女孩。
“琐琐，反叛分子很明显针对的就是五感基因的携带者，百味者千家和秋家的状况一模一样，但是听说逃出了那么几人。除此之外，其它三家也都尽数灭门。”
“其他没有家族背景的五感基因携带者，不论觉醒没觉醒，都是人人自危。琐琐，还好你的天嗅者基因去年莫名其妙消失了，不然……”陪着琐琐的少女没再说下去。
秋安没再看下去，随意上了路过的一辆巡艇，“去星舰总站。”
反叛分子的意图很明显，就是五感者的五大家族，而且他们的行动显然极为成功。
秋安坐在艇上，隔绝的所有情绪，逼迫自己以旁观者的角度重新分析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首先可以肯定的是，下手如此迅速狠辣精准，必定是大区政府内部出了问题。父母之前几天如此沉默寡言，言行奇怪，是觉察了什么吗？自己的家被暗中监视了吗？如果父母提前知道什么，为什么不反抗，而是任由这一切发生呢？
与自己酷肖的那具尸体，天衣无缝的新身份虹膜，避开政府管控的内骨骼……这些不是一朝一夕能准备出来的。父母为自己准备这些多久了？他们对这件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秋安越想越乱，唯一分明的只有一件事——秋家只剩下自己了。
“小兄弟，总站到了。”
秋安在司机的个人终端上扫描虹膜付了钱，正准备下艇，听到司机问道：“小兄弟是西秀区的？”
“是啊大叔。”
“公学还没放春假，怎么就回家了？”司机的眼神有一丝寒意。
秋安对周遭的气氛向来敏感，立刻觉察到了不对劲，心中连呼倒霉，随便上一辆巡艇都能遇到反叛分子。
“我不是在公学念书的。我老家在西秀区，过来这边做工，大区这边钱也不好挣，就寻思回西秀区继续混总厅的救济。”说到这儿，秋安腼腆的笑了笑，“您见笑。”
“这样啊……我看你才十来岁，还是念个书为好。”司机打量了他一眼，给他开了门，没再追问下去。
目送秋安插着兜儿晃进了总站，司机按亮了个人终端，上面跳出一行实时信息：无可疑点，非目标人物，普通人。。
司机退出信息界面，点入任务栏，深深地看了一眼上面的三张照片。“千家的小鱼儿，怎么也逃不出这张网了。”
巡艇掉头，混入了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