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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我走在一条逼仄狭长的走廊上。
走廊上唯一的光线来自于地面与墙壁缝隙里的红色应急灯。
因此可想而知能见度有多么低。
在走廊尽头有一扇紧闭着的厚重的核爆门。
要穿过那道门显然是我的任务目标。
当我开始加速的时候我震惊了！
难道是要血肉之躯企图撞破核爆门？！
然而直到有人从背后抓住了我的肩膀我才意识到自己忽然加速的目的。
对。我听不见。
我只能看。
我勉强的扭转头用视线的余光瞥到了那只按住自己肩膀的——姑且称之为手。
指甲很长，是剖光过度的炫面。
在微弱的红色灯光中折射出幽迷的光芒。
我的心跳加速了起来！砰砰——砰砰——
不不不。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我想大声的告诉自己。
我坚强的、用力的往后撤了一肘子。
我将按住我肩膀的那只生物击退了？！！！
我要给自己加鸡腿！
然后继续火力全开奔向就在眼前的核爆门。
老天！拜托。我必须要有办法可以打开那扇核爆门，可千万不能是用身体去撞击啊。
没准我自己会被撞晕过去。
就在这时我看到了右前方的一只脚。
确切的说是前半只脚掌。
有一个转角！！！
……
我的中脑丘一阵刺痛。
发生什么了？
隔了大概有十几秒钟我才清醒过来。
目光怔怔的看着眼前那个孩子。
他最多只有七八岁。
与上次我从外面看到他的时候一样，还穿着一身毫无质感的乳白色破布袍子。
我试图想要靠近他，显得亲昵一些。
可是不知为何出于动物本能，我的脚步无法移向他。
这种感觉我很清楚，是来自母星上的远古野兽的。
科学家从化石层中找到了远古凶兽的残影。
用微量的基因复刻了那些曾经纵横驰骋于地球上的远古凶兽。
没错，就是侏罗纪公园那样的大型远古生物复原场。
然后迫使它们不断交配、训练、进化，毁灭，再进化。
最终形成了我们真正恐惧的猛兽。
接着提取它们的基因，配对，修改，植入……
一直到造成可以轻易毁灭那些远古凶兽的——人类。
以为那样就安全了？
至少是人类就安全了？
大错特错！
最最危险的恰好就是人类！
扯得有点远了。当我看着那个孩子的时候，体内改造过的远古凶兽的基因本能告诉我，他很危险。
我不得不离的他远远的。
可是他好像一点不在意，反而很习惯于周围成年人冷漠疏离的神色。
“你叫什么名字？”
“清零。”
“是你妈妈给你取的名字？”
“我没有妈妈。”
好吧，好吧。“是你的母细胞给你的名字？”
“诺雅博士是这么叫我的。”
“……”我有点被卡住了。
难道现在母星上流行叫提供给自己母细胞的“妈妈”作XX博士？
我看着这孩子，我与他没有感情。
他对我也没有感情。
他甚至不知道我是谁。大概以为我又是前来观察他的一名研究人员。
他们告诉我，就是冈唐诚教授的那些学生。
他们说这个孩子是最新型的进化人，拥有特殊的能力。
“新兴超人类那样的？”
对方像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没、没有看过动漫么？”有些尴尬。我努力显示出自己其实是个博学的宇宙人。
“那是2个世纪前的产物了。”
“我知道。我们……我是指宇宙人，都很复古。”
因为在荒芜的星际中流浪是没有多少消遣的。
尤其是不能浪费能源的消遣。
“他可以感知到诺雅博士。”
“心灵感应么？！！！X教授那种的？”
在对方又看了我一眼之后，我决定摆正自己的心态。
我是个帝国集团武装远征军舰队的机械官。我不是白痴！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需要你让他感应到诺雅在哪里？”
“为什么你们不能自己那么干？”
“区亿指挥官，那是只有那个孩子进化出现的能力，我们并没有。”
我举起了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首先，我是舰队机械官，不是指挥官。第二，我问的是为什么你们自己不让他去感应，而要找我。”
“因为诺雅博士失踪后，他在母星法系中就是孤儿了。”
“抱歉，我离开母星有点久。”
“他拒绝我们这么做。他说他答应过诺雅博士在没有她监护人同意的情况下使用任何自己进化出现的能力。由于你的存在，我们始终无法合理取得这个孩子的监护权。”
“所以他现在是我的责任了？”
对方双手开始交叉。
心率明显的上升。
瞳孔也扩散后聚拢了。
我知道真正的battle开始了。
“你也可以考虑放弃这个孩子的监护权。”
“是么？”
“鉴于你的身份情况考虑。你需要长期远离母星工作，而且已经接受了母星禁止的基因改造。所以你无法长期的照顾这个孩子。”
我的手指又举起来晃了一晃。
“首先，基因改造确实在母星上暂时定性为非法。但法系变更日新月异，这点我们都很清楚。随着星际移民的增多，这项技术迟早公开合法化，甚至成为人类生活的必需品。”
我打断了他试图打断我的企图。
老子还没说完谁许你插嘴的！
“第二，我确实无法在母星上照顾那个孩子。可我能带着那孩子去星际啊。既然他有那么强大的基因进化，没准很适合星际生活呢？”
“不。这是不可能的。”
对方的态度比我想象中要坚硬。
“他是基因童研究所的……孩子。”
哈。差点说漏嘴了吧。
泽润告诉我，他们对待孩子从来不当做是孩子，而是产品。
高科技，充满潜力，带来无限利润的产品。
虽然我与这孩子没什么感情。
但他是诺雅的，诺雅是我的孪生姐妹，约等于这孩子是我的！
而且我们初次见面时他让我在头脑中看到的那一幕，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知道了母星上的社交礼仪已经不包括握手了。
于是在走进他的狭窄的观察房时，我试图微笑着并且蹲下身体。
无论他的表情多么安静，坦然的就像活了几百个世纪。
至少在体格上我占据了绝对优势，于是为了让他放松不感受到威胁。
我蹲下来，并努力展现出亲切的笑容。
我们之间还有一段礼貌性的距离。
他原本散漫的目光忽然聚焦在我脸上。
我看到他嘴唇动了一下，但是我们听见任何一个发音。
他或许只是动了一下。
可是随即他的眼瞳也开始转动。
在我拼命抽回自己意识之前，脑海里听见一个空幻的声音，那声音不属于任何人。
也不属于眼前这个孩子。
声音在说，别挣扎，我只是想让你看一看。
我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可是我猜测出我看到的视角应该是我的孪生姐妹诺雅。
在我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抽身之前，我依然听到了那个声音。
别告诉任何人，你看到了什么。
他在与我对话。
但是只有我们两人之间的对话。
因为在那些陪同我来看望他的科研人员眼里我们只是彼此微笑了一下。
我蹲下身试图与他视线平行，然后微笑了一下。
彼此尴尬了几秒。
之后我豁然站了起来，匆忙的往后退了一步。
再试图向前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了。
他比我更强大，他没有要伤害我。
他或许只是在试探，我是否真的像那些人所说，是他的法定监护人。
是诺雅的孪生同胞。
我离开观察房的时候他的表情依然很平静。
没有任何留恋或者依恋。
我甚至觉得他可能是个老人，那种活了几个世纪的老人。
穿越到了他一个孩子的身体里。
否则根本说不通他的那种平静无波。
就像我第一次进来时候所看到了，在他的房间周围还有无数间其他的房间。
里面或许都住了那么一个稀奇古怪的孩子。
可是其他房间的墙壁密封的严严实实，甚至没有一丝声响传出来。
“这里大概一共有多少孩子？”
离开之前我粗糙的尝试套取情报。
以失败告终。
“你的安全等级不配知道。”
“……”MMP。
看来在彩虹星球养老的决定是无比正确的。
这一辈子我都不想回母星了。
。。。
多亏了那孩子与我之间的无言的交谈，此刻我开始对诺雅的下落担心起来。
我甚至担心她是不是被什么神秘组织绑架了。
譬如裂变性？
回到胶囊大楼后我点开了通讯频道。
“呼叫泽润队长。”
“我在。”
“我找到了一瓶红酒。”
“什么东西？”
“喝的。”
“……”她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保安队对进食有严格的把控。”
“你没有换岗的时间？”
“没有。”
“好吧……我有事想跟你谈一谈。”在她开口问之前，我先交待清楚了，“关于清零。你知道那是他的名字吧？”
“稍等。”
她很快来敲门了，态度依然十分的傲慢。
看到我真的打开了一瓶红酒，皱起了眉头。
作为同样工作部队出身的军人，我十分理解她的态度。
我们在执岗的时候基本上也只进食压缩胶囊，省事简单，营养丰富。
而且可以挑选自己喜欢的口味。
可以将不同的食物成分压缩在一起。
虽然没有入口后的咀嚼感，但可以通过游览食物图片充足想象力。
“我知道，你可能不太喜欢这种真实的食物……”
“不。我们在母星上所有的食物都是原形态的。”
“哦！那好极了。”
“但我通常不摄入含酒精的饮品。”
“是么，那太可惜了……”喜好与我截然相反。
“他们让你见那孩子了？”
“见了。不但见了，我们之间还有了一次短暂的交流。”
如果他让我看到的那段第一人称视角叫做交流的话。
“他对你说话了？”
“更多。”我斟酌了一下措辞，不知道她的安全等级配不配知道这些。
我会不会给她招来麻烦。
可是她一双冷色的，水润的，看起来里面有星体的大眼睛望着我的时候。
我决定她是有那个等级的。
“他让我看到了一段……一段……记忆……”
“关于诺雅的？”
“我觉得是。而且令我很不安的是，诺雅似乎遇到了危险。我现在急切需要知道的是，她在失踪前到底做了什么。”
她认真的看着我。
“有个人或许可以帮助你。”
“那个人有进入基因童研究所资料中心的权限么？”
“没有。但他是诺雅的前夫。”
“……”什么？！诺雅有前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