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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吗?老师为环境事业奔波那么久,内心已经疲惫不堪,一直期待自己能有一个充满烟火气的家。所以,在得知柳半青的身世之后,老师毅然把工作重心转移到了国内。有许多次,老师想将实情告诉柳半青,与她相认,但都遭到了赵瑞人的阻拦。期间,老师答应出任WWF环境顾问一职,并与WWF联合创建‘中国动物进化和生态学研究中心’,是因为三山岛离杭城不远,便于往返,其次也是为了还你父亲的人情。但,没想到这会是一个圈套,彻彻底底的圈套。”
说到最后时,郭小飞的情绪很激动,额头上的一条青筋因此而凸起。下一秒,他却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整个背部快速松弛下来,又连续一阵短促的呼吸后才恢复平静。
“长胜建筑规划设计有限公司,你应该有听过吧?”郭小飞问道。
“当然听过。因为承接和完成三山岛生态馆的工程而进入大众视野。”
“可这并不是单纯的巧合。三山岛生态馆的初衷是建造亚洲最大的动物收容所,为了适应复杂多样的动物群体,需要攻克的难点很多,名不经传、成立刚满四个月的长胜想在上百家公司中突出重围,拿下项目,仅凭资金和技术是绝对做不到的。于是,路长只能暗地里使用手段来逼WWF高层就范,或是花钱或是胁迫。”
“你有确凿的证据?”杨可心问道。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所以她问这样一个问题,只是顺着刚才的情境以及“职业病”作祟罢了。
“当然。”郭小飞用很平和的口吻说道。
“生态馆没有像世人看到的那样光明。你进过研究中心,但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想到,研究中心的左侧还有一个隐蔽空间,是用来进行生物混合实验(HIBA)的。”
“什么是生物混合实验?”杨可心缓慢地问出这句话。
“简单说,就是一种人体实验。他们将长寿动物的基因与人类基因进行拼接,构建完整的DNA分子之后导入人体活细胞内,以此来改变原有细胞的繁殖机制,对身体各系统的完成更新,控制寿命。但现场远比我讲的要残忍,他们赤裸着身体,像物品一般装在悬于半空的营养液袋里。”
随着郭小飞的话音落下,杨可心脑海中真切地浮现出了“那样”一副画面,但它不代表希望,而是堕落与黑暗。更糟糕的是,她的思绪不受控制地乱飞,把她自己吓得有些不知所措。
“从一开始,长胜就打了一手好算盘,‘活用’研究中心资源的同时,也让它成为了实验室绝好的保护伞。而且,在研究中心运行的过程中,长胜陆续收买了除老师、我和张扬三人之外的其他所有研究小组成员。直到六月二十日那天,我们才发现一些端倪。”
郭小飞咳嗽了两声。很显然,他在克制,不让自己咳得很大声。
“老师选择将计就计,二十三日当晚通过跟踪内鬼来找出与研究中心只有一墙之隔的实验室。但,但没想到的是,张扬会在行动时反叛,你的父亲也没有按照计划出现。结果,老师和我被抓,在一间隔离房中关了整整五天。”
“这么说,我阿爸至始至终都是长胜的帮手?”杨可心的内心开始慌乱。
“拿下生态馆的工程项目后,长胜的总经理路长应该已经开始和你的父亲接触。你的父亲作为第三方中间人,聘请老师出任WWF的环境顾问,能获得的好处就是,一个生态馆安保部部长的职位和一笔让‘侠客安保服务有限公司’起死回生的资金。”郭小飞继续说道。为了让杨可心听得进去,开口时便刻意把声音提高了几分贝。
郭小飞所说的确属实。侠客安保服务有限公司是父亲选择退役后与两名战友一同创建,曾因业务纠纷面临破产。但,一笔神秘资金的注入却让公司转危为安,而它到来的时间正好是柳叔叔答应出任WWF环境顾问的第三天。
再者,父亲现任三山岛生态馆安保部部长更是不争的事实。想到这里,杨可心内心感到压抑之极。她默默地站着,右手也无意识地握成拳头,且越收越紧。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来这真实目的了。”杨可心说道。
“刚才说了,我是来告诉你一些鲜为人知的事情。”郭小飞抬头,盯着杨可心的眼睛,“可我知道,你一定对我说的话存有疑虑,会进行调查取证,而只要踏出这一步,你就已经选择站在了你父亲的对立面。他很宠爱你这个女儿,让你们之间产生隔阂并且彼此疏远,无疑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如果我决定不查,你会怎么办?”杨可心用冷峻的目光审视郭小飞。
“我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身败名裂。”郭小飞的话让整个房间的气氛陡然降到冰点。
过一会儿后,他开始缓慢地解开身上黑色长袖衬衫的纽扣。这一动作打破了房间内的僵局。杨可心疑惑地看着他。当最后一颗扣子解开来,大片红色烧伤面积覆盖的躯体展现在她面前时,她心中的疑惑一扫而光,完全由讶异占据。
“六月二十八日凌晨三点十分,实验室发生爆炸。因为爆炸点离得并不远,气浪轻易地在隔离房的墙壁上炸出了一个缺口,老师和我才能趁乱从里面逃出来。但在逃往电梯井的途中,宋家田发生了地震,导致实验室出现坍塌,并引发了大规模的爆炸,使实验室成为一片茫茫火海。”郭小飞一边说一边扣着纽扣。
扣好后,他左手放在领口处,大约五秒钟后才慢慢放下。
“当时,几根钢梁同时落下,剧烈的摇晃又严重限制了我们的行动,那样的情形下,我们谁也顾不上谁了。我被砸伤了腿,寸步难行时还遭遇了因为爆炸蔓延过来的大火。顷刻间,它把我身上的衣物焚毁殆尽,灼烧我的皮肤,发出“吱吱”的声响。如果我不用胳膊挡住脸埋向地面,我会拥有一张遭人唾弃的花脸,而远不止是烧掉头发那么简单。”
杨可心无意地将视线转移到了郭小飞戴的那顶渔夫帽上。紧接着,她看到郭小飞用右脚支撑着离开椅子,挨着椅子站在那。他的身高大约有一米八五,足足高出她一个头来。
“老师被压在两根钢梁下,再也起不来了,而我作为他的学生,既然能活下来,就得为他做些事情。”郭小飞的语气平和,但神态刚毅。他缓步走到杨可心面前,从左侧裤袋里拿出一枚黑色的普通U盘,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间:“我该说的都说完了。这是我准备的一点资料,如果感兴趣你可以看看。”
杨可心看向郭小飞,进行一番观察后才伸手去拿这枚U盘。
“你为什么愿意放过我阿爸?”杨可心拿过U盘,侧身给郭小飞让出过道后问道。这个问题早就已经在她脑海中冒了出来。
“因为老师说过不要迁怒你的父亲。现在,与柳半青相依为名的赵瑞人确诊得了重力病,没必要再给她添一些烦心事。她只要能看到关于长胜的披露性报道,从当中了解一些老师的过往,就可以了。”
“那,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杨可心压低声音且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郭小飞缓慢走出房间。
房门合上。像一尊雕塑一般站在原地的杨可心,用右手食指叩两下裤缝之后走向书桌。坐下,打开自带的笔记本电脑,对U盘进行读取,里面存储的是没有重命名的一个STEP格式文件和一个WORD文档。
杨可心先点开位于左侧的STEP格式文件,三山岛生态馆的三维CAD建筑图立刻跃然眼前。实验室要比研究中心小一倍,仪器按照设备特性分门别类地布置在各处,唯一的出入通道相对隐蔽,并且独立从外部与地表连通。
接着,她打开WORD文档,里面只写着六个名字。它们之间用空格隔开。
片刻思考后,她立即将六人与人体试验相互关联。与此同时,她的视线锁定其中一个名字上,觉得它有些眼熟,但又具体想不出在哪里看见过它。
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杨可心打开搜索引擎,将这个名字输入搜索框内。眨眼间,一整页的词条跳了出来。其中,涉及最多的关键词为“消失的短跑冠军”,有的文章中还附了该人的照片。她还发现,这位短跑冠军是一名重度的精神病患者,因为扰乱社会秩序而被关进白云精神康复病院。
“在实验室,郭小飞正巧认出了他,所以才会把他写在这个WORD里。”杨可心理着思路,“如果是这样,就意味着我能在网上搜到其他五个人的信息。”
杨可心把五个名字一一查了一遍,但并没能如愿找到。
“难道都是精神病患者?”杨可心萌生出这样一个猜想。既然他们的名字出现在同一个WORD中,就必然有共通点,而思来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精神病患者”这个词……只要进行取证,猜想便可以得到证实。
是啊,取证。
杨可心合上电脑,然后离开书桌,在床尾旁的过道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结束后,她仰躺在蓝灰色丙纶地毯上大口喘气,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此刻,她心中紧绷的弦稍稍松弛了下来,烦闷和压抑也得以舒解一些。
随后,杨可心走出房间,敲响西葫芦的房门,当面向他请了假,说需要回宜兴处理一些事情,处理完后再前往最后一站目的地清远与他们汇合。西葫芦没有多加询问,爽快地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