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超能力”

　　一次超新星爆发精确地改编了一段生命的代码。
　　远足活动已经过了大半个上午，总的行程还没过半，四十一个班级的旗帜在宽大的柏油马路上轻盈地飘扬着，仿佛渴望疾风的怒吼。高一总共一千多名学生排成了长约一公里的长龙，从空中俯看，蔚为壮观。总计一千多名学生中的绝大多数都是十几岁，与旁边二三十岁乃至四五十岁的老师相比要稚嫩许多，但在思维上却要比他们灵活许多。
　　在长龙般的队伍中能看到一个娇小的身影，是一个小女孩，那个女孩儿走在她们班最前面，扛着长度近两米的班旗大步向前走去，似乎在说这点重量根本算不上什么。其实，比起另外一些人来，她还是幸运的，至少是在主动为班级做贡献。
　　“晶，我来吧，你休息一下吧。你都扛了一上午了。”说话的这个人是林晶的闺密，杨梓琪，也是学校里唯一知道林晶秘密的人。
　　林晶有一个极为特殊的特性：她的任何一处皮肤在湿润时都会分泌出一层薄薄的黏液，这层黏液肉眼几乎不可见，但其毒性却堪比眼镜蛇的毒液，而且还会随着心情变差而增强毒性。在某些特殊情况下，她呼出的气体都是有毒性的。但这些毒性物质是相对于常人来说的，这些物质对于她本人是完全无害的，甚至还有好处。班里曾经有人不幸触碰到了她湿润的皮肤，好在手上没有伤口，只是红疹而已；但如果是伤口直接接触到毒性黏液，结果跟被几条毒蛇同时咬了没什么区别。她一直不敢把这一情况告诉父母，也许是怕他们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直到他们双双离世也没敢说出来。
　　“没事，我不累，再说马上就要到了。”林晶说的“到了”是指远足途中的第一个休息地点，可以休息15分钟。现在时值6月份，天正热，但远足这天却是乌云密布，和天气预报说的万里无云不太一样，但是颇为凉爽，让人一路都不觉得太累。
　　“要是能下一场大雨该多好啊！”林晶小声跟闺密说，不过她说完就后悔了。
　　“你想啥呢，要是下雨的话，你...周围这么多人，一旦乱起来...”杨梓琪指的是林晶的皮肤会被雨水湿润而变得有毒，从而伤到周围四处避雨的同学。
　　“唉。”在学校里，每逢下雨林晶必定是打着伞的，但在校外空旷的马路上，她从来不打伞，她喜欢全身都湿漉漉的感觉。这种感觉的来源与她体表的黏液密不可分，这层黏液可以让她从空气中溶解少量氧气，增强肌肉供氧，减轻疲劳感，同时还能给她一种安全感，这种感觉是无可比拟的。
　　话音刚落不久，便飘起了毛毛细雨，紧接着是一片议论的声音。周围的同学都纷纷拿出伞来挡在头顶。林晶恰好可以扛着旗子淋一淋雨，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对的——两手握着旗杆，没有办法再打伞了。
　　在前进的过程中途径了一座桥，桥下是一条宽阔的大河，看着大河，林晶突然想起了杨梓琪对她说过的一句话：“我想像鱼儿一样在水里自由自在的游泳”。起初林晶不是很理解这句话，但后来看到各类溺水事件的新闻后，她终于明白了，原来人在水里会窒息。看来这又是她独有的一个特性——水下呼吸。
　　不同于鱼类在水下呼吸的方式，林晶能在水下呼吸源于一种特殊的酶。这种酶可以把水分解为氧气和氢气所需要的活化能降到很低，使其在常温下就能分解，但仍然需要吸收大量热量。她曾在家里背着家人偷偷的躺在放满水的浴缸里，让水取代肺里的空气，在处处都是雾霾的环境中享受这难得的纯净氧气，这也算是她的一大乐趣吧。
　　到达休息地点后不久，雨下大了，但也只是从毛毛雨变成了雨点，好在没有打雷。众人在躲在树林里，借助树叶来躲避雨滴，只有林晶还站在空地上，杨梓琪想要拉她进树林，但似乎想到了什么，刚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经过十几分钟的讨论，校领导决定冒雨折返，否则雨势一旦再增大，就不是会不会感冒的问题了。在返程的路上，队伍又一次经过了那条河，这次走过的桥比上一次的要矮小许多，以至于可以清晰的看到水底的大块石头。这些石头被流水打磨得是那么的光滑，就像林晶湿润后光滑的皮肤那样，美丽而又危险。
　　回到教室后，在场的每个人都像是刚从你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全身湿漉漉的，一个个都四处借卫生纸擦拭身上的水，但却有人在享受这难得的湿润。
　　就在他们回到教室前的几分钟，东半球几乎所有的望远镜，无论是光学的还是射电的，都指向了在冥王星轨道外一片星际尘埃着当下的一颗发出暗淡红光的星星。这颗星星曾在十五年前向太阳系抛出了18次高能粒子射线，仿佛是一场宇宙交响曲的十八个小节。其中的一次让地球在高能射线中运行了4个小时。但在这天，这首交响乐迎来了它的最后一个乐章——爆发。
　　轻元素消耗殆尽后，构成红星的重原子间的相互作用力再也支撑不住其巨大的质量，在它的内部，无数原子核中的质子、中子被紧紧地压一起。这时候，哪怕是从这颗星星表面取出一块火柴盒大小的物质，其质量也有一座山那么大。这颗红色星星的亮度突然激增，它发出的光先于高能辐射19个小时到达地球，但在星际尘埃的作用下显得不是那么耀眼。
　　这颗红色星星在可见光波段闪烁了5个小时，但其辐射的高能射线却持续了4天，全球平均温度升高了1.8摄氏度。海洋和大气在高能粒子的作用下发出了肉眼可见的蓝色荧光。
　　高能粒子像一颗颗无情的子弹撕开核膜中高度螺旋化的DNA双螺旋，小小的细胞内下起了一场碱基暴雨。这场辐射的强度是以往的18次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的，其强度之大甚至可以穿过数十厘米厚度的钢筋混凝土。在这四天里，地球自转了四圈，全球75亿人不同程度的患上了辐射病。
　　在林晶还是一个受精卵时，这场宇宙交响曲的一个小节便传达到了地球，但也只有这一个“小节”被地球所“听到”。和林晶同年出生的人，包括她所在的班级，绝大多数有各种先天性疾病，但唯独林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各种意想不到的特性，也许其他同学也有，但没被发现。没有人知道，林晶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四倍体人，她的DNA在辐射中有一半断裂，但另一半仍然忠实地指导着生命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