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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翻到最后一张相片,却更加瘆人,她的脸色十分难看,直接干呕了起来。
那简直是地狱在人间的剪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小女孩孵化的场景,孵化出的不是密密麻麻白色的虫子,而是一个体型特别小、通体黑色的人形,像是一个婴儿一样,趴在小女孩定格的扭曲表情上,它看上去硕大的眼珠缺没有眼白,正咧开它那裂开到耳根的嘴巴,长长的舌头舔着小女孩残破的遗蜕,诡异地盯着镜头的方向,好似在笑。
卡洛心情沉重地放下相片,递还给伊森。她看着低垂下脑袋,有些萎靡不振的伊森,刹那间明白了很多很多,似乎也能理解他作为清道者所作的一切了。她缓缓地躺上了那张冰冷的床上,这冷冰冰如同棺材一样的温度却仿佛能给了她无尽的安心。
卡洛慢慢地躺下,粗重的呼吸正在慢慢地平复,但是脸上依旧是充满了不安的情绪,她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敢看即将发生的一切。伊森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拿出了一枚黑色的胶囊,递到了卡洛的手里。
“这是什么?还在实验阶段的特效药吗?”卡洛睁开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你要再在我的身上做一次实验吗?”
“我累了,不会再做了。”伊森的话音很沉重,“我也没有换血稀释浓度的条件了。无论是特效药,还是有效的抗虫血清,都还只是一种梦想,现在最新的阻滞剂三型也只是能抑制百分之五以内的感染,感染超过百分之三十,全身换血都没有用了,只能稀释浓度,但它们已经深入你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组织,每一个细胞里……”
伊森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缓,多多少少解除一点卡洛的恐惧。
“不过这个药也不一般,这是能忘却所有烦恼的特效药,吃下它,一切的烦恼就都会被遗忘,被抛诸脑后。”
“哦?这样啊……”卡洛勾起了一抹勉强的笑容,看着自己掌心里的黑色胶囊,把它含在了嘴里,有些艰难地咽了下去。”那它一定是甜的啊,以为我很讨厌吃苦啊,这也是我最大的一个烦恼啊……”
“哦对了,伊森,还要麻烦你一件事,拜托要告诉诺亚那个笨蛋药照顾好我们的小罗琳,我不在了也要照顾好自己,天气冷了衣服要多穿点,阁楼上有我给他们织的围巾,千万千万不要逞能了,让小罗琳开心一点,自己也要开心一点......”
说着说着,卡洛的眼皮越来越沉,似乎有淡淡的泪光浮现,却没有了那份晶莹剔透,但是她的眼中还是徜徉着无尽的眷恋,“我好想继续活下去啊......我好想陪着你一起长大,看看你长大后的......”卡洛的眼皮越来越沉,呼吸和心跳也渐渐变轻,悄悄地停止了,再也没有任何力气说出那句没有说完的话,体温开始迅速地流失。
伊森看着卡洛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失神了,身体好像是灌了铅,不愿意去动弹,眼角逐渐湿润,那个石英玻璃后的模糊身影浮现在他的泪水中......
“亲爱的别哭了,我真的一点都不疼的,真的,就是看到你哭我的心很疼......”
“没事的,生化班不是还有四支新的血清,三种新型阻滞剂吗?来吧,万一有一支起作用了呢?我不怕疼,真的不怕的......”
“唔......真的不疼,没关系的,不是还有一点点作用的吗?我至少现在不是还能跟你说话嘛,至少阻滞剂三型起作用了呀!这就是好消息啦,再来,再洗一次血吧,再给我全换身一遍血,我还能撑住,生化班不是又研制出新的血清要试验了吗?”
......
嗤嗤嗤嗤,异样骚动的声音把伊森拉回了现实,卡洛失去生机的身体再次开始蠕动时,他才回过神来,开始摆弄着车上的装置。
一个特制的半透明石英玻璃罩升起,将金属的“棺材”完全与车厢空间隔绝开,两边金属挡板上的小孔缓缓喷出刺鼻的液体,在卡洛蠕动着的身体上均匀地淋上了一层又一层。
而卡洛身体里的它们好像是意识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活动的频率一下子加快了几倍,那张带着无比眷恋的脸上,嘴巴无意识地大张开嘴巴,扭曲成了一个极为丑陋的表情。突然有一只瘦得如同竹竿一样的黑色手臂从那张嘴里伸了出来,夹带出了无数密密麻麻白色的虫子,在刺鼻的液体上漂浮着,挣扎着,不少还展开了透明得几乎不可见得微小翅膀。
伊森眼色冷厉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拿出了身上藏得很好的烟盒,刻意避开了那张小纸条,很快地抽出一根卷烟,敲敲实,动作有些生疏了。
运气真好啊,原来还孕育了一只鬼,全部的血虫也变异得非常彻底,都变成“蚊子”了啊。
你好啊,地狱。
伊森按下了猩红的按钮,清脆的电磁打火声响起,小孔中喷涌的不再是透明的液体,而是狂暴的火舌,瞬间就吞噬了石英玻璃罩内的一切,刺耳的尖叫声从里面传来,一张燃烧着的丑陋黑色脸庞紧贴着半透明的玻璃罩,没有眼白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伊森的方向,那只看似瘦小的黑色手臂却死命地砸着,连坚固的特制石英玻璃罩都裂开了一条不可思议的小小缝隙,整辆车都剧烈地抖动了一下,炽热的火舌甚至从那条小小的缝隙中冒出,散发着滚烫的气息。
伊森看着这一切,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反而是收起了打火机,将卷烟递到那道缝隙处,灼热的温度一下子就让烟丝开始燃烧。
他深吸了一口,久违的烟草味道重新充斥在他残损的肺部。
“咳咳咳......“伊森还没来得及细品,身体就开始剧烈地反应,他大口地咳嗽着,就好像那个不喜欢他烟草味道的女儿住在了他的身体里,不满地抱怨着。他咳出来的点点血丝沾在了石英玻璃罩上,很快就化成了一缕蒸汽。
那张黑色的脸在慢慢地融化,“棺材”中的火势依旧狂暴。
回你该去的地方吧,畜生们。
伊森脱下手套,用残存的手掌摩挲着那副狰狞的面罩,剧烈起伏的胸膛渐渐平静了下来,咳嗽声停了,他再次抽了一口。
别来无恙啊,肺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