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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落的巨石声势骇人，还携带着细小些的石块，四下激射，击在石壁上噼啪作响，溅在树木上枝叶四散。
许久，这些纷乱的声响才渐渐止歇。再等了稍许，李琛探头想出去，陈晋一手摁住他脑袋，自己伸直了腰，向外面看去。
巨石滚过的地方留下一道浅浅的沟，新鲜的泥土翻卷散落在两边。郑离站在三尺外，两腿微曲，一前一后，抬头看着山上，做出一副随时逃走的戒备状。
几息之后，见再无动静，陈晋才当先从石窝子里走了出来，走到郑离跟前，长出口气道：
“应该没事了，咱这就上去吧。”
郑离这才放松了下来，点点头，却把跃跃欲试想冲上去一探究竟的李琛推到身后，小心地避开那道浅沟往上爬去，好像还有些心有余悸。
翻过山口，林大他们的山寨就在眼前。只见原来挡住了半边山路的巨石已经不翼而飞，只留下一个大坑，还隐隐有硝烟的味道飘散开来。
袁老道坐在大坑边，叶茂兄弟二人一人扶着老道，一人拿着个还有青烟缭绕的熄灭了的火把，都半张着嘴，直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坑。
看着眼前灰头土脸的三人，本来还有些怒气的陈晋突然泄了气。看看一边的郑离，发现他也没了起初的惊怒。
看到陈晋几人来到跟前，袁老道才从呆傻中回过神来，急走几步，来到陈晋跟前道：
“可算是成了！上回你说到还可把硝石提纯，老道和叶茂兄弟试了许久，今日用了新做的二十斤药，竟然威力如此！”
说罢还得意地摇晃着脑袋，散落下来的几绺头发跟着晃动。
陈晋道：
“师父，你这也太胆大了些吧。用药这般量大，这要是出点事，那就是大事啊！”
袁老道不以为然，指着旁边几十步开外的一个地洞说道：
“我自然知道要做好防护，这不是躲在那边吗？只是震动有些大，耳朵都还在嗡嗡响着。”
叶茂说道：
“道长确实已经做好万全之策，原先做爆竹的火药并无这般威力，谁想这次做的出乎意料的猛烈。”
“什么万全之策！”听得万全之策四个字，陈晋心头又冒出来火，“这东西本来就是头猛虎，你若轻视了，迟早被撕咬得零零碎碎，拼都拼不齐全！”
郑离上前拉开陈晋，对老道说道：
“袁老道，你这番确实做得有些不谨慎。老夫可是被这炸下来的落石差点没砸死，你至少也要派个人在山下路口守着吧，那样也不至于伤着人。”
“这不是先喊了吗？”叶茂嘀咕了一句。
“你还说喊了，这话音刚落就炸了，也就我猜到是啥事，赶紧找地儿躲起来。换了别个，能反应得过来吗？”陈晋对着叶老大就吼。
“哥哥，你别生气啦！”小笛担忧地拉着陈晋的手，“师伯都解释过了，他们已经很注意了，这次只是考虑得还不够全面罢。”
“还是咱师侄女乖巧懂事，不像有的人啊，十天半月不见来看看师父。一来就冲师父撒气，人心不古啊！”老道听了小笛的话，笑得见眉不见眼，“来来来，师伯这里有好玩的，这就去拿来给咱乖侄女！”
说罢拉着小笛扬长而去。丢下陈晋几人面面相觑，叶茂忙笑着说道：
“小郎君，咱下次一定做的更加谨慎些。这天也有些热，还是到寨子里歇息片刻吧。”
伸手不打笑脸人，先前吼了一嗓子，这会一肚子气急也消散了，自随着叶家兄弟往木屋里走去。
“哥哥，你瞧，这石头好美呢！”小笛一边嚷嚷着，一边抱着个碗大的石头冲过来。
石头呈六棱形，晶莹剔透，却是一块水晶石。接过来一看，透光性还非常好，显然是一块品质很不错的水晶。
“这是哪来的呢？”陈晋翻转着这块水晶问道。
“我们本来想着把这寨子后的山洞扩大一些，火药放在里边也不愁雨天会受了潮，谁想用火药炸开的时候，就发现了这水晶。”
叶茂忙着解释道：“还有些更小些的，也不太透明，就随意丢在山洞里了。”
还真是运气好啊！水晶矿都能发现。郑离也接过来那块水晶，仔细看了看，又举起来对着日光来处看了下，赞道：
“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水晶，入手微凉，日光下光彩照人，品质很高啊！”
随手还给小笛，李琛也讨来看了一下，神情间很是欢喜。
“这个你就别想了，待会到山洞里去寻吧，看看可有好些的带回去。”陈晋一句话让李琛顿然高兴起来。
“那请这位小哥随我进山洞里去寻吧！”叶茂还是很有眼力见的，拉着李琛就往山洞里去了，叶盛也护着小笛跟了上去。
郑离见只剩下了老道、陈晋，神情严肃地道：
“这火药一事，你等也知道事关重大，这便说说是怎么个章程罢。”
老道叹口气道：
“早晚就知道朝廷必然要过问此事，你能到了今日才来，也算是耐性十足了。”
“我在这云山数月来，与安县男朝夕相处，对他本性知晓甚深，自然放得下心。”郑离一边说一边向寨子里走去，“如今安县男就要进京科试，这火药一事，自然要有个明白区处，还望道长理解。”
“我这徒弟心性如何，也不消你说。”老道听得郑离对陈晋的夸赞，心里也是高兴，“这火药偶然发明得出来，本来也只是做个爆竹烟花，图个热闹喜庆，赚的几个钱罢了。”
“谁想把原料提纯之后，再把各种原料成分加以调整，却成了今日这般模样，实在有些骇人了。老道刚才就是震惊于此。”
“既然你郑总管愿意接手，老道自无不允。只是这东西出世，只怕要造下无边杀虐，却不知要损我几多道行。”
老道说到此处，语气中竟是有了几分萧瑟。
“师父，这玩意也要看用于何处。万般力量，还要看握于何人之手，用于何处。”陈晋忙开解道，“就如适才您炸开拦路山石，火药也大可用在开山，凿路，采矿，这些可都是正道啊。”
“再说，这等重器也确实只能掌握在朝廷手中，咱可不能留在手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