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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江家前院却灯火通明,却是家主与一众高层在商议明日退婚之事,以及迎娶方月过门之事。
然而两件事的正主,要退婚的江妙语,和她要迎娶方月入门的弟弟江浩,却是在后院一株花树下抚琴对饮。
“姐,你确定明天要去退婚?”月光之下,江浩端着一杯酒,满脸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并不是一个多么天赋纵横的少年,这一辈人里面,不论之前的方羽,还是现在的王麟,都非他可与之相提并论,但不得不承认,少年十分俊俏,其容貌很多妙龄少女都望尘莫及。
江妙语在抚琴,那是一曲《上邪》,四年多之前方羽填的词,方羽谱的曲,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下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是一曲神一般的曲子,起传唱之广,而今怕是已经冲出燕国了,无数青年才子为止惊叹,无数女子为之肝肠寸断,更有无数秦楼楚馆的风尘妓子,愿自荐枕席,与创作此曲之人共赴巫山,然而事实上并没有几个人知道它的创作者是谁。
只不过恰好她和弟弟江浩都知道。
听江浩问起,她的节奏丝毫不乱,淡淡道:“你觉得不该去?”
江浩失笑,“不是,虽然我不信他会做出那么没品的事,但事实就是现在的他配不上姐你,我只是单纯的好奇,既然都决定要去退婚了,为何还谈这曲子?”
江妙语淡淡道:“曲是曲,人是人,他虽然配不上我,但我依然欣赏他的才华,这并不冲突。”
语落,琴声断,心里没来由有些乱,说到底,这个时候提出退婚并非她的本意,她只是,看不惯方雪那盛气凌人的样子。
只是事已至此,也不再有什么好说的,明日方家之行,势必不能更改,她与方羽之间,再无一丝一毫的可能。
江浩饮了一杯酒,叹道:“是啊,哪怕跌落尘埃,他的才华依然惊尘绝艳,不过话又说回来,姐,你都跑去退婚了,我还怎么娶方月啊?受了那么大的屈辱,方家还会答应把方月嫁给我么?”
江妙语终于还是笑了,美目流转,道:“怎么,迫不及待了,生怕姐姐搅黄了你的好事?”
江浩挠挠头,面色微红:“没有啊,姐你想多了,我才多大,那么早成婚做什么?”
摆明言不由衷,江妙语却也没拆穿,道:“放心,就算受再大的辱丢再大的人,江家也会答应的,因为原本这就是两码事。”
沉默良久,又道:“如果一颗二品升灵丹不够,那就再加一颗三品,就当,补偿他……”
“什么?什么补偿?姐你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清?”江浩满脸疑惑,江妙语后面那段话声音太低,他没听清。
江妙语也没复述,淡淡道:“没什么,时间不早,你早点回去休息。”
沉默片刻,又道:“娶亲的事情你大可以放心,不会有任何变故。”
江浩“哦”了一声,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还是开心的去了,此后不久,琴声又响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角门里,侍女红叶走了出来,道:“小姐,心情不好就别谈了吧,琴声乱了。”
“乱了么?”琴声戛然而止,江妙语神色变幻不定,好一阵过去才平静下来,问道:“红叶,你说我这个时候去是不是太过分了?”
去退婚肯定是没问题的,不是同一个层面的人,注定不可能在一起,没那么多道理可讲。
只是过去的时间选择……说实话,她有那么一点点后悔,不应该那么轻易被方雪激怒的。
红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叹道:“可话都说出去了啊,家族里面都在准备了,外面估计也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
想了想,又勉强笑道:“可能这样也好,长痛不如短痛,早晚有这么一天,早点了断也好。”
“也对,早晚的事,早了了也好,是了,听说他回来了,是不是真的?”江妙语彻底平静下来,开始询问外面的情况。
红叶点点头:“回来了,动静不小,那边王虎还尸骨未寒,这边王鹰又死了,一起死的还有四个护院武师。”
“王鹰死了?还死了四个护院武师?他干的?”江妙语似乎并不怎么意外,平静的给自己倒了杯酒。
红叶答道:“应该是吧,但是没有证据,王家估计不会去找麻烦。”
江妙语摇了摇头,淡淡道:“错了,有没有证据都一样,就算有证据,王家也不会大张旗鼓找上门,咱们这样的人家,拳头才是硬道理,口舌之争只会惹人笑话。”
语落,一杯酒饮尽,不多久,琴声又起,依然是那一阙《上邪》……
……
一夜静谧,不知不觉,天边泛起鱼肚白。
方府,晨露苑,徐徐吐出一口浊气,方羽睁开双眼。
情况还不错,身上那点小伤都好利索了,因为昨夜方月死命的把牵引来的天地灵气让给他,使得昨晚的修炼事半功倍,一夜顶两夜。
这样一来,实力又小有进步,他又在通往凝元境的路上前进了一小步。
这时方月也醒了,乌黑的发丝在晨风中飘荡,一双美丽的眸子忽闪忽闪,深邃有如晶莹的宝石。
“少爷你醒了,感觉怎么样,伤好了没?”抱着方羽胳膊,方月笑道,如同一只快乐的百灵鸟。
方羽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好了,多亏了小月儿把灵气让给我。”
方月吐吐舌头,面色微红:“少爷你都知道啦?不过,这都是应该的,以前少爷也是这么帮助月儿的。”
方羽笑了笑,没说话,长身而起,面对着天边初染的红云边舒展筋骨边道:“月儿你看,多好的天气,一会咱们出去逛街怎么样?”
“好啊好啊,好久没跟少爷一起逛街了!”方月拍手欢呼,很快面色又黯淡下来,强笑道:“还是不要了,少爷你自己去吧,月儿,月儿还有事……”
“有事?什么事?别说今天就要嫁人啊!”方羽没有回头,压着腿,嘴角噙着莫名的微笑。。
方月眼眶蓄着泪水,却死死忍着,强笑着否认道:“没有啦,月儿……月儿跟雪儿姐姐约好了,少爷你不想一起的对不对?”
方羽没说话,也没回头,目光却越发坚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