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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眼看书 / 吴阪道 / 章拾叁 陆门院

章拾叁 陆门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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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院门,直接就是演武场,占地少说也有三十平米,不过此时已经近了晚间饭点,前院的演武场是没有什么人,空空荡荡的地面上被压得很是平整,看上去也有人打扫过了那些灰尘或杂草。
  齐靖细细摸了一遍竖在演武场旁的兵器架,他的指节扣过那些大刀和长戟的侧面,很是享受那碰撞间的声音。虽然兵器的款式有些老,刃处也旧得发钝,但是拿来当练习的道具刚刚好,总不能操练成年护卫还用木制的玩具。
  “师父,我们还是进去问问看吧。”吴阪催促起来,不知道为什么齐靖会在兵器架前耽搁那么久,他生怕自己这位师父兴致一来,拿着一把偃月刀就冲进屋里去,那可太吓人了。
  “嗯,进去看看吧。这家武院至少环境和设备还不错。”
  齐靖走在前面,双手背在身后,一派宗师样,要不是那张胡子拉碴的脸太严峻,这人怎么看都有些欠揍,这里毕竟还是别人家的武院啊。
  吴阪这些话也就在心里嘀咕几声,还是不敢直接在齐靖面前说的,说了的话肯定会被扇后脑勺。
  走过院子便是一扇大敞的门扉,前厅里面有不少的桌椅,平时似乎也作饭堂用,旁边有一个充当柜台的书桌,后面的架子上除了算盘和书以外,倒是摆了不少的瓶瓶罐罐,墙上挂着另一幅刀刻大字,上书“售跌打损伤药”,下写“二楼客房五十文一夜一钱三晚”。
  看来这家武院还兼管些小生意,该说不愧是白沙洲的特色吗?家家户户都会开门做买卖。
  吴阪偷笑个不停,齐靖也是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无他,这字刻得本就难看,让这招牌显得越发滑稽。
  正当两人环顾前厅的时候,那书桌后面却冒出来一个娇软含糊的声音,却刻意想扮作很老成的气质:“两位客官是来投宿滴?还是来买药滴?俺家店小但是做生意很实诚,绝不欺客滴!”
  师徒两人抬头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一个小人儿正坐在书桌后面,但是由于屁股底下的板凳太低,她只在桌上冒出一个头来,所以他们刚进屋的时候并没注意到这个女孩。
  女孩似乎也觉得自己矮人一头不怎么高兴,索性站在了那个小板凳上,不过即使站起身她也比吴阪矮了近一个头。
  这十一二岁的小女孩穿着身青绿色的短打武衫,扎了两个红缎绑起的包子头,衬着肉嘟嘟的小脸,她头上还戴着顶作工粗糙的绣花小帽,脸上贴着两道黑纸扮胡子,看上去就分外活泼可爱。
  吴阪笑呵呵地凑到书桌前,稍微俯下身来很郑重地跟这个小女孩见礼:“见过小掌柜,我们初来乍到,是想问问店里缺不缺人手呀?”
  小姑娘见吴阪这么正经问问题,显得非常高兴,更是将自己的声音又是拉粗几分:“嗯嗯,看你这人很识相的样子,不过店里嘛倒是……好像不怎么缺人……”
  小姑娘乌溜溜的眼睛一转,扫过了吴阪和齐靖身上的衣服,尤其瞟过了齐靖腰上的几个袋子和吴阪身后的包袱:“不过你们要是在这里住上几天,混个脸熟了,说不定大掌柜就会网卡一面,考虑考虑招你们进来咧!”
  齐靖也走到了书桌旁,看在这是个小姑娘的份上,就不打算挑她将“网开一面”讲错的小毛病了,不过齐靖那张长了胡子的凶脸一凑近,小姑娘的气势当时就弱了两分,讪讪地往桌子后面缩了缩身体。
  齐靖挑了挑眉:“那你们大掌柜搁哪儿呢?”
  小姑娘又往后缩了缩身子:“你、你们要是住店我才能告诉你们呀!”
  齐靖的耐心有些耗尽了,他也存着点恶作剧的心思,冲面前这位小奸商把眼睛一瞪,突然大声喊起来:“哪有让人住店才能见掌柜的道理!”
  小姑娘被齐靖这一下弄得是又怕又气,随即她尖叫着从板凳上蹦了下去,抄起放在书桌旁的扫帚就挥舞起来,竟然还耍得有模有样的。那扫帚上面带着一阵阵飞土,照着齐靖的脑门就要扇下去!
  还没等吴阪上前拦住这一大一小的两人胡闹,齐靖朗声一笑,翻手在扫帚柄部一戳一勾,小姑娘立刻感到一股拉扯力从扫把上传来,忍不住就脱了手。
  结果令她更吃惊的事情发生了,那扫把的尾部居然崩裂开,跟落叶般纷纷扬扬地散了一地,而那扫帚柄已经落到了眼前那“坏老头”的手上,他将一根棍子转得跟活了一样,绕着手腕手臂是棍影翻飞,看得小姑娘目不暇接。
  正当小姑娘发愣的时候,那棍影一转,在她额头上戳了一下,力道不重,但是刚好将她推得往后倒去,而小姑娘由于出神并没有站稳,直接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眉毛都因为疼而拧成了一团。
  齐靖将扫把棍往手下一拄,笑嘻嘻地望着小姑娘:“怎么样?服不服?”
  小姑娘的脸色由红转白,瘪着嘴唇坐在地上:“服、服……呜哇哇哇哇——爹!呜呜——有人欺负清儿啊——”
  齐靖老脸一红,赶紧往后退了好几步,扭头一看,自家的徒儿也正一脸鄙夷地瞪着自己,齐靖不由得苦笑起来:“坏了坏了,把人小掌柜给弄哭了……”
  小姑娘坐在地上哭嚎着,尖叫的声音几乎能将房顶给掀了,自然将后屋还在吃饭的大人们都吸引过来了。
  冲过来的第一人是个中年男子,套着宽大的直裾长衫,腰间却系着一条武术服束腰用的短布带。男子方脸浓眉生得很是正气,拎着一把威风凛凛的大马刀,不过并未出鞘,想来是不愿意在女儿面前让她见血,不过这人眉宇间护女的怒气可不小,冷冷地扫在齐靖与吴阪身上。
  后面那对男女看穿着都是仆役打扮,不过比男子要老上不少,但也都拿着擀面棍或锅铲在手里,冲到小姑娘身边就把她围了起来,一边给孩子抹眼泪一边气汹汹地盯着站在门口的两名男子。
  倒是那名中年男子的视线在齐靖和吴阪身上转了几圈,眉间的皱纹更深了,他能看出这两人脚下沾地轻,必然是有轻身功夫的,但是由于眼界不够,他判断不出来两人是否有内功,倒是看那高大男人用那扫把棍护身的样子,至少懂些外门功夫。
  “你们是什么人?”中年男子问话的时候手已经放在了马刀的刀柄上,只要对方再近一步,他不介意谨慎些让刀先出鞘。
  身后两个老仆将小姑娘扶起来,检查一遍后才发现她根本没有受伤,就是额头上沾了些灰沫子,于是赶紧把这情况告诉了中年男子。
  齐靖又是看了吴阪两眼,发现这个不孝徒儿正两眼望着屋外,好像没注意到场间紧张的气氛似的,做出一副不认识他的路人模样,看得齐靖很是郁闷。
  但是总这样僵持着也不行啊,齐靖冲着对面拱了拱手:“请问您就是大掌柜吧?在下秦靖,也是修炼过一些拳脚功夫,所以想来您家武院聘个差事……”
  中年男子打量着齐靖两人的装扮,言辞不怎么客气:“看打扮你们不是白沙洲的常住客吧?怎么不去那些大武馆?我这里不缺人手更养不起闲人,抱歉了。”
  “刚才是秦某多有得罪,我们也不是那么缺钱,只是想寻个落脚的地方。这位是我的侄子也是我的徒弟,吴阪,他还可以兼任厨子与杂役的差事。”
  齐靖头也不回无视了吴阪怪异的眼光,但是话里却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徒弟踢出来当苦力了,绝口不提自己会不会干活的事情。
  或许是吴阪的面相和善很多,那中年男子似乎有点心动:“厨子的话,事实上我们家的厨子刚刚走了,确实差个人手。不过你们……”
  男子身后的小姑娘忽然张嘴喊了起来:“大哥哥可以!大坏人不行!他欺负清儿呜呜——他绝对不行!清儿不干!”
  吴阪上前一步,也学着齐靖的样子拱了拱手:“其实这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们本来还打算住店的,谁料我师父起了玩心,不小心惹得小掌柜生气了。这确实怨我们,小掌柜,我可要替我师父给你赔礼道歉。”
  小姑娘把头一扭,不想搭理吴阪的话,不过眼睛却转来转去,分明是在琢磨要什么赔偿好。
  中年男子揉了揉小姑娘的头:“清儿乖,爹知道你看门有功了,赶紧让丁姨丁叔带你去吃饭吧。”
  小姑娘扁扁嘴,拽着另外两个上了年纪的仆役走了,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凶巴巴地瞪着齐靖。这一幕让齐靖越发不好意思,看来这小姑娘还是有些记仇的,以后只怕也不会跟他怎么亲近了,让齐靖有些郁闷,自己果然没有带孩子的天赋。
  “两位想来我这应职,陆某确实有些意外,因为我家武院除了些好名声几乎没什么客人,也就是帮着朋友的镖局训练下新人而已,进账并不多,不然我们也不至于还要开客栈生意了。但是你们也看到了,家里好几口人都要吃饭,小女性子又有些刁蛮,厨子确实是必要的。”说到这里的时候,中年男子反而是看向了吴阪,“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苦?若是你能兼任厨子和杂役又不要工钱,除了包吃住还外我还能教你些刀枪功夫。”
  齐靖轻咳了一声,中年男子只好又将头转了回来:“哦对,你便是这少年的师父来着,那反倒是我逾矩了。”
  吴阪拽了拽齐靖的衣角示意他别乱来,自己冲着中年男子说:“刚才小掌柜跟我们提议住几天再商量,我觉得也可以,就当是试用期了。”
  “试用期?嗯……这也成,不过房费还是免了吧,哪里好意思收这个钱,那只是小女顽劣一时胡闹想的歪主意吧。”
  吴阪却摸出四钱的散碎银子放在了柜台上:“没关系,这些天我下厨,大掌柜你包吃住我们也不愿意白白占便宜啊,只是我们确实对工钱没那么大需求,想要找个稳定的地方生活罢了。”
  男子看着书桌上那白白的银子,实在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这些银钱刚好能拿来修缮一下院墙和卧房,多了材料还能用来给清儿刻些木武器出来玩,甚至留下明年清儿去书院就读的学钱,这实在让他心动得很。
  但一想到面前两人来路不明,男子仍然有些犹豫。
  吴阪粲然一笑:“要是不介意的话,木工活也可以交给我们的,我师父就是木匠出身来着。”
  这一次,自己被当苦力卖出去的齐靖扁了扁嘴,倒是没有拆徒弟的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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