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死

　　然而直到青年冲到两人身前，那银白的刀光如水一般落下，那青年的眼神从疯狂转为不可思议，最后头颅打着璇儿飞在天空中。
　　重重的落在土里，看到的是那群流民冷漠且无动于衷的眼神。
　　“我！！”
　　流民中似乎有一个人在青年死后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想要冲上去决一生死。
　　然而尚且只踏动了一步。便被人死死的拉住。
　　“你要干什么？”
　　“难道我们就这么跑吗？他们不过只有两个人罢了！”
　　“你疯了？就算只有两个人，你第一个冲上去难道不是死吗！？听我的，跑，跑的越远越好，充英雄这种事，哪里轮得到你？”
　　大部分民众都是短视的，秦洪突然在书里写下这一行明明和书不相关的一句话。
　　然后抬头望向今夜的夜空，月亮不大，弯弯的上弦月挂在天上，星星也很稀疏。但是秦洪坐在院子里，便显现出一股静谧，刚好和另一边的情况，做一个反比。
　　“那边，应该也快结束了吧？”
　　秦洪这么想着，他的脑海中模拟着情况，在四号和五号大杀之后，应该会有人站出来，试图收取流民的声望，随后流民中应当有人会有所觉醒，只是，孤家寡人也就罢了，拖家带口的时候，他想做英雄，也要看别人，愿不愿意让他当这个英雄。
　　答案是不愿意。
　　敢上去阻止的人，被其余人死死的拉住，不得动弹。
　　但是四号和五号也不继续往前走，不是因为流民的目光吓住了他们。
　　而是每段戏，都会有自己的主角和配角。在人生中，也许谁都不知道谁是主角，谁是配角。
　　然而在今晚，他们明白，刚才他们是主角，是从地狱来的魔王。
　　但是接下来，他们便是被勇者打败的那一方，惨烈的死去，才对得起他们犯下的事情。
　　“继续吗？”
　　“他们的惊恐暂时停了下来。”
　　“那就继续，在惊恐中有救世主降临，才是正理，这样才算是完整。”
　　“明白。”
　　两人短暂的又进行了一部分交谈，事实上刚才砍杀了那么多人，已经让他们的体力濒临用尽。
　　如果不是在黑夜里，那么估计流民中眼神好的人，已经能看见两人的手在微微的颤抖。
　　两人并没有什么畏惧，相反，两人继续一步一个脚印的缓慢且坚定的朝着那群人走去。
　　明明只有两个人，但是两人身上的那股滔天的气焰，却死死压住了流民。
　　越走，流民就越是骚动。就越是害怕，越是恐惧，
　　越是止不住的想往后撤，便是刚才热血上头的人，在短暂的冷静过后，看着两人一身的血色和闪烁着寒光的刀锋，也开始动摇。
　　“官府......是官府的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
　　突然有眼尖的人看清了两人身上的衣服，大喊的问着。
　　两人一个对视，俱是觉得喊叫的那人，估计也是秦先生插在流民中的人。
　　便回道。
　　“流民，就应该去城外耕地，种田。这里是金华城，为了让金华城更为美观，让大人的面子上更好看，你们都该去死，滚出去，今晚便不杀你们。”
　　四号大声的说着。
　　流民一阵的哗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官府居然会做出这种事，今晚的事情实在是过于剧烈，以至于让他们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
　　当下有人头脑一热喊道。
　　“官府便可以如此草菅人命吗？官府便可以驱赶我们吗？还有王法吗？”
　　“王法？哼，老爷的话，就是王法。”
　　五号不屑的笑道。
　　这时，在月光下，一个巨大的身影，从四号和五号的那边缓缓的走来。
　　那身躯是如此的庞大，以至于让人不得不将目光注视在他的身上。
　　“妖？妖怪？”
　　“妖怪？狗屁的妖怪，你们被妖怪吃了才更好。”
　　四号和五号狰狞一笑，要冲上前之时，突然感觉不对，他们的眼神中带着的不全是惊恐了，还有目瞪口呆的意思。
　　两人回头一看。
　　是老三庞大的身影，正踏月而来。
　　如同一个盖世英雄一样，身披云霞的走来。
　　“我要告诉你们，就算是官府，也绝不可以为所欲为！”
　　老三眼睛发红了似的大喊。
　　他想过，他思考过也许今夜注定是一个血色的夜晚，只是当尸体真真正正暴露在他的眼前的时候。
　　他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愤怒，毫无疑问，这是一场人间惨剧，女人的，孩子的，男人的尸体歪斜的倒在地上，血流的满地都是。
　　乌鸦嘎嘎嘎的叫着然后扑下来啄食着尸体，这一切都让老三怒火中烧。
　　“何至于此！”
　　这句话像是从老三的喉咙中爆发出的一样，惊扰了一大片乌鸦飞起。
　　四号和五号对视了一眼，俱都是点头。
　　今夜，一切事情，都做完备了。秦先生的吩咐，圆满成功，接下来，就是杀身成仁的时刻了。
　　两人冲向老三，老三知道他们的任务，但是不代表老三可以原谅他们。
　　在老三看来，他们应当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双拳紧握，砂锅大的拳头高高举起，所有流民的目光都注视着那一对高高举起的拳头。
　　那希冀的眼光，像是那拳头上附带了他们的祈求一样。
　　老三的巨力，不是平常人可以抵挡的，然而四号和五号也不准备就这么去死。
　　老三猛烈的一拳打向四号，那风声呜呜呜的喊着，四号来不及闪避，便直接将大刀竖在身前，想以此逼退老三。
　　但没想到老三半点退让的心思都没有，硕大的拳头居然顶着大刀恶狠狠的打在四号头上，
　　血浆爆射，红白一大片爆炸开来，四号的头颅被老三硬生生直接轰爆。
　　民众中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呼喊。
　　然而老三并不是毫发无伤，那竖起的刀锋依旧刺伤了老三的拳头，甚至差点便要将右手从中剖开。
　　同时五号已然近身，一刀便要扎进老三的肚子。
　　这时老三左手一个摆动，蒲扇大的巴掌直接打在了五号的身躯，将五号如同打蚊子一样远远的打走。
　　“咳咳，厉害。”五号挣扎了一下，抬头看向老三。
　　老三的阴影已经完全覆盖了五号的身体。
　　原本将死之人，应当是恐惧或者不甘，然而五号脸上露出的却是微笑。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流民的喊声一阵接着一阵。
　　老三眼光复杂的看向老五。老五站了起来，一只手耷拉着，另一只手无力的握着大刀。
　　“杀了我，用你最残忍的方式，一拳打死我，这样才能死无对证。”
　　“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老三强忍着自己的怒火质问五号，拳头死死的捏着。
　　“为了，为了更好的未来，这一点付出，是应该的，下了地狱，我会挨个向他们磕头赔罪，现在，杀了我，快！这样大人的计划才能完美达成！不要手软！”
　　老三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耳边是流民的呼喊，这边是五号的殷切的眼神。
　　他不知道世界居然可以如此的荒诞。
　　“死！”老三大喊着，一拳狠狠的落在五号的头上，红的白的，溅了他一身。
　　随后听着耳边流民兴奋的呼喊，老三痛苦的闭上双眼，双目中隐约有泪滴浮现。
　　如果换了一个天地，兴许这种事情，就不会再发生了吧。
　　那样的明天，才是所有人都希望看见的吧。
　　一定能够见到那一天的！是的！这群横死和甘死之人都在用灵魂说着，那一天，一定会来的！
　　而这，就是牺牲的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