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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血色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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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有神,人面虎身,有文有尾,皆白,处之。其下有弱水之渊环之,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有人戴胜,虎齿,有豹尾,穴处,名曰西王母。此山万物尽有。”—-《大荒西经》
  虽说度过了一个令人紧张的夜晚,但短暂的休息仍然让众人恢复了大部分的精神和体力。
  次日清晨,一声令下,年轻的前锋军官,带着一名士兵首先钻进了洞口。董奇打心眼里欣赏这两个小伙子的勇敢,自己紧随其后,一行人也紧跟着鱼贯而入。
  董奇弯着腰慢慢地跟在后面爬行,待到进入其中之后,这才发现里面别有一番洞天。
  洞内四壁已完全被奇怪的能量场所包围,充斥着大量静电电荷,一旦与人的肢体发生接触,就会发出“呲、呲”的放电声响。
  在这既流光溢彩又混沌的环境中,大家连成一串,紧张而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着前进。众人越往里深入发现洞径也变得越来越宽,在进入约几十米的距离后,已经可以在通道中自如地行走了。
  站直了身子显然要舒服很多,董奇跟在青年军官身后跟着也加快了脚步。而正在此时,走在最前面的士兵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啊!……。”
  这“啊”的惊呼声很快就变得渺茫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青年军官几乎同时猛喝了几声:“小心!停住!停住!”,站在洞口一侧的他顺势一伸手挡住了身体略微前倾的董奇。
  董奇何其敏锐,瞬间预感到了什么,停下脚步的他敢紧挨着年轻军官小心翼翼地往一侧挪了小半步。
  待到低头一看脚下,他不禁魂飞魄散。只见两人竟然并肩站在一小块只有几平米见方,呈正方形的石板之上。而石板下方,雾气时隐时现,云海翻腾,那名可怜的士兵早已不见了踪影。
  董奇此刻才意识到,哪怕再迈上一小步,自己的性命即刻休矣!因为青年军官的敏捷反应,才救了两人的命。待他定睛一看,背后竟是如刀削一般的万丈悬崖,不禁吓得冷汗淋漓,赶忙大呼后面的人停下了。
  惊魂稍定,他才缓缓抬头认真观察。此刻一阵大风吹过,将眼前的云雾席卷而过,在这短暂的间歇,他发现自己似乎正站在云海之上,映入了眼帘的,是一幅美妙如人间仙境般的画面!极目远眺,水平线处一座座高大的山峰在云海间若隐若现!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脚下的云雾隐约正在散去,依稀可以看到绝壁之下,一条血红色的河流如人的血管一般,蜿蜒曲折,延伸向远方!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气味飘进了董奇的鼻孔内,这是一种强酸的味道。
  董奇迅速意识到这条河的性质,他想起西班牙南部的安达卢西亚境内,就有一条发源于摩伦那山、向西南流入大西洋加的斯湾的河流,名叫“力拓河”。
  这力拓河床之下因隐藏着大量的铜、铁、金等矿藏,而它流经资源如此丰富的矿区,河水受矿物的影响,所以河水常年都是血红色的。
  血红的颜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力拓河不同寻常的血红色河水其实是由较高的铁含量造成的,而且含有极强的酸性,强度大到可以腐蚀所有的重金属。
  在力拓河里,只有极其耐酸的细菌和藻类才能生存。若是人一不小心掉进去,那后果可是不堪设想,一下子就能被强酸腐蚀得一干二净,渣都不剩!
  董奇猜测这条河流也许跟力拓河属于同样的状况。
  他环顾两侧,只见两边尽是万丈悬崖。整个巨大的空间似乎被一个巨大得无法想象的苍穹完全包裹其中,或者应该说是被某种磁场所屏蔽了。
  绝壁之上必是那些高高的灌木丛无疑了。这些灌木丛林沿着悬崖峭壁蔓延至视线以外,雾气缭绕,不知尽头。
  悬崖边上,偶尔可以见到几棵巨大的白果树生长其间。从树龄看,都至少在5000年以上。即便如此,那些巨大的树冠点缀在悬崖绝壁之上,也仅如森林中的一小朵蘑菇一般。
  董奇不禁感叹,这世界上竟然有保存得如此完好的原始景观。
  他突然想起《山海经》中《大荒西经》的记载: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
  难道,这红色的河流就是赤水,那远处的高山就是昆仑不成?
  “大胆猜测,难道那些高山之后,就是传说中的黑暗之渊?”
  “我看这悬崖上并没有路啊。”一旁的青年军官说道。
  “把脚下也检查一下。”
  被提醒的董奇无暇再胡思乱想下去,他赶忙低头观察落脚之处,希望能够寻找到出路。
  虽然平台刚好能够容得下他俩,但两人后背紧贴着右侧绝壁站立,大气都不敢出,既怕这绝壁之上的风吹得稍微大一些,又怕这平台不够结实。万一平台承受不了两人的体重而断裂,很可能会失足跌落深渊。
  待喘息片刻,心神稍定,两人都退回了洞中。
  有了一点腾挪的空间和稳妥的立足点,董奇这才得以趴下身,仔细观察起刚才脚下的那个平台。他发现这“石板”极为方正,几乎就是完美的正方形,质地似乎也并非是一般的石头,看上去反而更像是一种多种合金的混合物。
  显然,这些都肯定不是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必定是人工建筑物无疑。这一发现显然非同小可,在专家中引发不小的骚动。
  当逐渐爬到平台的尽头时,随着雾气散去,董奇有了进一步的发现!只见平台的下方不远处,竟然隐约露出半节同样大小的石板来!董奇不禁大喜过望,心想既然有人修建了这样的东西,也许应该会有更多的结构吧。
  果然,待到山风吹过,弥漫笼罩在脚下的浓雾翻腾间,一条自上而下呈600由许多石板组成的阶梯若隐若现起来。
  董奇赶忙呼唤文森特组织大家准备行动。青年军官拎起一个较重的背包扔了下去,见那石板完全能够稳定地承担这个重量后,才依靠灵活的身手,小心翼翼地挪到了下面的台阶上。
  待到董奇也来到那块石板上后,他这才看清楚,两块石板之间的垂直高差竟然都在1.5米以上。
  显然,这样巨大高度差的台阶,肯定不是给他们准备的,倒是更像是给身高在3米以上的巨人行走的。甚至,他还想到了昨夜被击毙的那两只穷奇!
  回头再看那第一块石板,竟然只有不到1厘米的厚度!想想脚下同样的支撑物,董奇不禁有些紧张。
  一行人花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才逐渐接近了悬崖的底部。正准备休息时,突然从对面远山传来“咚、咚”的声音。虽然相距遥远,但在这两山之间的空间中,声响仍然颇为明显。
  众人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来到了山脚之下。队员们在旁边不远处也找到了坠崖的那名士兵的尸体,战友们忍着悲伤,也只能在此处就地安葬了他。
  董奇回头望去,心底不由得浮现出“天梯”二字。从这个角度仰视,才真正领略到这项工程的宏伟。所有的人,无一例外都对创造这些奇迹的建造者心生敬佩之情。
  虽然垂直高度差几乎不变,但其中有几处石板间横向的跨距已超过两米以上,下来容易上去难,要想回去难度会增加很多。想到这里,董奇和文森特心里都多少有些担忧。
  如果往回走,也可能继续在森林之中迷路转圈,现在不如硬着头皮往前探索,或许能发现新的机会。
  此时队伍中所带的干粮已几乎消耗大半,药品缺乏,而且水的消耗量更快,补给需要尽快解决。
  当下最紧要的还是要尽快登上对面的山脉。
  因为沿着红色河流沿岸一路行走,刺鼻的酸性物质浓度很高,气味熏得人头晕目眩。一般情况下,不出半个小时,就会足以致命。好在随身携带的一种可以轻松放入鼻腔的呼吸器起到了极好的过滤作用,这种呼吸器在人类潜入不同水质时,或者有毒害气体的环境中使用,完全可以做到水肺的效果,极为有效。
  一般的植物是无法在这种环境中生存的,沿途却长着一些奇花异草,让人感到新奇有趣无比,倒是客观上起到了提神醒脑的作用。
  显然,这一切的一切,远非寻常能够见到,甚至能够想象得到之物,几位科学家禁不住啧啧称奇,生物学家乔治更是兴奋异常,但同时大家也百思不得其解。
  在浓密的奇花异草中摸索了半天,一行人似乎身处在完全陌生的外星球环境中前进。文森特和董奇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这里也没有任何动物的身影。
  这当口,前方突然又传来一声惊呼。
  董奇跨步抢上前去想看个究竟,却发现自己脚下“咔嚓”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那是某种物体折断时发出的声响。
  待到董奇低头定睛一看,不禁骇然。
  原来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崖壁的河滩上,裸露着各种动物白森森的骨骼,这其中也包含很多人类的骨骼。很明显,这些动物或者人类是因为失足或者窒息的原因跌落谷底的。
  而旁边正是那条散发着浓烈刺鼻气味的,血红色的强酸河流。他猛然间醒悟过来,这么多年来,以前跌入河流中,已经尸骨无存的动物和人类恐怕早已不计其数了。
  想到这里,董奇的脊背不禁阵阵发凉,也暗自庆幸是首先发现了那座古祠堂入口,否则在灌木丛中盲目往前走,必然会坠入悬崖跌入强酸河流之中!冥冥之中,似乎上天在保佑着他们。
  跨过那些可怜的尸骨,众人沿着河边取道向昆仑山脉深处继续行进。
  蜿蜒曲折又不知走了多久,在绕过一处处山峦之后,队伍再次被挡住了去路。这一次,却是一棵奇异无比的大树!
  董奇哪里有曾见过这样的巨物,其直径竟然有几十米,中间的“树干”笔直无任何枝干,“树冠”直入云霄之上。
  其顶部有九根蜿蜒曲折的“枝干”像伞一般地张开,再看树根处竟然也有九根直径两米左右,粗细一致,蜿蜒曲折的树根直插地表之下。
  文森特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站在原地抬头仰望,半晌无话。
  乔治博士走近根部,用匕首轻轻一揭,竟然揭下来一小块“树皮”,细看之下,才发现是苔藓一类的植物。而被揭去表皮的树根,竟然露出一小块古铜色泽的物质。
  “文森特,快过来!......,文森特!”
  董奇连呼几声,这才把文森特从震惊中拉回现实,赶忙走到董奇身旁。
  “你们在别处用匕首试试。”
  看到忙碌中的董奇,几位科学家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只能跟着去拨开其它各处的“树皮”。
  几人又挑开了七、八处,结果均是一样。
  董奇似有所悟,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这棵树可算得上是天下第一了!”
  历史学家游可博士啧啧赞叹道。
  “应该不止一棵,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建木了。而且,这也并不是树,古人的记载有误!”
  “的确不是树木,我无法归于任何属类。”生物学家乔治耸了耸肩,两手无奈地一摊。
  “什么?!不是树?”文森特听闻,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来,再次上下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奇物来。
  “据《山海经·海内南经》记载:有木,其状如牛,引之有皮,若缨、黄蛇。其叶如罗,其实如欒,其木若蓲,其名曰建木。”
  “我看说的应该就是它。其状如牛,其实说的是它的根部粗壮如牛。”
  “如果我估计没错,这也应该是一个巨大的人工建筑物,古铜色物质是某种金属。整个建筑物都由这种物质构成,在长期的岁月中,被各种植物所覆盖,不知道什么原因,古代一定有人曾经来过这里。因为那时人类的认知能力远远不足,所以可能误认为是巨树。”
  “董,你是说《山海经》里面讲的都是真的?那这个地方如何解释呢?还有书里的那些异兽。”
  董奇沉默片刻,整理了一下让自己也匪夷所思的思绪,继续讲了下去。
  “问你们一个问题。我们进入这片区域这么长的时间了,有人发现天空有什么异常吗?”
  众人抬头看看云雾缭绕的天空,迷惑地摇摇头,不知道董奇要说什么。
  “这是一个被磁场包围的巨大苍穹,对外形成了极好的隐形效果,对内则形成了一个独立的生态循环体系。至于这个区域的具体作用,我还不能完全肯定。”
  “如果是一个独立的生态系统,那咱们为什么只看见一些尸骨,没有看见任何活着的动物呢?”乔治反驳道。
  “好问题。我估计,一定就是这条河的原因了。你看这遍布四周的浓酸环境,估计很难有动物能够在这里生存。但对面的山林中是否有生物,就难说了。”
  “这也太奇怪了,什么人能够建造出这样的东西来啊!看来这些远古神话,也并不全是古人臆想的。”历史学家游可博士对山海经也颇有研究,他对董奇提出的这个新奇的想法倒是有点认同了。
  “你说的没错。至于这建木,《山海经·海内经》中还有记载:建木,百仞无枝,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实如麻,其叶如芒,大暤爰过,黄帝所为。”
  “前面部分都对得上,至于对叶和果实的描述历史文献各有不同。按照董上校的说法,是这些金属物的表面附着的植物不同。我看也有这个可能性。”
  董奇自身心发生神奇变化以来,早已是变得非常博学而且艺高胆大。他的知识面与日俱增,对森林树木,鸟兽鱼虫,地质结构等等面面俱到,倒是省去了很多原本未知的疑惑和麻烦。
  可今日所见之物,却已经远远超出正常学科的范围,即使这些科学家学富五车,也不是常规储备的那些知识可以应对的。
  文森特虽然对这些神奇之物也是心驰神往,心里却也犯起嘀咕,若是迷失在了这片遗忘之地,找不到出路可如何是好。为了保护这些科学家,自己已经损失了5名兄弟了。
  此地并非久留之地,必须尽快找到出路,于是文森特招呼大家继续前进。
  也许是运气好,花了点时间绕过这根巨型“建木”后,周围的空气也不再刺鼻难闻,陡然间竟然变得异常清新起来!似乎有某种屏障或者过滤的机制在起着作用。
  董奇放眼望向远方,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起伏的山峦竟然看不到尽头,而让他更为震撼的是,广袤无垠的大地之上,还有更多这样的“建木”拔地而起,深入云霄!那一个个模糊而巨大的黑色身影,犹如立于天地之间的巨人一般,神秘而令人生畏!
  董奇正吃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滴滴答答地打在脸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已经是劈头盖脑般地倾泻而下。
  并没有雷声和闪电,天空中突然没有任何预兆地下起了雨,而且是那种漂泊大雨。文森特让士兵使用便携式仪器一测,竟然是真正可以饮用的雨水,一群人不禁大喜过望。
  高兴之余,文森特回头查看时,却独独不见了那名乔治博士的身影!
  原来,因为小解而落后众人十几步远的乔治,却被这出乎意料的大雨隔在了后面。
  正因为如此,让乔治看见一幕更为奇特的景观。前方如瀑布般的暴雨从天而降时,明明就发生在他的面前,而乔治所站的位置却是滴水未沾!
  听到文森特的呼喊声,乔治硬着头皮,鼓起勇气正想钻进去,却被冲出来的文森特迎头撞倒在地上。
  两人赶紧爬起来,看着这奇异的景象有点发懵。
  折腾了大约几分钟,雨竟然即刻就停了,真的是来去匆匆。文森特招呼众人正准备继续行进,不曾想,那瓢泼大雨再次不约而至,将大家浇了个透心凉。
  如此反复了多次,这雨就像有思想一般。董奇脑子反应奇快,第二次大雨停止后,第三次开始时就下意识地开始计时。
  果不其然,董奇发现,这雨起雨停之间的间隔时间是精确的3分钟,雨停雨起之间的间隔时间是5分钟。
  如此循环的过程重复了4次,之后大雨完全停止超过5分钟后没有再来。
  “这样精确的设计,就像生物钟一样准确,不可能是自然现象。”乔治脱下湿透的衣服,拧了几下。
  “我觉得这地方太诡异了,有点慎得慌。”游可博士有些心慌起来。
  “这么看起来,刚才那道强酸河流以及悬崖,简直就是杀人机器啊。完全可以轻易屠杀掉任何不小心跨界的生物。”乔治说道。。
  “你说得没错,不过更准确地讲,这是一道完美的自然防线。进不来,也出不去。没有别的办法,我们需要认真想一想下一步怎么办。”
  文森特表情异常严肃,他对未来并不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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