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起时

　　时间：不久的将来
　　地点：RSHF（Researchonspecialhumanfunction）特殊人类功能研究东方总部（联合国）
　　一栋外表并不起眼的大楼，一间看似普通但简洁的会议室内。
　　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一对与直立人领袖几乎同样的瞳孔，正冷静地向大楼外凝视着。
　　和室内安静平和的气氛迥然不同，窗外黑压压的云层翻滚着，狂风正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粗暴撕扯着道路两旁的树木，绝望的落叶被呼啸的气流任意摆布。一声炸雷余音未了，豆大的雨点已密集地扑向行人和车辆。
　　一尘不染的落地窗很快就被雨水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雨幕，窗边笔挺地肃立着一位身着白袍的青年医生，密集的闪电映衬在他那刚毅而俊朗面孔上忽明忽亮。他，正是这双眼睛的主人。
　　“嘟”的一声，青年医生身后的自动门开启，他下意识地以一个180°后转动作转过身来。当他看见人群中间有一位将军时，即刻“啪“的双腿一并，向将军敬了一个标准军礼。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而干练。
　　“董奇医生，我差点忘了，你还有一个身份是军人，请坐！“将军显然军阶比较高，他向医生郑重地回了一个军礼后召唤青年落座。
　　“医生，你能否告诉我，从你进入这间会议室开始，直到我进来时一共过去了多长时间？”
　　在医生正对面坐下来的将军拒绝了助手递过来的资料，突然直截了当地开口向这位叫做董奇的青年发问。看起来，这是一场面试或者测验。
　　“4分30秒左右。”
　　“除了我们刚进来的这几个人，这期间一共有多少人进出？请说出最早滞留在会议室内那两人的职业和体态特征？越详细越好。“
　　“我进来时有一男一女，随后一共又有九人进入了会议室，然后全部陆续离开。这九人不包括中间进来倒茶的生化服务生。所以一共是11个人类，一名非人类。”
　　将军沉默着，示意董奇继续。
　　“先说那名男性。警务人员，1米80左右，左撇子，有多年的吸烟史，已婚。“
　　“判断依据？”
　　“第一，虽然他身着便装，但我发现他腰间携带有自动武器。第二，我的身高1米81，我们握手时我估计了一下咱俩的高度差。”
　　“第三，我发现他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以及熏得发黄的中指和食指。”
　　听了董奇的回答，将军微微点了一下头，继续问道。
　　“嗯，那名女性呢？”
　　“她是肿瘤医院血液科的护士，不到25岁，至少目前是单身。”
　　“哦？这个结论如何得出的？”
　　“很显然，她接听电话时透露了她的个人信息。电话另外一端应该是她的同事，她谈到让对方顶一顶自己的工作，然后谈到本周末过完姐姐25岁生日后约对方陪自己去相亲。而且，提及到等这边的事情一结束，30分钟内一定回到岗位去接替这位同事。”
　　“据我了解，距离以这里为中心不超过30分钟车程的范围内只有唯一一家医院，那就是肿瘤医院。”
　　“至于判断是血液科，是因为她提及到病人用药的问题。这款药物是一种特殊血液病使用的专用药物，一般机构是用不到的。另外，也许是因为距离不远，她来面试非常匆忙，从她未来得及更换的护士用鞋和裤子进一步验证了我的判断。”
　　从将军的面部表情，董奇看不出他对自己的回答是否满意。
　　“先是一名军人，后来成为了医生。有意思的背景。”
　　“董奇医生，我很奇怪，你为什么不把军人经历放在你提交的履历中呢？显然，这会给您加分。“
　　“我只截取了认为有必要的那部分经历，将军。”董奇很干脆地回答到，他对自己的生活一直有一种很强的控制感，犹如拿着手术刀时的那种娴熟。这是一种自信。
　　将军十分难得地微笑了起一下，话锋一转：
　　“你能够在这些海量的因素中，保持极为突出的观察力和理性思考的能力，难得。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经过艰难的十二轮测试，你成为我们最终录取的8名精英之一。这8名人选，当然绝对不是因为幸运，你们是从31280名各行业顶尖精英中杀出重围的。实际上，90%的人在前十轮就会被淘汰掉。”
　　“真正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你在第5轮和第7轮测试中的表现。“
　　“上尉，你还记得那两次测试吗？”
　　“是的，当然记得。那两轮都是真实场景。第5轮时出现了一个意外情况，危急中我来不及顾及自身危险，跳出窗外去接住那个跌落的人而导致任务失败。”。
　　“那可是一栋二十五层的高楼，你很清楚自己处在哪个楼层。”
　　“是的。”
　　“你以为自己会死，或者会被淘汰，但都没猜对。”
　　“是的。”
　　董奇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时的画面，电光火石般的一刹那，惊险而短暂，根本就没有留给人任何考虑的时间。任何人面对这种情况做出的任何反应都只可能是出于本能。他更没想到地上早已安排好了安全汽垫。
　　“人性很复杂，”将军犀利的眼神闪着某种光芒。“有血有肉的人，都会自保，这是人性最深层中的潜意识作用。牺牲自我是生物界中最为高级的一种利他行为，纷乱的情绪和欲望掩盖不了这种精神的光芒。”
　　“当然，这也不能绝对证明什么，你潜意识里选择救人也许和从事的医生职业有关。”
　　“第7轮，你却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嫌疑人。而且嫌疑人还是一位未成年人，你当时是怎么考虑的？”
　　“我内心也非常艰难。但第一，通过嫌疑人手中的生化炸弹以及残忍的手段我们已经确认了他的身份。第二，他立刻要采取的行为已经对现场人质和所有人员构成了致命威胁。“
　　“这一轮和第5轮不同之处在于，我们给了测试者足够思考的时间。而你也做出来选择。”
　　“你的表现很符合矛盾的人性，而且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了合乎理智的判断和行动。不像那些突变生物，它们没有这个过程。“
　　“我们面对的敌人很邪恶。我们既需要有上帝一般的仁慈，更需要像恶魔一般让敌人胆寒的手段去保护我们的同胞。”
　　“能够做到这些的，只有英雄。人类现在需要英雄，年轻人！相信我，后面的路只会更加艰辛！但我们这些人不就是来粉碎困难的吗！”
　　“欢迎你的加入，上尉！”。
　　将军站起身，伸出他那有力而宽厚的大手，紧紧地握住了董奇的手。
　　窗外，雷电交加，暴风雨愈加肆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