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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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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阳光狠狠地铺在潮湿的南方,国道215的路面上方被扭曲的空气让人呼吸都觉得困难,唯有两侧那跌宕起伏的丘陵才让人觉得一丝清凉。
  一个满身污渍血迹,留着寸头,身高在一米七左右的男人拿着一把杀猪刀,左顾右盼,神情紧张地挪着他那少了一只鞋的双脚。
  这个男人,是一名退伍四年多的退伍军人,他手上那把杀猪刀是从215国道附近的村庄的一户人家里拿来的。在这个禁枪的国家,刀或许才是最好的防身武器。
  他已经十几个小时没喝过水了。
  在这个疯狂的八月,没有水源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尽管他曾经在野训的时候确实经历过两天不喝水,但那是没有直面死亡的威胁,只要心中有信念,总是能坚持下来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了,大家像发了疯似地撕咬着同类,不顾亲情,不顾爱情,不顾友情,不顾这世上所有的情感,竟是这般的残忍!原本那个世界,在悄无声息中变得如此陌生。
  一个星期前…
  一辆白色奥迪,驰骋在215国道上。
  215国道上的车流并不算太大,沿路的村庄也是稀稀落落的,L市的地形也大多以丘陵为主,所以这里的房价贵的离谱,在全国也是排得上名次的。
  孟凡一如既往地开着他的白色破奥迪Q5。
  其实这辆车并不是他自己买的,而是他那个开着两家大商场的老爸,在孟凡结婚的时候给他买的。
  26岁结婚,那年他还在当兵,是一个刚晋升中士的士兵。
  28岁退伍,那年他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一个妻子的丈夫。
  今年31岁,孩子4岁。
  这辆破奥迪之前都是孟凡的妻子在开,孟凡退伍回来后,便基本都是孟凡在用了。
  现在的孟凡是两家商场的负责人,也是其中一家的店长。这次回老家是去接老婆孩子来L市一起生活。
  车里放着李荣浩的《李白》。
  “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几百年前做的好坏,没那么多人猜。要是能重来,我要选李白,至少我还能写写诗来澎湃,逗逗女孩。”
  孟凡跟着音乐,哼着小调,想到半个月未见的儿子,嘴角便不由自主的上扬。
  “依依,我已经出发了,半个小时后到。”孟凡发了一条微信语音给他老婆。
  “发送失败!”手机显示。
  孟凡又点了重新发送,还是发送失败!
  “这破山洞,每次都没信号!”
  215国道开了十几分钟之后,便要转入乡道,进入第一个山洞。而商场到老家,四十分钟的路程,则需要经过三个山洞,山洞两侧是非机动车道,有零零散散的人骑着单车或电动车。
  “砰砰砰…”
  孟凡急忙踩住刹车,眼看与前面的车尾距离越来越近,孟凡只好下意识的向左打方向。可左侧车道又有对面的车驶来,在这种前后夹击的绝境下,孟凡选择了追尾。这样至少命不用搭进去,因为追尾的冲撞力总比两车面对面相撞地冲撞力要小的多。
  “砰”
  奥迪Q5终于亲上了前面那辆车的车尾。
  “砰”
  后面那辆车也终于亲上了奥迪Q5的车尾。
  “砰砰砰”
  后面又是一连串的“亲吻”声
  孟凡的头撞在了方向盘上,安全气囊并没弹出,车头已经变形了,车尾也凹进去一大块。山洞里的车都横七竖八地躺在路中间和路两侧。而孟凡惊魂未定,缓缓地抬起头,艰难地看了一眼遍地狼藉的山洞,转而又昏睡过去。
  普爱村,孟凡的老家…
  主路两边坐落着整整齐齐的小型别墅,四周丘陵环绕。村子里面的房子是还未规划的老房子,黑瓦白墙,参差不齐。也有草顶泥墙的稻草房,只是少数特别贫苦的人家才有。还有一些清朝时期留下来的老建筑。这些精雕细琢的古房子也成为普爱村要发展旅游业的主要因素了,对于一个村来说,总体的发展已经相当不错了,这些功劳大概都要归咎于一个叫王俊峰男人身上。他是Z省的著名企业家,慈善家,还是L市房地产的龙头老大。可惜的是,王俊峰得了癌症,人之将死!
  孟凡的房子靠在主路一侧,位于中间,大门上挂着一块金灿灿的牌子,上面写着“光荣之家”。
  黄依依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点多了。
  “孟超,你哥昨天不是说中午回家吃饭的吗?你电话打去问一下。”
  孟超是孟凡的弟弟,比孟凡小两岁,未婚,有一女友,此时正在楼上睡懒觉!
  “我手机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信号了,你手机在哪里?我打给大哥。”
  “手机放在客厅茶几上。子希也在上面,你去拿!然后就在客厅带子希吧!我烧饭了。”
  孟超走到客厅,看到希希在茶几上搭积木,并没看见手机,问道:“希希宝宝!你妈妈手机看见过没?”
  “妈妈手机扔垃圾桶,诺!”孟子希才三周岁,但是话已经基本会说。希希鬼灵精怪地瞟了一眼孟超,说道:“叔叔生气了,叔叔不生气。”
  孟超一阵无语…这孩子恐怕很久没被嫂子打过了…
  “希希,不能这样!垃圾桶是拿来扔垃圾的,知道吗?手机不能扔垃圾桶!”孟超假装很严肃。
  “救命,救命”希希一边玩积木,嘴里一边念着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的两个字。
  这孩子压根就没在听孟超的教训。
  “孟子希!叔叔跟你说话呢!你…”孟超话未说完,希希转过来看着孟超,“不是,不是,叔叔,外面有人在叫救命!救命!”小家伙学的有模有样的。
  孟超仔细一听,果真听到了声响!三并两步走到窗前。可接下来的一幕,只见孟超双眼瞪大,眉毛高翘,一时间语塞,差点没昏过去。然后手慌脚乱地拉上了窗帘,又转身跑到希希身边,抱起希希,急忙跑到楼下。
  “嫂子!嫂子!别烧了!出事了!你赶快把希希抱到楼上房间去,把馨怡叫起来,记住,门锁好!我马上上来!”
  黄依依看到孟超惊恐的表情,扔了手中的青菜急声问道:“你大哥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孟超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不是大哥,是外面!对面的王叔!嫂子,你听我的,把希希先抱到楼上去!”
  “王叔昨天夜里不是去世了吗?”黄依依有些疑惑,双手在胸前的围裙上胡乱地擦了擦,接过了希希。
  “可我刚才看见,看见王叔咬住他儿子的脸,半个脸的肉都,都咬下来了。”孟超想到方才看到的场景,心情久久不能平复。“嫂子你赶快上去吧!”
  孟超转身去关门,黄依依抱着希希急步上楼。
  “砰!”
  就在孟超关上门的同时,一个六十多岁的奶奶被王叔一把摁在了刚被关上的大门上。
  孟超还未平复的心情,又被激起波涛海浪,惊得后退了一大步。
  “王,王婶?”孟超透过玻璃怔怔地看着王俊峰的老婆。
  王婶身上已是血迹斑斑,双手贴在门上,眼神里透露的是绝望,是难过,是不敢相信,更是求生之欲。王婶的双手渐渐无力地滑下大门中间的玻璃,血迹顺着十指走着。
  “救我…超…”
  讲完之后,便再发不出声了,只是脖子上的血依然冒着,嘴唇也在微微动着,眼睛始终睁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王叔依旧撕咬着他结发夫妻的脖子,好像饥饿了很久一般,狼吞虎咽,饥不择食,连头发也一并咽进肚子里去。
  此时孟超已经真的呆住了,眼里只有不敢相信,眼泪也不知何时,浸湿了脸颊。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看着自己长大的王婶,竟然在自己眼前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离开了这个美好的世界。
  “吼!”王叔嘶吼的声音就像一口浓痰卡在喉咙里,双眼已成灰褐色,死死地盯着孟超,满嘴的鲜血似乎满足不了它,呲着鲜红的牙,舞着近乎发紫的双手,砰砰砰地砸向大门。
  呆住的孟超被声响又拉回了现实中,转身,抬脚就准备往楼上跑。而站在他身后的馨怡又把孟超吓的魂飞魄散。
  馨怡也被眼前的场景惊地说不出话,用双手捂着嘴,微微弓着背,脸色发青,浑身发抖。
  “你下来干什么!”孟超轻声斥道。
  只见馨怡缓缓地抬起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大门方向。孟超也顺着馨怡的手慢慢将头转了过去。
  躺在地上的王婶突然抽搐起来,像得了狂犬病的疯狗一样,不停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然后缓缓地站了起来,歪着头,蹩着脚。如同王叔一样,嘶吼着像卡了一口浓痰一样的怪声。用力的敲打着大门。
  “走!走!”孟超看到这个情景,马上拉着馨怡的手,向楼上跑去。
  “嫂子,快开门!”
  “赶紧进来,你们没事吧?”
  “太可怕了,嫂子!世界要完蛋了!”孟超回想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得出了这个结论。他把刚才亲眼所见的事一一讲出,两人也听了个明白。就连希希小朋友都嚷嚷着说“有怪兽,我要打怪兽保护妈妈。”
  馨怡走到窗边,想拉起窗帘,楼下场景更是惨不忍睹。
  “你们过来看,下,下面…”
  黄依依放下儿子和孟超一同走了过去,只见主道上好几个人被追着,追人之人以极快的速度扑过去,凡被追到之人,无一不像王婶一样,被咬的体无完肤,血肉模糊,也像王婶一样,最后又“死而复生”。短短一会儿功夫,路上的人便全变成了只会咬人的疯狗。
  孟超看过许多丧尸片,一直以为那只是编出来的故事,却不曾想,有一天竟这么真真实实的发生在了这个现实世界。
  犹如一个噩梦一般。久久挥之不去。
  普爱村一百多户人口,大多是老人留守家中,年轻一辈都出去做生意了。事发后,这些爱凑热闹的老人,无一幸免于难。。
  烈日当空,生命轮回,所谓活着,不过一抹记忆而已,当记忆也被抹去时,还剩什么?
  一副会行走的肉身,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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